“推舉太子的摺子都上齊了嗎?”德武帝今天好興致,練起書法來,隨口對身邊的王英道。
王英回道:“據林相說除了呂大將軍和十八皇子、四皇子沒有遞折,其他人都遞上了摺子。由於十三皇子離京因此沒有算上他。”
德武帝點點頭,將字的最後一筆寫下,頗爲欣賞的點點頭,“冷無爲就沒有上摺子?”
王英微笑道:“皇上您忘了,冷無爲現在只是三品,不夠遞摺子的資格。還有,林相等軍機大臣以及上書房的大臣都在殿外侯着呢。”
德武帝笑着點點頭,“你讓林天遠他們都進來吧。““奴才這就去傳。”
一會兒,幾位大臣都來了。
“十八皇子生了病,他就用不着上摺子了。至於四皇子,他的摺子朕已經看過了,朕對他的評價只有四個字,深明大意。朕頗爲欣賞,他要求出去巡視新政實施情況,朕已經準了。”德武帝將寫的字收好,交給了王英。
林天遠出列道:“回皇上,不知道何時議新太子之事,請皇上示下。”
推選二皇子的各位大臣都蠢蠢欲動。
德武帝沒有接話茬,相反問了劉本,“閩南的海汛現在穩定了沒有?”
劉本道:“回皇上,昨天閩南巡撫上報,海汛已經穩定了下來,除了沿海的地方受到一些損失,其他地方都還好。”
德武帝點點頭,沒有說什麼話。林天遠想說卻又不敢說,僵在那裡。
蕭貴中暗地冷笑了笑,並不出去說話。
“皇上,呂大將軍求見。”小太監上來稟道。
德武帝神色在瞬間顯出不悅,但很快就變回正常,“讓他進來吧。”
呂賢踏進御書房裡,發現幾位大臣都在,行完禮節後,退到一旁。
德武帝也不問他是爲何事而來,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看着南方傳過來的摺子。
林天遠給巴仁貴一個眼神,鄧容立刻會意,出列道:“皇上,各地議新太子人選的摺子都已經到了上書房,請皇上示下。”
德武帝這次卻沒有顧左而言他,卻對呂賢問道:“呂愛卿,你推選的是哪位皇子啊?”
呂賢本想單獨遞折給德武帝,卻沒有想到各大臣都在,並且皇上還點了他的名,瞬間背上流出冷汗,但不得不出列,回道:“回皇上,議論新太子人選,臣想了很久,也考慮了很久,立儲乃穩定朝局最重要的事情,但關係國運,因此不可草率。臣這幾日都沒有睡過一次安穩覺,就怕有誤國家社稷。皇上的各位皇子,都是人中龍鳳,實在是難以取捨,然而儲位只有一個,臣想到最後,還是無法決定。臣請皇上治罪。”說着跪了下來。
還沒等德武帝說話,巴仁貴出列道:“皇上,此次推選太子,已經明令,無論任何人,凡是京城四品以上,地方二品以上都要擬出名單出來,呂大將軍不選,實乃抗旨。”他本是御使出身,現在又管着督察遠,自然可以參人。
德武帝嘆了一口氣,對呂賢道:“呂愛卿聽見巴卿家說的話沒有,這次朕暫且寬容你一次,明天早朝你遞摺子吧。明天就議新太子。”
楊公府。今天可來了一個不尋常的人,說是誰,以前來這或許不奇怪,但在這當口來這就有些奇怪。
自從成了親後,林韻詩就收起了以前野性子,乖乖的呆在親王府裡,一步都不出去。這次到這裡來,卻是林天遠讓文忍叫她這樣做的。明天就要議立新太子人選,雖說地方文官的摺子都上齊了,可京城卻有一半還沒有到齊,這些人就是軍方的各級將領。據他們所查,這些將軍在呂賢那裡找不到答案就四處觀望,而現在唯一有影響力的就是楊公府。雖說冷無爲被降職,但兵權還是在他手上,那可是三十萬大軍。皇上雖降了他的職,可實際權力卻沒有剝掉,這些將軍不傻,知道帶兵的人兵權最重要,只要冷無爲一天掌握着兵權,那他的聖眷就沒有衰。
