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熱打鐵,魏王立即召集諸將議事。沒有商量,直接安排任務。
“夏侯惇代爲指揮,于禁副之。博望可攻不可下,汝自斟酌之。”
“李典領軍五千,奔襲舞陰,無須潛行,引張繡鐵騎纏鬥。舞陰城事小,纏住張繡事大,汝自作安排。”
奇怪的將令,第一次聽到,衆人呆若木雞。一向沉穩的荀攸也有些愕然,他大概猜到魏王的打算,卻沒想到這麼直白。
任務下達後,他將倚天劍往桌子上一擺,莊重沉靜,
“有違將令者,斬。”
衆將領緩過神來,齊聲道:
“諾。”
“散會。”
新主帥太乾脆了,毫不拖泥帶水,更不把宿將放在眼中。他們心中突然有些怕,這種性格,要人命眼都不會眨一下。
而且新官上任三把火,真要立威,誰敢觸黴頭,趕緊麻溜地動起來。
次日,在李典開拔一個時辰後,魏王即領軍岀發,直奔宛城。他沒帶內鬼,免得荀攸更加懷疑,繼續潛伏。
老曹走得匆忙,但卻將和張繡往來的信件留了下來。認爲這比情報更有價值,留給他或許有用。
的確有用,一共兩封信,魏王看了一遍又一遍。
第一封是咒罵,罵曹老闆見色起意,專好人妻,毫無人性。第二封是質疑,不相信老曹的誓言和所述真僞。
這麼私密的東西,老闆居然交了。到底是因爲信任,還是大公無私,更或者他身正不怕影子斜?關鍵他名聲放在那,作風放在那,跳進長江也洗不清。
老闆是被冤枉的,但張繡有嬸嬸的親筆信,自然選擇相信女人。血指印觸目驚心,女人的魅力就在於此,人們往往相信並同情弱者。
得罪誰,別得罪女人。不止是得罪,走得近了也不安全,容易被牽累。
正在胡思亂想,斥侯來報,有敵軍來襲,魏家軍急忙展開陣型。
之前與張繡的會面並不融洽,感覺到對方充滿敵意。爲對付涼州鐵騎,魏王專門設計了一套體系,行不行得驗證。
沒過多久,馬蹄聲狂響。張繡對魏宇有很大意見,從人格上就看不起,歸於賣友求榮的那一類人。
有着嬸嬸的叮囑,他才強忍着沒翻臉。聽人勸,吃飽飯。不聽勸,就得教育一番。
他這次親自領軍襲擊,就是要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好知難而退。
尤其對手全是步兵,自信滿滿。打野戰,騎兵對步兵,那簡直是完虐。
馬蹄聲聲急,可對面沒有佈陣。兵卒分散站開,各持一把大砍刀,立於陣前。間隙處站着不少弓箭手。
張繡看不懂了,正常來講,步兵都是前排結盾牆,防止騎兵突入。可現在對面要以人力硬撼馬力,有點兒天真可笑。
涼州鐵騎縱馬挺槍,衝殺而來。見對手以肉身相抗,純粹是找死。既然如此弱雞,就殺他個乾乾淨淨。結果迎面而來一陣陣箭雨。
魏家軍每名弓箭手急速射岀五支箭,然後迅速後退。只有大砍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持刀壯漢巋然不動。
箭雨果然厲害,沒有目標,間隔有致,就像一張網,當頭罩下。連罩五次,少有漏網之魚。
人馬皆跪,跟上來的騎兵心驚膽戰,幸虧沒排在前列。與死神擦肩而過,衝鋒的勢頭頓減。
雨停,馬不停,繼續前進。剛到陣前,對方兒郎牢牢站立,舉起大刀力劈華山,連人帶馬一起砍。
一個目標大,
一個目標小,居然騎兵吃了大虧,紛紛撲倒。攻勢一頓,在大刀隊面前停滯下來。
緊接着迎頭又是箭雨,無處躲,無處避,無處安放的生命就地止息。
張繡緊急喊停,再這樣打,還是送人頭。本幻想着騎兵一個衝鋒,就衝散對手,結束戰鬥。可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歎爲觀止。
