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康冷聲道:“或許梁山伯自己都不知道這些,但是我們想想,爲什麼他突入魔煉之地後單單落在魔女羽釋天的祭臺上?爲什麼魔女羽釋天沒有殺了他反而對他照顧有加?他有掩飾自己人類修士的法門,但是魔女羽釋天怎麼可能會沒有看破?九幽山脈轉仙境,衆多魔衆闖蕩進去,爲什麼他以及小小的黑騎團偏偏能生存下來?這些都是不可思議的事。”
圖窮匕見了!
三個聖子心裡都想到了,這是徹底要把污水潑到梁山身上啊。
其中一個聖子心裡說道,尼瑪,死在九幽山脈裡面纔算合理,如果不死,那就是跟魔女羽釋天有勾結,什麼話都讓你姬康說完了。
然而,三位聖子雖然明知姬康這麼說是爲了整梁山伯卻沒有辦法,只要掌教以及諸位長老開始懷疑,以姬康之能,自能想辦法坐實,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祝輕雲回來後還是毫不猶豫地站在梁山伯那邊,顯然會引發掌教與諸位長老心中的不喜。
無論是非對錯,把個人情愛放在比教派利益還要高的位置,這本身就是極其錯誤的,而事實上,祝輕雲還真有可能這麼去做。
這姬康連後面也想到了,不可謂不老謀深算。
大殿之上之人紛紛露出思索之色。
這個時候,答應了走狗先生請求的梁山走出了茅屋。
似乎是爲了配合梁山的講演,九幽谷下起了雨。
這雨不是尋常的雨,而是仙雨。
所有被綁在柱子上的人類修士們都擡頭,都張開口,雙目都露出或多或少的驚異。
現在的九幽谷,九條仙瀑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分佈,仙氣蒸騰,匯聚在九幽谷上空,而云層低壓,不多時,仙雨就降了下來。
仙氣化液,唯有玄門與幻門的修煉聖地纔有,不想在九幽谷也出現這等奇景?!
饒豔芳臉上的驚異之色越來越濃,她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她一直深深厭惡的魔鬼居住,羣魔亂舞的九幽谷居然變成洞天福地。
而仙液降落時,饒豔芳整個身心都有一種被洗禮的酣暢感。
饒豔芳雙頰紅了,她感覺到羞惱,因爲有那麼一剎那,她心裡居然生出“就在這裡,哪也不去”的念頭。
饒豔芳心裡一緊,自己作爲在正清派獨領一仙峰的聖女都如此想,更不要說其他人了。饒豔芳環顧左右,正清派的弟子們一個個都露出陶醉之色,唯有那幾個聖子與聖女臉上露出警惕之色。
饒豔芳立刻大叫道:“你們怎麼呢?這魔女施的障眼法!”
是不是障眼法這些元嬰期以上的修士自然看得出,不過饒豔芳這一句還是把衆人叫醒。
衆人心中凜然,一個個心道自己怎麼呢?同時驚異,九幽谷怎麼變成現今這番模樣,這還是過去的魔煉之地嗎?
饒豔芳心裡也是慌張,這樣的變故已經超過她的想象範圍,而那個跟着走狗一同進去的可惡男人現在還沒出來……啊不,他已經出來了。
饒豔芳赫然發現梁山正在不遠處笑眯眯地盯着自己,脊背頓感一陣發涼,他不會獸性大發,然後對自己做什麼吧?!
修行人爲了修行勇往直前,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不害怕。
饒豔芳現在就害怕,方纔痛快了嘴皮子現在開始後怕了,萬一梁山投靠了魔女再轉過身來證明他的決心,等待着她的就不知道是什麼命運了。
太子姬康,你在哪裡?
饒豔芳心裡呼喊道。
拋下一片癡心不說,饒豔芳以及左右都對姬康忠心耿耿,他難道忍心看着他們這些人受難?
那個走狗沒有跟着出來,這就說明梁山行動是自由的,在場這麼多俘虜,就他一個人說自由的,好啊,饒豔芳心裡頭迅速想到,這可以治梁山一個與魔勾結的罪名。
這個罪名一旦落實,就算是祝輕雲也保不了他。
但是,爲什麼覺得這廝的身姿有些偉岸?饒豔芳輕輕晃了晃頭,驅除腦海這不可思議的念頭。
大雨磅礴中,梁山付手而立,雙目清亮,臉上帶着玩味的神情掃着這五百多元嬰期修士以及聖子聖女們,心中頓生一種俯瞰衆生的豪邁感。
不!這樣的場合,難道不該是太子姬康出現的嗎?饒豔芳猶自想到。
一個人摸進來,然後動用彼岸之橋把所有人都救出去,這樣一來,六大福地當中太子姬康把那些昔日的競爭對手的風頭徹底蓋過。
一念及此,饒豔芳臉上露出些癡醉的神態,恍惚之間她幾乎把梁山看作姬康了。
“你們中的有些人,一定會覺得這裡其實也不錯。”就在這時,梁山的聲音傳來,讓饒豔芳清醒了過來。
就像是突然一陣寒風吹來,讓人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雖然像饒豔芳這等修士早已寒暑不侵,但她還是一瞬間皮膚起了小疙瘩。
梁山昂頭,環顧四周,然後不住地點頭,道:“這裡的確不錯,九道仙瀑,大勢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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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愣住了,一齊望向梁山,沒有竊竊私語,沒有相互之間打探。
落到這個地步,他們什麼都不關心,只關心自己接下來他們會遇到什麼?
