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兮沒有問爲什麼白天不趕路,而是要住下。
上次華青空拋下她不管,給的理由是他有事。所以,她想,這次也是有事吧,不方便告訴她的事。
“我昨天觀星相,今天觀山形,覺得這個地方有些古怪,所以我想去查看一下。”華青空與柳寒兮這幾天關係不尷不尬的,爲了避免誤會,他決定先說明情況。
“知道了,我就待在客棧裡,哪裡也不去。”柳寒兮乖乖道。
華青空點了點頭,給了桌上伸懶腰的白冽一個眼神,白冽“喵”地回覆了一聲。
他又從懷裡掏出些銀子,放到桌上,這才走出門去了。
白冽走過去嗅了嗅銀子,接着幻化成人形,呵呵笑道:“華天師的銀子都比旁人的要淨些。”
“何止是銀子淨,哪裡都淨,淨過了頭。”柳寒兮答道。
“主人,我們就在這裡待着啊!”白冽從窗口望下去,正好是街道。
華青空就是怕她無聊,特地選了窗口朝街面的房間,雖然吵鬧些,但也不至於無聊。
“上次亂跑吃的虧還不夠啊!就乖乖待着吧!你沒聽他說這地方有問題嗎?”柳寒兮心裡是明白的,她也移到窗下的桌前坐下,託着腮看窗外的風景。
“主人說的是。如果有大妖大鬼,我也打不過。”白冽在窗邊的桌上趴下,饒有興趣地看着街面上形形色色的人,默默記着男子與女子的動作、神態上的區別。
“也很正常,對不對?”柳寒兮五分鐘後,問白冽。
“喵。”白冽立即變成回貓,迴應道。
“走,就到樓下看看,有銀子不花白不花!早晨就沒有吃飽呢!”柳寒兮將桌上的銀子抓到手中。
三人中只有她一人需要吃飯,華青空倒是記得喂她,但左不過是冷饅頭和硬餅。
柳寒兮着一身淺粉的衣裙,她整了整衣裙和頭髮,這才走下樓去。她出來得急,一伸手隨便抓的衣服都是這樣淺淡的顏色,一身櫻白,一身淺粉,一身鴨蛋青,一身藕荷。這淺粉,還算是有些顏色了。
路邊上有賣面的攤檔,於是她走過去買了一碗牛肉麪。
“大姐,給多些肉,我再給您一碗麪的錢。”柳寒兮聞着肉香,饞蟲就上來了。
“好咧!”攤檔老闆是位胖廚娘,忙應着遞了一碗裝滿牛肉的面過來。
白冽此時乖乖待在她的腿上。柳寒兮正準備大快朵頤,面還沒到嘴裡,就聽得一聲巨響,那碗麪連肉帶湯就倒在了自己淺粉的衣裙之上,桌子碎成幾塊,一位身穿藍灰色常服的年輕公子正躺在這堆碎片之上。
柳寒兮欲哭無淚,一看白冽倒是跑得快,趁着麪湯還沒有倒在自己身上就竄了出去。
她正想開口,接着路邊又衝過來幾人,凶神惡煞作勢要打那年輕公子。
年輕公子連滾帶爬地就往柳寒兮身上蹭。
柳寒兮一臉茫然,看着身上衣,身上的牛肉麪,心痛不已,於是眼淚汪汪地望向衝過來的幾人。
看美人梨花帶雨,幾人倒是停了手。
“得……罪了,得罪了,姑娘,這看相的是個騙子,滿口胡言還敢獅子大開口。”其中一人道。
“姑娘姑娘,我沒有騙他,只是時辰沒到而已,他們不信……”相士忙辯解道。
柳寒兮深嘆一口氣道:“幾位,打人就不必了,看他也不經打,要是打壞了鬧到府衙去,各位也要吃官司。您看,讓他把收的銀子退給你們如何?這樣,你們也沒有什麼損失。”
她漸漸開始學着這裡的人說話,希望能更好的融入這個世界。
“姑娘說的是。”有人便答了。
“不不,我不退,我沒有算錯,爲什麼要退?!”看相人表示拒絕。
他靠柳寒兮近,她就在裙子裡狠狠給了他一腳道:“幾位大度!你是想被打死嗎?!來來來,幾位,他既然不願意,你們打吧!該!”
幾位作勢就要伸手要打。
“不不不,別打別打別打!還就是了!還就是了!”看相人不痛不快地從懷裡拿出一錠銀子還給了那幾人。
十兩?!真夠黑的!柳寒兮快速在心裡換算了一下。一兩銀子兩間房住一晚,按現代一間舒適型酒店三百塊一晚算,兩間房一兩銀子約六百元,那麼這十兩一錠的銀子就是六千塊!
看那幾人離開,相士拍了拍身上的灰,也準備離開,還不忘白了柳寒兮一眼。
“等等!”柳寒兮高聲叫道。
“姑娘,我銀子都還了,你還有何事?”相士一副心煩意亂的模樣,他二十出頭,臉圓眼圓,模樣頗爲可愛。
柳寒兮指了指自己髒污不堪的衣服。
“怎麼?那誰讓你坐路邊呢?!”相士又白一眼。
話亂說柳寒兮可以忍,但白眼亂飛,柳寒兮可不依。
“小七!上!給我往死裡撓!給我往臉上招呼!把他個漂亮的小臉蛋給劃成十八等份!”柳寒兮雙手插腰對角落裡的白冽下令道。
白冽厲叫一聲全身毛都豎起來,接着就朝相士飛撲過去。
“啊!!!!救命救命!”白冽落到他肩頭,嚇得他嗷嗷叫,引得周圍的人都笑了。
胖廚娘也手握了菜刀道:“姑娘說的是!難爲姑娘剛纔還爲你說話!你打翻了姑娘的面,弄髒了衣服,砸了我的桌子,你還想跑?!”
一看到胖廚娘手裡明晃晃的菜刀,相士只能叫道:“賠賠賠!又不是賠不起。一兩銀子給姑娘買新衣,一兩銀子給您買新桌,可以了吧!”
他掏出一個黑黢黢、皺巴巴的銀袋子,從裡面找出二兩銀子。
柳寒兮搖搖頭,朝他伸出兩手。
“什麼!你也太黑了吧!十兩?!”
“我這身天都名匠用蠶絲制的衣裙最少五兩,二兩給大姐買新桌椅碗盤,另外三兩是我的精神損失費。”柳寒兮朝他擡擡眉毛。
“什麼費?!”相士當然不明白,“管他什麼費!你怎麼不去搶!”
шшш▲тTk ān▲¢ ○ “咱也確實不缺這幾兩,要不然不要了。”柳寒兮假裝思索了半刻道。
“就是!什麼人啊你!”相士氣憤不已。
“小七!上!”柳寒兮又是一聲命令。
“唉唉唉!你!”相士想要跑,被白冽攔住了去路。他伸出爪子,抖出長長的閃着寒光的指甲。
“我就這麼多,全給你,行了吧!”相士將銀袋子裡的銀子全數倒了出來,也只有四兩而已。
他將銀子扔在鍋旁,飛似地逃開了。
柳寒兮笑笑,只拾起二兩銀子,將剩下的二兩留給了胖廚娘。
“姑娘,我不需這麼多,給你給你,去買身新衣裳。”胖廚娘也賣好多碗麪才能掙這二兩銀子。
柳寒兮搖搖頭只道:“您再給我下一碗麪就行了。”
等她吃完麪回到客棧房間時,正看到要出門來尋她的華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