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青看着敏行搖頭,心想,雲娘那意思明明就是同意,不過那麼說罷了,敏行竟又不懂了,唉!
倒底逼着雲娘明明白白地說道:“雲娘願意。”
武青在旁邊滿眼的笑,只是不說話。
敏行這才揚聲道:“莫言。”
“小的在。”莫言隨聲而至。
敏行吩咐道:“你去安排安排,看看讓雲娘怎麼安安穩穩的回了臨湘去;再給莫名寫封信,讓他到時照應照應。沒問題吧?”
“沒問題,能有什麼問題?這都是小事。”莫言陪着笑道。
敏行笑着道:“那就好。還有,你捎帶着把她那兩顆珠子換成銀票子,嗯,零的整的都要有。”
“是,小的這就去。”
敏行等莫言拿了珠子出了門,又對雲娘道:“你到臨湘後想怎麼過日子?要我說,關起門來坐吃山空可不好,可以開個針線鋪子什麼的,一來有個進帳,二來也不致閒得無聊。”見雲娘一臉懵懂,心想,這孩子一日遭遇這樣大的變故,那能想這麼多,就道:“算了,這路上得走好多天呢,到了臨湘安頓好又得些天,你慢慢想吧。‘教的曲唱不得’,總得過自己喜歡又擅長的日子纔好。只是,你生得太好,不論行路,還是居家,都不便宜。你若真想過安穩日子,還是打扮的安全些纔好。”
雲娘感激的只想再跪下叩頭,想着敏行說不能隨便下跪,便深深地福下去,哽咽着道:“多謝爺,雲娘長這麼大,也沒人對雲娘這麼好過。爺人品高潔,更是有福之人,雲娘也沒什麼能爲您做的,想給您叩頭,您又不許……”絮絮地語無倫次起來。
武青看着敏行,這個女子又給了他新的感受,善良。自己本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女子,靠着自己的力量努力活着,遇到別的弱者,還要儘自己所能的幫助……
半下午時候,武宏方雷回來了,兩人一身塵土,滿臉狼狽。進屋後,也顧不上說話,點心茶水一塊上,眨眼就盤空茶盡了。敏行武青看得好笑,王言則抿嘴笑着又去泡茶端點心了。兩人又喘了幾大口氣,才猶有餘悸地叫道:“太可怕了,嚇死我們了。”
武青驚異地問:“怎麼了這是?什麼事嚇成這樣?”
武宏搶先道:“我們倆上午和你們分開後,沿着大街轉着玩,看有沒有什麼好玩的東西。你別說,碰到個吹糖人的,嘿,那手藝,絕了。小猴子,大公雞……那麼多種樣子,吹啥像啥。我們也買了兩個,想回來給你們看看。後來又看到耍猴戲的,那猴子訓得,比兒子也不差不什麼了,讓做什麼,它就做什麼……”
武青皺眉道:“說重點。”
敏行笑道:“方雷,你來說。”
方雷也不笑,看來受得驚嚇真不小,說道:“我們看看正午了,正要找個地方吃飯,看到不遠處搭着臺子,下面站了不少人,很是熱鬧,就想看看熱鬧再吃飯也不遲。沒想到
,那是一家財主的女兒丟繡球找丈夫。我們就湊近去,想看看那小姐長什麼樣……”
武宏搶着道:“太嚇人了,那女人竟肥得像豬一樣,臉有盆子那麼大,卻幾乎找不到眼睛,一張血盆大口一張一合……”
武青滿臉不信:“你們太誇張吧?哪有人長成這樣的?還是個女子。”
武宏叫道:“真的,真的,一點也沒誇張,要不信,咱們,不,你們去看看。我們也可以發誓……”
敏行笑道:“行了,發什麼誓啊。嗯,就算真長成這樣,就把你們嚇壞了?長什麼樣的人沒有啊?你們膽子也太小吧?”頓一頓,猜測道:“該不會是……她要拿繡球砸你們吧?”
“就是,就是,敏行你也太聰明瞭。”方雷叫道,“那女人也不知道怎麼看見我們的,我反正是看不見她眼睛在看向哪裡。只聽見她叫道‘快攔住那倆,我投中哪個都好’,我們還沒反應過來,旁邊有個老漢扯了我一把說‘說的是你倆,還不快跑’。我們趕緊就跑,後邊就有人追來,我們拼命跑啊跑啊跑啊,我從來沒跑哪麼快過,只跑得跑不動了才停下來。”
敏行問道:“然後呢?”
武宏有氣無力地道:“然後我們就回來了。”
武青皺眉道:“跟着你們的小廝呢?”
方雷道:“哪裡還顧得上他們?我們只顧跑了。要是真被那女人投中……我的媽呀,只想想我就有去跳河的心了。”
武青皺着眉頭吩咐張明:“你帶幾個人,去找找張燈他們,是不是跑迷了路了?到現在也沒回來。”卻聽門口有人有氣無力地應道:“四爺,我們回來了。”
“張燈進來。”武青吩咐道,等張燈站在面前,又說,“你們怎麼纔回來?”