獨魔們會不會拿他們狂歡,男的吃掉女的慢慢享受?
他們中的每一個都可以稱得上天之驕子,也曾經歷過不少驚險,但從未有像今天這般狼狽和沮喪。
但是,梁山的話擊中了他們的心房。
如果不是被綁失去自由前途未卜,如果是意外來到這裡,他們會真以爲發現一新的洞天福地。如果真是這樣,此時此刻的心情絕對不同現在。
“我比諸位到這裡要更早,那時候只有一少部分魔衆在這裡,九幽谷九道仙瀑形成的時候我和我的黑騎團也都在場。”梁山面帶微笑。
黑騎團?
沒聽過啊。
有的終於記起,名不見經傳的黑騎團曾經殺入功德榜第十名。
這份成績不算耀眼,但也算是比較突出了。
“那時候才只有三道仙瀑,我就帶着黑騎團迅速離開此地,爲什麼?”梁山環顧左右。
五百多來自六大福地的精英沉默。
“太誘人了。”說着,梁山張開雙臂,深深吸一口氣,顯露出癡醉的模樣。
這傢伙想說什麼?饒豔芳心道,咬緊小銀牙,她看不得梁山這副做派,他以爲他是誰?
讓五百多六大福地的經營乖乖聽他訓話?他感覺不要太好了。
“這裡堪比洞天福地,在這裡修行,比過去可能要快許多,而這就是誘惑。”梁山說着,走動起來,整個身心散發着難以言表的氣質,“而誘惑又是什麼?就是心魔!”說到後面,梁山聲調陡然拔高,所有人心裡都是一驚。
“你們該想的是接下來會面臨什麼?”梁山擡手指了指腦袋,那意思是開動腦筋。
饒豔芳無端的臉一紅,她覺得梁山這是在說她蠢。
“你們中有的可能會被吃掉、吞掉,最後化作一泡屎留在這片草地上;有的可能爲奴爲婢,爲主人洗腳爲主人搓澡,有時候還有暖牀;有的可能被長期圈養起來,就像是妖獸一般洗白白一絲不掛的供那些魔族大人們觀賞;有的會當作角鬥士,看你們兩個兩個捉對廝殺取樂,嗯,大概就是這樣了。”梁山點着頭,臉上居然露出一副很是嚮往的神情。
饒豔芳的頭皮陣陣發麻。
作爲一個高高在上的聖女,然後爲奴爲婢女,甚至還要被迫做一些不堪入目的事,再當着她昔日下屬的面,這可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這個時候,你們不禁就會想,教派難道不會管我們嗎?難道就這樣放任我們被魔衆們折磨摧殘嗎?”
梁山的話讓衆人心頭燃起一絲希望,是啊,教派不會對他們置之不理的。
梁山搖了搖頭,道,“當然不會!”
這句話終於成功地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望向梁山。
“然而,他們又能做什麼?傾盡全力殺進來?”梁山故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衆人的神色,一部分人神情開始有所異動。
梁山搖了搖頭,道:“這怎麼可能?”
“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磨嘰什麼?”一個聖子大聲喝道,“我們什麼場面沒見過,要殺要剮隨便!”
“哎呀,這位仁兄很是霸氣,我梁山伯就是佩服這樣的硬漢,但是,活着就有希望不是,所以,我們首先還是要活下去,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梁山目光銳利,所及之人,大多垂下雙目,或是默認,或是不屑。
梁山笑了笑,道:“我與魔王羽釋天也見過幾面,也算是有些認識,在下不才,願意爲諸位說項,早日返回教派。”說着梁山拱了拱手,道,“此次挫折,未必是禍,如果能回到教派,汲取教訓,百尺竿頭再進一步也未可知。”
聽衆有的聽到前面,什麼?你跟魔王羽釋天有交情?扯淡吧。
有的聽衆聽到後面,卻覺得梁山說的在理,受到挫折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從此萎靡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