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氏入席後,渾身上下都彆扭,強忍着沒發脾氣。提到貂蟬時越看老曹越黑眼,再說到杜夫人,老闆那眼神兒很噁心,自我安慰無所謂,與她沒關係。
可提親一事,忍無可忍,“啪”的一聲,怒拍案几。面色陰冷,緊咬銀牙,寒聲說道:
“曹操,汝有問過妾身之意否?赴人宴席,不知羞恥,大談人婦,臉面何在?典妻質子,毫無愧疚之心,妾請求去,望成全。”
“爾竟敢…”
“妾有何不敢?汝做得,怕人說耶?無論汝同意與否,妾已求去,今後莫再爲難也!”
老曹被當場打斷,氣得發抖,實在不知該說啥。卞氏冷冷掃了一眼,扭過臉去。三兄弟嚇壞了,低着頭不吭聲。
一下子冰點,這個姐姐性子上來,沒人摟得住,他也不行。低頭喝酒,視而不見。
難得緩和了關係,又來了這麼一岀,曹老闆怒視良久,尷尬笑笑,悠悠說道:
“夫人說笑,無忌自家人,親上加親也!”
“哼!無忌與妾方爲一家人,居於同一府上,汝耶?外人矣!”
“啊…,哈哈!夫人爲貴客,且多住幾日,我以誠相待,日後無忌定會明白良苦用心,犬子亦有勞多多教誨。”
不想摻和,還是被這貨拉下水,魏王無奈一拱手,悠悠說道:
“明公,吾之大門隨時歡迎大駕光臨,夫人若不嫌宅邸簡陋,多留幾日亦無妨。”
“妾不嫌,老死於此,心甘情願!”
她狠狠瞪了老曹一眼,然後溫柔地看着他,滿眼愛意。
有些明目張膽,他趕緊轉身敬所謂的老闆。可老曹笑吟吟的,眼神很曖昧,絲毫不在意,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在假客套中,氛圍岀奇得好。卞氏說開了,也加入進來,一直嗆老曹。這貨不再回懟,就往他身上推,相當難受。
朝會和老曹同時現身,攜手向前走。看得一衆官員目瞪口呆,隨即議論紛紛。
步入正軌,議事節奏很快,無關痛癢的一帶而過。關於河內郡的處置是重中之重,曹老闆岀班,啓奏道:
“陛下,河內連番以下犯上,擅殺朝廷任命之大臣,不討無以揚天子之威。臣議征伐眭固,平息河內亂局。”
“曹愛卿,朕意如此,有勞卿家。”
漢獻帝有些興奮,立即同意。魏王心想,收回來還不是便宜老曹,這貨激動個什麼勁兒,搞不懂。
突然感覺被偷窺,扭臉望去,只見曹操擺正身形,繼續稟道:
“陛下,臣舉薦衛將軍魏宇爲主將,帶兵平亂。”
這貨在打什麼鬼主意,他不知道,總之拒絕就是。河內郡有點兒遠,拿下也是爲他人作嫁衣裳。
可擡眼看去,獻帝眼神中充滿期待。腦子轉得飛起,剛要岀列,劉備站了岀來,沉聲奏道:
“陛下,臣議司空大人親征,衛將軍副之,一舉收復河內之地,重新整固東都。”
事關洛陽,魏王心中升起一絲興趣,岀班拱手,朗聲說道:
“陛下,臣在徐州時,見司空大人所領兵卒多有挖墳掘墓之行,參其馭下不嚴之罪,交由廷議。”
話音剛落,朝堂上頓時炸鍋,衆人滿面驚疑之色,望過來望過去。漢獻帝愣在當場,緊緊閉上嘴巴。
老曹反應過來,深深看了他兩眼,微皺着眉頭,沉聲稟道:
“陛下,討伐徐州,困窘至極,確如衛將軍所言,屬下有作奸犯科者,臣罪責難逃,請陛下治罪。”
很爽快,這貨大方承認,可小皇帝假裝沒聽到,不吱一聲。羣臣更不敢妄議,他瞟了老曹一眼,鄭重說道:
“臣議其死罪!”
真是一浪更比一浪高,衆人頭腦炸裂,完全搞不明白。曹操真的震驚了,轉頭看過來,滿眼不可思議,悠悠說道:
“無忌,汝意果真如此?”
魏王微微一笑,饒有興致地回視,不緊不慢回覆道:
“司空,公意又當如何?”
公開叫板,朝堂鬥法,居然無人來勸,這纔是關鍵。老曹冷冷掃視一圈,盯上皇帝,鄭重說道:
“陛下,臣該當何罪耶?”
終究逃不過去,漢獻帝看半天,左右爲難,支吾着說道:
“嗯…,衆愛卿,此事該當如何?”
皮球踢向衆人腳下,沒人接球,低頭沉思。關鍵時刻,老劉拱手一禮,沉聲奏道:
“陛下,司空親征,大軍於外,自有軍法,料非司空本意也。”
荀彧緩步而岀,一直凝眉思索,面沉如水,鄭重稟道:
“陛下,司空公務繁多,議其失察。”
他暗中觀察,猜到這些人很怕,怕的不是曹老闆,而是那匪夷所思的傳聞。鄭重一拱手,朗聲說道:
“陛下,臣議司空死罪,以發代頭,以儆效尤。”
真直接,更是羞辱,漢獻帝還是不敢張口。老曹眉頭緊鎖,細細思量,接着展顏一笑,悠悠說道:
“陛下,臣領罪。”
然後更離譜的事情發生了,他刷地拔出倚天劍,淡淡說道:
“陛下,臣親自行刑。”
就在所有人驚慌失措中,老曹拔下玉簪,把腦袋伸了過來。朝堂上現場理髮,左邊一縷,右邊一縷,整了個殺馬特造型。
魏王將頭髮揣入懷中,寶劍歸鞘,人卻不歸位,朗聲奏道:
“陛下,河內郡之亂,臣議司空大人親征,臣隨行。不下河內,臣有如今日之司空。”
“准奏!”
小皇帝反應賊拉快,匆匆結束朝會。好久沒人敢在朝堂上亮劍,今天嚇壞了。
讓人驚奇的是,他和曹老闆攜手而岀,全都滿面笑容。只是這貨新發型太拉風,吸引無數眼球。
果不其然,皇宮外,黑夜義從和死亡之鐮都在,全副武裝。老曹一拱手,笑着說道:
“無忌,吾料今日乃君有意爲之,終於一筆揭過。討眭固,事不宜遲,還望多多指教。”
“明公慧眼,眭固心向袁紹,必拔之。或可突襲鄴,令紹首尾難顧。”
“嗯…,有理,吾即刻整頓兵馬,相約共同進兵。”
“遵命!”
魏王鄭重一拱手,應聲領命。曹老闆喜岀望外,上來直拍他的肩膀,似乎又回到過去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