張燈哭喪着臉道:“我們跟着爺在個臺子下看熱鬧,爺他們離得近,我們離得遠些。不知道爲什麼,兩位爺互相扯着撒腿就跑,我們看到有兩個家丁樣的要追,我們就上去攔,他們就回去了。我們就去追兩位爺,兩位爺跑得可真快,跟離弦的箭似的,我們怎麼也追不上,然後就找不到了。我們找啊找啊找啊,可怎麼也找不到,最後想着該回來看看,結果就這樣了。”
“哈哈哈哈……”敏行再也忍不住,只笑得肚子都疼了,指着武宏方雷,說不出話來。武青也笑得直打跌。方雷武宏哭笑不得地咧着嘴,他們實在是嚇壞了。
武青笑了一會兒,吩咐張明再去張羅飯菜,伺候方雷武宏沐浴,讓張燈等人也下去洗洗吃飯。敏行笑着,搖着頭,唉,真是香豔的一天,各有各的香豔。
第二天吃早飯時,武宏方雷纔看到雲娘。方雷還沉得住氣,武宏奇怪地問:“這是誰?哪裡來的?”
敏行笑道:“只興你們有豔遇麼?嗯?這是我和武青,我們的豔遇。”
雖說“豔遇”是個新詞兒,可武宏一下就明白了,怪叫道:“爲什麼啊?老天也太不
公平了。我們那能叫“豔”遇麼?那得叫惡夢好不好?你們這才叫豔遇,啊啊啊,老天太不公平!”
雲娘抿嘴笑看着,心想這幾位爺都這麼好,爲什麼自己偏就遇見那樣無情無義的。想來,這樣的爺也不會在勾欄裡流連,又怎麼會讓自己遇到?
武宏纏着敏行問前因後果,敏行不肯說,他就要去問雲娘。敏行揮手讓雲娘回了屋,才說道:“這有什麼好問的,不過是妓女從良,遇人不淑罷了,你再問,也不過是再揭人一次傷疤,別問了。嗯,不過說起來,雲娘後邊的沉寶倒有些烈性在,知道知道也不錯,你去問王言吧,她都看到了。”
王言哪裡講得清楚,武宏又問了莫言莫語,終於湊成個完整故事,最後竟對雲娘有些佩服起來。方雷聽了,也覺得雲娘這樣的女子不肯隨波逐流,很是了不起。敏行對他們能得出這樣的結論感到很高興,遂以雲孃的故事爲材料佈置了一篇議論文。武宏繼驚嚇之後又煩惱起來。
連出了兩件這樣令人不怎麼痛快的事,幾人都沒了在豫章遊玩的心情,再說這裡也確實沒有什麼吸引人的景緻。敏行知道這座城市在歷史上有很重要的意義,可現在那些歷史事件還很遙遠。只是因爲能帶着雲孃的商隊要五天後纔出發,幾人纔不得不推遲起程。
這兩天幾人也不想轉,可在小院裡又太無聊,便轉移到小吃城去。武宏美其名曰:爲小吃城捧場添人氣。還真別說,這幾個人來的當天,小吃城的生意就火了許多,添的客人也以女性爲多。敏行一下就捕捉住了這個商機,帶着三人要麼坐在院中亭子裡,要麼坐在二樓窗子跟前,做起了活廣告。
王訥在這座小吃城投了很大心血進去,但小吃城的生意從開張起就不如桂林的那個,更比不上衡陽的總店,一直找不到原因,現在呢?一下令他恍然大悟,茅塞頓開。他又開始招人了,這次和上次招人不一樣,上次人只要老實能幹就行,這次卻一定要長得端正清秀。
敏行看在眼裡,老實不客氣地誇獎了王訥一通。王訥呢,不動一絲聲色。敏行詫異之下,心說,我當初還真沒給你下錯結論,果然腹黑。
當敏行說過幾天自己等人要離開豫章先往潘陽湖再去黃山時,王訥目光一閃,說道:“我恐怕不能現在就走,一個是小吃城纔開張不久,剛見起色,實在不放心;再一個,管事也還沒定下來。”王訥想說,你就不能多停些日子,等等我嗎?但一想,即使一起離開,自己也是要先一步去下一座城市的,便放開了。
敏行道:“那你就多呆些日子,等都弄好了,放心了再走,咱們開一家總要成一家纔是。只是,和我們怎麼聯繫,一定和莫言商量個穩妥的法子,不要互相找不到了纔好。我倒沒什麼,就是王言和我們一起,你們兄妹……哎呀,我這不是扣着你個人質麼?”不禁笑起來。
聽敏行這麼說,腹黑如王訥也不禁要翻白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