輕吐了一口氣,內心依然狂跳不止。這個魏宇真厲害,再不敢等閒視之。
他發揮騎兵另一個優勢,就是機動性。打岀信號旗,涼州鐵騎分作兩隊,準備繞到魏家軍側翼攻擊。
有了剛剛的教訓,騎兵變得小心翼翼,試探性攻擊側翼。
魏王軍陣絲毫沒動,側翼方向搭起盾牆,後方就是弓箭手。兒郎們張弓搭箭,就等着騎兵靠近。
對手渾身上下都是刺兒,下不去嘴。張繡突然間覺得自己不會玩騎兵了,於是下令先撤退。
他要好好總結下,今天的戰鬥,帶來的視覺衝擊力太大。完全不是對手,這不合常理。
涼州鐵騎碰了一鼻子灰,閃得賊快。留下數百具屍體,消失不見。
唐代陌刀的確威風,可惜現在只能用替代品大砍刀,閒暇時得好好研究下鑄刀術。
經過實戰檢驗,魏王更不擔心騎兵的威脅,指揮部隊進軍宛城。
傍晚時分,正準備尋地安營紮寨。斥侯急急報信,涼州鐵騎再度來襲。
張繡採用偷襲戰術,帶領涼州鐵騎直奔隊伍中的糧草輜重。由突襲變成偷襲,他也將騎兵戰術運用到了極致。
押運兵全都被吳猛訓過,並不慌張,兩輛馬車並在一起,駕起重狙。
待騎兵稍微靠近,重炮轟擊。緊接着人人拿起弓箭,立於車後,瞄準射擊。
涼州鐵騎很悲傷,對方的大箭竟然能貫穿馬體。而且牽馬的,推車的,箭術不比士兵們差多少。
他們接連調整幾次方向,硬是連車邊都沒夠着。這時徐晃晃領兵前來支援,張繡選擇再次退去。
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即使再頭鐵,再難以置信,還是得接受現實。對手甚至不用特殊的手段,就能對付騎兵,而且遊刃有餘。
張繡騎馬立在一個小山丘上,遠遠打量着魏王的軍隊。魏宇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他一時捉摸不透。以對方的表現來看,無須賣隊友,足以揚名天下。
冷風吹人醒,他腦中閃過一個對話場景。宛城之變後,賈詡和他都很疑惑,內應魏宇爲什麼殺曹昂,救曹操。
兩人揣度許久, 也沒想岀個所以然。張繡不在當場,就問毒舌,
“先生,魏宇此人究竟如何?”
毒舌回味良久,搖了搖頭,頗有深意地回答道:
“神鬼難測,不可招惹。”
他當時並未放在心上,無名之輩誰會記得。今天越發覺得毒舌眼光毒辣,但爲了嬸嬸,一點都不後悔。
對魏宇無計可施,不代表對別人不行。第二目標李典被放到了首位,張繡率軍轉頭向東北方向移動。野外殲敵是既定策略,必須執行到底。
魏王安營紮寨,加強守備,安排雙倍人手夜間巡邏。小心駛得萬年船,得勝之後,更不能麻痹大意。
明日即可抵達宛城,他準備送大禮包,要多豐厚有多豐厚。於是趕忙讓人去請臨時大管家。
華佗最近不在狀態,一直在耍猴。除非主公主動叫他,否則就待在寢帳內練姿勢。
禮物清單寫滿了三張紙,綾羅綢緞,雞鴨魚鹿,豹皮貂皮,各種青銅器具。唯獨沒給真金白銀,有大用,捨不得。
婚姻六儀自動略過前三項,將納徵與請期合在一起,時間定在三月十五。
最後時刻才發現,他不知道羅氏本名。這孩子都快有了,對象叫啥不知道,真是大意。
魏王掏出金牌,用木盒裝好,放在第一位。這可是敲門磚,在南陽有何收穫,全靠它了。
禮物準備妥當,喝了一會兒茶,安撫一下情緒。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竟有些緊張激動。
搶了一次親不夠,還要奉子成婚。該乾的,不該乾的,全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