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小廝應着“是”去了,一會兒回來道:“秉夫人,表小姐的丫頭說她不會騎馬,來不了。”
金橘氣得眉毛一下豎了起來:“好大的架子。”
敏行心想這羅依也真是的,這纔出家門口,就找的什麼事?好歹走到半路再說,自己處理起來,不是更有難度?吩咐道:“往前邊去個人,給莫言說,稍停一會兒;再往後邊表小姐那兒去個人,讓她的車上前,看看是怎麼了?”
一會兒,去後邊傳話的小廝過來,一臉的爲難:“回夫人,表小姐說請夫人過去。”
敏行真覺得無奈起來,可還是吩咐道:“車掉頭,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子事?怎麼就連車也不能上前來了。”
及至敏行親自上了羅依的車,羅依嬌怯怯說出來的話,真是令敏行哭笑不得。羅依道:“二表嫂,這車裡鋪得又薄,車走得又快,依兒的骨頭都要顛散了,這車再走一步,依兒就要難受死了,這可怎麼辦?”
敏行氣樂了,這是豌豆公主了。但也只能和她商量:“哪,依表妹覺得得怎麼辦呢?”
羅依嬌怯怯地道:“依兒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二表嫂說吧,二表嫂說怎麼辦就怎麼辦。依兒聽表嫂的,依兒知道,表嫂總不會不管依兒的。”
敏行無奈道:“表嫂還真想不出辦法來,這有什麼辦法啊?我們都是這樣的。依兒真要聽我的,那就忍一忍,兩三天到了,好好歇歇也就是了。”
“這如何忍得?我們小姐都快顛死了。”一邊的鈴兒小聲嘟囔着。
敏行連看也不看她一眼,接着說道:“依兒要是忍不得,受不了,咱們這纔剛出了城,現在返程還來得及,那就回去好了。金橘,去給莫語說,給表小姐留幾個老成持重的家人,等表小姐做出決定,是跟上還是返回,都護送着。再着人給莫言說,起程。”說完誰也不看,徑直下了羅依的車,頭也不回地上了自己的車,吩咐車伕跟上車隊前行。
羅依幾次想喊住敏行,卻沒能抓住機會。她本來以爲敏行的車子肯定舒服,自己膩一膩,上了敏行的車就好些了,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忙吩咐鈴兒下車去找人看看能不能添牀被子鋪到車上,車子卻沒敢停下來,緊跟着車隊向前走。
過了好一會兒,鈴兒回來哭喪着臉說:“小姐,找不到地方要被子,咱們沒有帶,她們說沒有多的。這可怎麼辦?”
羅依銀牙暗咬,心中暗恨,王敏兒,你等着,有一天,我羅依一定要你好看。正氣恨不已,忽車外有婆子道:“表小姐,我們夫人勻了牀被子給您,您要不要?”
鈴兒沒好聲氣地道:“不要,你們鋪去吧,剛剛找的時候怎麼不說有?現在又來……”怨氣沖天地說了半天,外面也無人應聲,鈴兒說得
解氣,想着這婆子還真能忍氣吞聲,就接了她的被子吧。掀了車簾出來,外面哪裡有什麼婆子的身影。問車伕,車伕道:“你一說出‘不要’二字,她就走了。”
鈴兒這下驚了個目瞪口呆,這往哪裡再找這個人,尋這牀被子去?羅依氣道:“你看看你,本來可以添牀被子鋪厚些,現在沒了吧。你說說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羅依心裡有氣沒地撒,終於找到了出口,只把鈴兒埋怨謾罵了個體無完膚。
到後來,鈴兒急了,小聲強道:“明明鋪得並不薄,顛得也沒那麼厲害,是小姐找事試探人家夫人,還真當自己是公主呢,這點苦也吃不得了?現在埋怨我,剛纔做什麼去了?”
