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宋憲和魏續先後登場。魏王照樣禮遇有加,而這二人也都是條漢子,不懼生死。
挖了半天,沒有多餘的有用信息。他們更像是呂布拉攏的對象,只講忠誠和情誼,沒有啥思想覺悟。
即便如此,他還是一頓勸說,好死不如賴活着,何況跳槽能加官進職。給誰打工不是打工,沒必要一棵樹上吊死。
二人內心都有些動搖,不過當場沒表態,依舊一副任憑處置的姿態。
時間,可以證明一切,也可以改變一切。魏王並未強求,讓他們自己想。想通了,想透了,什麼都好談。
安頓好二人,走馬燈式地接見侯成、成廉和曹性。這三人反應不一,侯成猶豫片刻,應允投降漢廷。而成廉視死如歸,呂布活他活,呂布死他死,綁在一起。
最奇怪的是曹性,不帶猶豫地立即同意,而且一定要加入他的麾下才行。
出於好奇,魏王多聊了幾句,原來這貨是強者爲尊。呂布武功天下第一,兩次被擒,都是他的手筆,從此徹底服氣。
世上就有這樣的人,要想讓他低頭,必須讓他心服。曹性心服口服,稱呼就由將軍改爲了主公,被派去協助張遼整編騎兵。
折騰了大半天,家奴張遼迴歸,只多收了一個曹性。看來呂布團建工作真有一套,被抓了,部下們變節的不多。
魏王口乾舌躁,一個人坐在大廳裡喝茶。心腹們四處忙碌,只有謝七刀默默地守在身邊。
他仔細回憶歷史,呂布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突然發現很模糊。
正史裡面,即使呂布跟隨了董卓,依然沒啥亮眼表現。西涼軍的戰績全靠牛輔、徐榮和胡軫撐着,他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噹噹保安隊長。
直到王允岀現,他纔開掛了一般。北掖門外手刃董卓,名聲大噪,加封溫侯,任奮武將軍,假節,儀比三司。
李傕郭汜反攻長安,記載的史實頗爲混亂。誅董後大勢已定,可莫名其妙的反轉。王允被逼死,呂布逃跑。
東出關中,他卻越戰越猛,手下軍隊越打越多,終於成爲一方諸侯。而且一直沒個穩定的地盤,卻任誰都不想招惹,只想拉攏。
雖然史實記載有詳細說明,但經不起推敲論證。總感覺應該是這樣,又不應該這樣。
越想越頭疼,與其在這瞎琢磨,不如直接提審呂布。面對面交流,最有效,不交待個底掉,滿清十大酷刑伺候。
他呡了幾口茶,潤潤喉嚨,準備開工。這時候有人通稟,貂蟬求見。
這個女人被抓了,他知道,特別關照,監視居住,就在陳登府上。
這個女人會魅功,他知道,惹不起,怕再次心軟,就沒打算問話。
這個女人能找上門來,他真沒想到。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竟然堂而皇之地來到縣衙,想想就讓人覺得可怕。
本要拒絕,突然覺得呂布的私生活很重要,心裡默唸色即是空,再派人請小小老婆來壓陣。準備妥當,開始直面誘惑與挑戰。
一個男人坐在主位,兩個女人一邊一個。大家閨秀像鄰家女孩,歌舞伎女反而是美豔貴婦。
今日之貂蟬,一身素服,沒有精緻裝扮,卻掩蓋不住那絕美的容顏。而小小老婆相形見絀,根本比不上。何況剛剛發育,女性魅力,零。
魏王左右看了看,不顧禮儀,招呼陳麗君坐他身邊來。一是照顧她的情緒,二是這樣自己心裡踏實些。
茶水倒好,貂蟬兀自端坐,儀態優雅大方。她沒有端茶品茗,只是偶爾瞥一瞥他們夫妻。
魏王不知如何開口,先喝了兩口茶。茶碗方一放下,貂蟬起身,向二人行萬福大禮,隨即輕啓朱脣:
“將軍,夫人,小女子貂蟬見禮。”
“夫人請起,且坐下說話。”
貂蟬微微一笑,媚態頓生,回身坐好,輕聲說道:
“世傳將軍威武,果然名不虛傳。溫侯天下無敵,竟兩番被擒,小女子敬佩不已。今以茶代酒,恭祝將軍大功告成。”
纖纖玉手捧起茶碗,頷首低眉,面容恬淡恭謹。沒道理拒絕,魏王一手端起茶碗,略微示意了一下,遞到嘴邊喝了兩口。
而貂蟬輕呡一小口,慢慢放下,徐徐說道: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將軍以天意之名釋吾夫妻活命,小女子時刻牢記於心。不料未曾有報,卻再成將軍之囚,果真天意如此。將軍真乃神人也,小女子今莫敢有違。”
說罷,她端起茶碗再敬。魏王沒接話,又意思了一下。
貂蟬掏出繡帕,在脣上輕輕點了點,眉頭微皺,繼續說道:
“家父王允謀誅董卓,欲重振朝綱。然亂世已至,力有不及。以將軍之睿智勇武,滌盪天下可期也。將軍恢弘有度,宅心仁厚,實乃天下之幸,百姓之福。小女子在此恭祝將軍龍騰四海,成就千秋偉業。”
又是恭敬對意思一下。貂蟬美則美矣,還特別能說會道,魏王更加不敢接話。裡面全是坑,一不小心就掉進坑裡。
可小小老婆沒忍住,輕柔的傲嬌聲音響起,
“吾之君郎,天下無人可及也。汝今日來,不吝溢美之詞,無非旦求活命矣。旁人不論,呂布逼君郎涉險,不可饒恕也。”
話一岀口,高下立判。一個成熟穩重得體,一個初出茅廬,毛毛躁躁,稚嫩得很。
可貂蟬一點兒不惱,掩嘴輕輕一笑,端起茶碗,敬陳麗君,
“夫人麗質天成,時時爲將軍着想,如此天作之合,小女子羨慕得緊。恭祝夫人與將軍琴瑟調和,鸞鳳和鳴。”
都是場面話,魏王不往心裡去。可小小老婆很受用,裝模作樣地舉起茶碗共飲。滿心歡喜,一臉得意。
終於切進去了,貂蟬不停歇,繼續說道:
“將軍,溫侯經此一敗,已自知天意。天意不可違,一切旦憑將軍處置。爲奴爲馬,亦是天意,吾夫妻二人無半句怨言。”
“哦?當真?”
“千真萬確。事已至此,何敢再有非分之想耶?小女子爲奴,溫侯牽馬,將軍執三尺劍,縱橫天下,莫敢不從也。”
“哈哈哈哈!汝觀此是何物?”
早料到貂蟬是聖母婊, 說來說去就爲了渣男呂布的狗命。他從懷中掏出賣身契,扔了過去。
蓮步輕搖,貂蟬俯身拾起。太熟悉,玉手微微顫抖一下,臉現異樣之色。一瞬間,她展顏一笑,嫵媚色大增,嬌羞道:
“此乃天意!小女子命中註定爲將軍之奴,還望將軍莫要嫌棄,夫人多多憐愛。奴家盡心服伺周到,不違禮數不逾矩。溫侯亦可籤此賣身契約,永世爲奴也。”
說完又施萬福大禮,然後她將賣身契遞交給小小老婆。沒有回座位,侍立一旁,儼然就是魏王的奴婢一樣。
細節很到位,身份轉變得更快,一下子進入角色,一家人。
“哼!”
魏王冷哼一聲,聖母婊還是個綠茶,他可受不了,故意挑釁道:
“汝之美,豔絕天下,吾若有意令汝侍寢?”
“主公有所求,奴家不敢有違。何況主公乃當世英雄,吾心自嚮往。不過主僕有別,實不敢奢求也。”
“嘿嘿,汝若懷胎,吾不知其生父爲誰也!”
“一朝爲奴,不敢有悖。入得將軍府,可終生不岀後宅也。”
“吾若執意要殺呂布耶?實不想復董卓舊事啊!”
聽聞此語,貂蟬面色大變,身體不住顫抖,第一次失態。良久後,她的兩抹珠淚順着臉頰滑落,抽泣着說道:
“溫侯於家父於奴家皆有大恩,小女子縱已是將軍之奴婢,亦不能苟活於世也。望將軍垂愛,饒其一命,效力軍中,戴罪立功。使奴家心無愧疚,全心伺候將軍與夫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