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行長舒了一口氣,忙應了。背起包跟在了後面。走了一個多時辰,敏行累得腿都擡不起來,也不敢要求休息。正疲憊間,隱隱聽到轟隆隆的水聲,心想必是瀑布。那兩人更是早就聽到,循着聲音找去,不一會兒,一架瀑布出現在眼前。飛流如絹,掩映林間,直衝進一個小潭裡。潭水極清,水中錯落着幾塊大石,很是潔淨。再靠近些,飛濺的水花沾到臉上,清爽宜人,令人精神爲之一振。
王斌道:“二郎,要是有個紅泥小火爐,燒了這水泡茶,定是好喝。”
休息了一會兒,又要趕路,莫生塵看敏行顫微微地站起來又蹲坐回去,心中又想笑,又憐惜。過來一把把包拿了過去,大概是覺得這個包袱很怪,拿在手裡看了好幾眼,才扔給一個護衛,自己抓住敏行的手把她拉起來。莫生塵握着小手很覺奇怪,這手又小又軟,甚像女子。掃了一眼敏行的耳朵,並無穿洞;脖子被領子擋住,看不出有無喉結。心想,也許只是因爲年紀小,也因年紀小纔會這麼冒失地一個人出門遊歷。若是女子,怎會獨自在外。只這個人,如此面熟,倒底在哪裡見過呢?他也不像是認識自己。
敏行被莫生塵連拉帶扶,隨他們左轉右轉,多賞了許多山景。中午時候,終於攀上峰頂,站在一座道觀的門前。莫生塵把敏行安置在一塊石頭上休息,一個護衛很有眼色地已上前去叫門。
護衛敲了好一會兒,觀門才“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小道童從門縫裡探出腦袋來,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可有事嗎?”
護衛拱手道:“道兄請了,我家主人遊山至此,已是飯時,不知能否賜飯?”
“你們等等,我去問過師傅。”道童說着關了門。一會兒道童回來,請他們進去。
進的大門,迎面是一座大殿,雖不甚高大,卻古樸厚重,匾額是道家的陰陽魚,左右一副對聯,“知足人常樂,無求品自高”。院中東西各一株兩抱粗的杉樹,東側樹下有一瘦小的老道抱着掃帚在掃院子,地上卻不見垃圾。見敏行看他,他愣了一下,竟衝敏行扮了個鬼臉。敏行扯扯莫生塵的衣袖,示意他看那老道,可當他們扭頭去看,那老道竟沒了。敏行想到前邊老婆婆的“神仙”一說,心中一突,又一樂,心想,這位不會就是世子他們要找的人吧。
大殿東側有個月亮門,可通殿後,道童引着他們去了後院,將他們安置在西廂。西廂一溜三間,沒有隔斷,也無屏風,一覽無餘。就是個空蕩蕩的淨室,除了地上幾個蒲團,北牆了畫着的陰陽魚,別的什麼也沒有。道童請幾人坐在蒲團上,方客氣地說他的師傅正在閉關,不能出見,午飯一會兒就送過來。一會兒,午飯果然來了,一人一碗糙米飯,上面幾根青菜。敏行樂了,真是修行之人,還以爲能吃到
什麼高級素齋呢。
大夥吃罷飯,王斌,莫生塵,敏行三人在室中休息,護衛們都悄悄出去了。敏行想可能去找人,他們也算幫了自己,那個掃地的老道看着不凡,提醒他們一下吧。那兩人坐在蒲團上閉目休息,敏行也閉着眼,自言自語般低聲說:“這觀裡真奇怪,掃地的不應該是道童嗎?怎麼竟是個仙風道骨的老道?真怪。”
果然莫生塵接了話道:“你在哪兒看到的?我怎麼沒看到。”
“一進觀門就看到了,就在前院東邊的那棵樹下,我還扯你衣袖讓你看,不知怎麼人就沒了。”
王斌莫生塵對看了一眼,都騰地站了起來,莫生塵交待敏行:“你在這裡等着,下山時再來叫你。”然後兩人一前一後快步走了出去。
敏行歇了一會兒感覺好多了,想着他們也不會回來的太快,不如去大殿裡看看。大殿中煙霧瀰漫,正中高臺之上供奉着一尊人像,問了道童,說是元始天尊。案子上除了香爐,還有籤筒。敏行心想既然來了,搖一次吧。搖了好幾下才掉出一個來,正要拾起,卻有一隻乾巴枯瘦的手搶先拾起。竟是那掃地的老道。只聽他念道:“‘心中有道無須愁,花開花落自風流;應時植栽東籬菊,悟得幽香梅自熟。’好個‘花開花落自風流’,哈哈。”將籤往案子上一拍,徑直走了。敏行以爲他會解釋,沒想到他竟走了,生氣地對道童道:“這是誰?太過分了!”