這幾天,不斷有人找理由去楊公府去探消息,都沒有結果。林天遠的謀士嶽真給支了一招,爲了給那些將軍錯誤的信號,讓林韻詩去楊雪兒那裡住幾天。這讓那些將軍們錯誤的以爲楊公府與親王府有很深的交情,是挺二皇子的。通過這一點,將這些將軍拉過來。
“林妹妹,你好久都沒有到我這裡坐坐了,你好象過的並不開心。”楊雪兒看着本來很陽光的林韻詩,現在變的很憔悴。
林韻詩苦笑了笑,“也沒有什麼開不開心的,女人始終是要嫁人的。其實我聽羨慕姐姐的,嫁了個可以讓你欺負,聽你話的人。你讓他向東,他絕對不敢向西,真好啊。”
楊雪兒咯咯笑了起來,“你是在取笑我是不是,現在全國都在議論新太子人選,聽外面的消息說很有可能是敏親王,上書房的兩位大臣都選的是二皇子,加上你爹林相的全力扶持,敏親王這個太子估計八九不離十了。你現在是親王妃,將來就是太子妃,以後就是母儀天下的一國之母,那才叫人羨慕呢。”
林韻詩好象對此並不感興趣,看看經過精修過的內堂,比以前來此多了一些特色,仔細觀察原來是多了幾樣物件,看樣式應該是西北風格的。笑道:“看來你家冷大人從西北帶了不少東西回來,像這些東西就是親王府也是沒有的。”
楊雪兒朝着她的目光看去,原來是冷無爲從西北帶來的一些東西,這些東西有的並不值什麼錢,但風格卻是很好的,是一種淳樸和沙漠的感覺。她笑道:“哦,你說的是這些號角之類的東西嗎,這些啊都不值什麼錢,冷無爲是看以前我爺爺常駐兵西北,料想我恐怕也喜歡這些就帶了回來。府裡還有好多呢,你要是喜歡,儘管拿去便是。”
林韻詩神情一暗,“他對你倒是挺細心的。”
楊雪兒忽然想起了什麼,猛然醒悟,笑道:“你不說我倒忘了。”對身邊丫鬟小萍道:“你去到我房裡,把那個紫木箱子拿過來。”
小萍應了,便就離去。
“你成親後,冷無爲本來是想送件禮物過去的,但又怕人家說閒話,臨走時特別囑咐讓我交給你,至於是什麼東西,我還真不太清楚,一直沒有打開過。”
楊雪兒喝口茶,小萍就將小箱子拿了過來,放在林韻詩的茶几上。
林韻詩頗爲好奇,不知道冷無爲留給她的是什麼東西,便打開箱子,一瞧頓時呆住了。這是一把如意,不過卻是血色的。上面還雕琢着花,這不是普通的花,而是天山雪蓮的花,栩栩如生。
林韻詩的眼睛變紅了,淚水在眼裡打轉,卻強忍不讓它流下來。當初在南席城時,冷無爲曾笑問,“你最喜歡的是什麼樣的東西,將來你如果成親我一定將它作爲聘禮送給你?”她當時笑着說道:“我喜歡的是如意,不過卻是血色的。當初在我小時,我不小心打壞了父親的血如意,被狠狠教訓了一頓,說是先皇賜的。那把血如意的樣子至今還記着,那雖然談不上最喜歡,但應該是我最難忘的東西,記的上面還雕有雪蓮花。那東西獨一無二,如果你真找到,我答應嫁給你,呵呵……”
記得當時,林韻詩只以爲冷無爲是在說笑,而她也當笑話說着玩,沒有想到今天血如意真的出現在她面前,而她卻已成爲人婦。嗟嘆不已啊。
“他還記得,他真的記得,我該怎麼辦,我對不住他。”林韻詩心裡默默的念道。
再說此刻的冷無爲,自從領了降職的聖旨後,誰都以爲他們大將軍肯定心情不快,可沒有想到這位大將軍跟沒事人一樣,大擺賭場,白天行軍,晚上賭博,好不快活。遇到大地方時候,自然狠狠的敲詐一番,反正皇上聖旨說的明白,敲詐地方官而被貶職,如果不大敲一番,還真對不住那道聖旨。至於文祥,爲了和冷無爲搞好關係,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時候也鬧上一番,今天就是他坐莊,輸了不少,倒也豪氣,很和冷無爲的脾氣,他的觀點是賭品好,人品自然不差,可以相交。
“公爺,您說這會兒誰當太子啊?”齊海這幾天每過一個地方就聽到新太子的事情,趁沒有人的時候小聲的問冷無爲。