一句話噎住了羅依,想斥責外加分辯,又擔心鈴兒聲音大了,給外面聽到,只得閉了嘴。
敏行在車裡聽得婆子回秉說羅依不要被子,雖然有些明瞭可能是氣話,也不想再理,愛誰誰吧,反正怎麼也成不了朋友。
路上曉行夜宿,羅依又找了幾回事,什麼飯不好吃了,湯不夠鮮了,不能洗澡了,各種麻煩。敏行統不搭理,她也無法可使。
終於在第三天天將落黑時,一行人進了京城,城門處早有莫其莫妙在守候,見莫言莫語護着敏行到了,莫其飛奔去報莫生塵,莫妙近前來見禮問安。然後車隊才逶迤着去了將軍府。
王言卻已在將軍府中等候了,她在莫生塵送信回臨湘後就受莫生塵之託,帶着留在府裡的丫頭婆子打掃收拾各處,直忙了三天多,今天上午才妥當了。敏行拍拍她表示感謝,累得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王言看李嬤嬤紅蘿等人也累了,便也不客氣,指揮着丫頭婆子燒水做飯,只到把敏行伺候到牀上才埋怨道:“路上就不能慢些麼?趕這麼緊做什麼?看看都累成什麼樣了。”
敏行沒反駁,笑道:“這不是想你了麼?別埋怨了,你今天也累了,快回去歇着去,明天請個大夫過來是正經。”
“怎麼了?可是有哪裡不舒服?怎麼不早說?”王言嚇了一跳,擡腳就往外走,“我這就請大夫去,有不舒服可不能等,這可是頭等大事。”
“別,今天不用,沒有不舒服。你過來聽我說,”敏行忙叫住她,“你聽我說,着什麼急?有什麼好急的?你怎麼成急性子了。要是有病還能等到現在?早快馬報過來讓你請了大夫候着了。”
“哎呀,快說吧,你現在也學羅嗦了。”王言催促道,“我這裡都急死了。”
敏行這才道:“李嬤嬤說我肚裡可能有小寶寶了,明天你請了大夫來,看看是不是,可不要讓我空歡喜一場。”
“真的?真的?是真的?”王言高興地跳起來。
“假的,這不是得叫大夫過過眼麼?只是可能。”敏行看着王言只想翻
白眼,你這麼高興做什麼,我纔是寶寶的媽媽好不好,“放心,總有你做姨母的一天,快回去歇着吧,明天要早到。”
第二天早到的不止王言和大夫,還有王訥,當然等着的也不止敏行和李嬤嬤等人,還有莫生塵。
昨日敏行等人到達之時,莫生塵正在船場,沒能及時趕回來。及至他回到家,敏行已草草用了些晚飯,睡下了。
李嬤嬤卻一直候着,給莫生塵說了此事,實是怕莫生塵要和敏行行那房中之事,傷了小寶寶。
莫生塵聽了高興的不能自已,奔進臥房又是親又是吹又是摸又是搖施了千方百計要把敏行弄醒了問問,可惜,敏行實在累壞了,就是不醒,略醒些也是神志模糊,“嗯嗯啊啊”的,說得話讓人不敢當真。
莫生塵只能抱着敏行睡去,等明日早上醒來再溝通。
於是,這一大早,一家子人候在家裡,等着大夫到來診脈。王言請的是個極擅婦科的老大夫,見過的陣仗多了,可都是些上歲數的盼孫子,沒見過這都是年輕人的殷切的一家子,甚覺好笑。
老大夫診完脈,又問了月事等事,最後總結陳詞:“夫人是有喜了,只是時日尚短,脈相還不是很明顯,過一個多月診過後再說也不遲。”
莫生塵急問道:“可要吃藥麼?吃飯可有什麼禁忌麼?還有別的什麼禁忌麼?”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招手讓他近前,湊到他耳邊說了兩句什麼,莫生塵一張風吹日曬的臉竟然也漾出些紅暈來。然後老大夫又道:“夫人身體極康健,倒也不用吃什麼藥,要是實在不放心,也可以吃兩付安胎藥;吃飯麼,寒涼的就不要吃了。家裡有懂這個的嬤嬤吧,讓她給廚房說說也就是了。”
王訥上前,讓着老大夫去書房奉茶,拿診金;這邊莫生塵回過勁來,淡然着一張臉,吩咐道:“趕緊的,這都什麼時候了?快吩咐廚房開早飯,夫人早該餓了。怎麼沒人操心呢?這要是餓着了可怎麼好?”
李嬤嬤紅蘿幾人忍着笑,忙忙地去安排了。
剛把飯擺好,羅依帶着鈴兒就找了來。昨日來到後,李嬤嬤安排個留守的婆子將主僕二人帶去莫三太太住過的跨院,並讓那婆子帶兩個粗使丫頭給羅依準備熱水晚飯。
對羅依主僕來說,雖沒有得到極熱情的招待,但還是很周到的。鈴兒卻忿忿不平,覺得羅依作爲將軍府唯三的主人,一不應該住跨院,二不應該只這麼幾個下人伺候。自然還有三不應該,只是說了也沒用,便忍着沒說。
今天一早,二人起來,兩個粗使丫頭給備了洗漱水,便不知所蹤,兩人只能自己出來一路問着找到了主院。
院裡院外都是歡聲笑語,悄悄傳着夫人有喜的消息,正好給羅依聽到,不禁讓她大吃一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