道童無奈地道:“我也不知道這人從哪裡來,瘋瘋癲癲的,您不要和他一般見識。要不,我給您解籤?”敏行擺擺手,“不必了,解不解都一樣。”出了大殿,又前院後院地轉了一圈,想問問莫生塵找那老道問了沒有。可觀裡一點動靜也沒有,也不知道那些人都到哪裡去了,只好回西廂房等着。敏行將幾個蒲團排成一排,躺下等,沒想到後來竟睡着了。睡醒的時候,已半下午了,心裡着急起來,再不走可就晚了,山下還有人等着呢。正想是不是自己一個人下山,兩名護衛走了進來,其中一個道:“我們爺今天不下山了,讓我們送您下山。”
敏行想問問找到人沒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問,事不關已,還是高高掛起吧。下山比上山快多了,有兩個護衛一前一後護着,一個多時辰就順順當當地來到山腳。敏山謝了兩人,又讓兩人向王斌二人轉達謝意,就遣了他們回去,自己一個人回到駐地。
太陽已隱到山後,西邊彩霞滿天。王訥兄妹已等得有些心焦,都開始懷疑敏行是舍了車子金蟬脫殼了,纔看到敏行慢悠悠地回來了。
敏行也不多話,她累壞了。只示意王訥趕車,王言和自己坐到車裡向衡陽方向進發,爭取天黑前能找到個人家煮點粥喝,再好好睡一覺。王訥的趕車技術還不錯,可是天都黑了,也沒能找個
人家,三人只好分食了最後的一點乾糧,喝了幾口涼水,再次露宿。
第二天一早,三人凍餓而醒。略略洗漱過,三人繼續趕路,太陽升到半空的時候,他們終於看到一個村莊和嫋嫋的炊煙。敏行找了戶人家,拿錢換了三碗粥和幾個小米餅,三人分着吃了,身子才暖洋洋地舒服起來。接下來,敏行不讓再趕路,自己趕着車,慢慢悠悠邊走邊玩。看到人插秧停一會,看到路邊有好看的野花要賞一賞,看到片水也要感嘆一下,就這樣,一路走一路停,還在一家小店吃了午飯,天將黑的時候纔看到了衡陽城牆,這才緊趕幾步進城投宿。王言覺得也樣很好玩,王訥卻對敏行的行爲很是無語。
爲了省錢,敏行找了家小店住下來,自己一間,王訥王言一間。吃了晚飯三人就洗洗睡了不提。早上起來,三人草草吃過早飯,敏行分派了任務。王訥帶了一吊錢找一家成衣鋪子給兩人做兩身替換衣服,自己到處轉轉,看有沒有什麼賺錢的機會,畢竟錢變少了,花錢的人變多了。而且,就現在的自然狀況而言,自己獨自一人飽覽祖國大好河山的想法是不現實的,也許多掙些錢,僱上保鏢去還有可能。
敏行走在衡陽大街上,感嘆衡陽不愧是湖南第二大城市。但見店鋪林立,無論建築規模,行人衣着都比建寧高出一個檔次。正值早晨,擔柴的賣菜的,進城做其它生意的,街上已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常了。敏行打聽了府衙的大概方向,也不直奔了去,而是一條街一條街逛了過去,連個衚衕也不放過。邊走邊琢磨,做什麼呢?自己現在還有一百三十多兩銀子,得用這些做本錢,生出許多銀子來才行,這可得好好謀劃謀劃。歷史知識太貧乏,也不知道這個時代有啥沒啥,哎,先看看吧。
敏行真是先看看,見到個鋪子就站一站,有的還要進去看看東西什麼樣,問問價錢是多少。什麼鐵匠鋪子、木器鋪子,針線鋪子、成衣鋪子,還有什麼小吃店、大酒樓、茶寮、酒館......從通俗到高雅、從低檔到高檔、從樸素到奢華......都看了個遍,也就是沒遇到妓院,遇到了敏行也想去看看,那是穿越者的大愛啊。看到針線鋪子的時候,敏行本來動了心的,後來想想不行,這同一行,這麼近,難免通氣.萬一傳到翠娘耳中......算了,放棄了吧。
敏行邊走邊看邊想,轉着轉着就到了最繁華的府衙街。人更多,建築也多是二層,甚至三層。敏行正看一座三層樓的牌子,忽有一人撞向自己,敏行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身,同時伸手抓住那人。原來是個七、八歲的孩子。那孩子掙扎着要跑,掙不開,竟衝着敏行的右手一口咬了下來。敏行忙鬆了右手,眼看那孩子就要掙脫,從街邊的茶寮裡跳出一人,一把把那孩子又抓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