冷無爲連坐了幾回的莊,神情有些睏倦,皺着眉頭道:“老齊,這問題可不該你問,你想想皇上爲什麼讓我們出來,還不是不想讓我們參合,像新太子是誰能不知道的,儘量不知道。”
齊海點點頭,其實他也是受人之託,受的是文祥的託,其實就是試探冷無爲對皇子有何評價。
“那公爺,您比較看重哪位皇子啊,咱們隨便說說。”
冷無爲笑笑,這傢伙有什麼心思他不知道,畢竟兩人相交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我對哪位皇子怎麼看其實並不重要,關鍵是哪位皇子怎麼看我。不說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說着倒頭就要睡覺。
齊海討了個沒趣,其實這結果也在他意料之中,如果冷無爲能痛痛快快的把心裡話說出來,他也就不是冷無爲了。
他一走,馬娉婷進來了,端着洗臉說,拿着毛巾幫冷無爲擦洗了一下,說道:“你現在好歹也是個官,每天開賭,讓朝廷的人知道了,恐怕又要參你了。”
冷無爲躺着笑道:“我巴不得再參我一回呢,現在這種時候官越小越安全。現在京城肯定已經鬧翻天了,二爺黨和八爺黨斗的肯定是一團糟,誰還管的了我,聰明的人都知道要躲出去,不趟這個混水。哎喲,不說了,真有點倦了。”話一說完,這傢伙就睡着了。
馬娉婷認命似的搖搖頭,爲他蓋好被褥。
京城。幾鞭子響過後,朝廷的王公大臣、親王貴胄紛紛穿着整齊的朝服,上朝而來。
按規行完大禮後,大臣們分開兩邊,謹聽聖訓。
“諸位愛卿,叔伯兄弟,本次朝會想來都知道爲的是什麼事。這段時間,爲了議新太子的人選,已經摺騰了好長時間,該上摺子的都上了。既然公開議,那大家就都說說吧。”德武帝說完就看着下面。
下面鴉雀無聲,過了好長的時間,林天遠見無人說話,便出列道:“啓奏皇上,臣以及部分大臣一致以爲二皇子可以勝任太子之位。自古立太子必是立長爲首要條件,如今在諸皇子中二皇子最長;其次,二皇子向得衆官之心,他若爲儲,衆官必服。再者,二皇子管理刑部,至今沒有出現一次差錯,可見其才幹。因此老臣以爲無論從立長還是立賢,二皇子都是上上之選,請皇上明鑑。”說完,退了回去。
蕭貴中立即出列,道:“臣不同意林相之見,雖然立長是首要條件,但無論是先皇還是當今陛下,都並非是長子,我大漢皇朝自立長爲太子,能成功繼承皇位的沒有幾人,繼承大統的都是賢能之君。正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就拿當今朝廷來說,廢太子是長子,可他在位不到幾年的時間就被廢,原因是其無賢能之名。當今在諸皇子中,如論賢能首推八皇子。八皇子素以寬容待人,他若爲儲乃天下黎民百姓之服,大漢之福。”
緊接着其他大臣紛紛奏言,有的是力挺二皇子,有的是挺八爺。一時之間,硝煙瀰漫,爭鬥迭起。漸漸的朝會變成了吵會。在這麼多人中,軍方的態度讓人費解,因爲他們並不是很瞭解到底立誰爲好,這些應該是文官的事情,他們樂的在一邊看熱鬧,雖然有一大部分都是挺二皇子的,但如果立八爺他們也沒有什麼意見,反正都是當兵吃糧。
呂賢處在其中相當的尷尬,畢竟是內大臣,這立誰爲儲,他是必須要說話的。果不其然,德武帝輕輕咳嗽一聲,下面立刻安靜了下來,他對呂賢問道:“呂大將軍,你的奏本好象到現在都沒有交吧。”
呂賢現在感覺他這兩條腿異常的沉重,但又不得不移動,出列拿出奏本道:“臣的意思是……立二皇子爲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