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裡維教授,自從我進入霍格沃茲以來,從來沒有見過他生氣的樣子。雖然他個子矮小,據傳說有精靈的血統,說話聲音尖銳,但除了比較容易激動,他本人是非常和氣的,不管是他掌管的學院拉文克勞還是霍格沃茲的其他學院的學生,都很清楚他是一個非常好說話的教授。
但是就在烏姆裡奇說出要將我退學之後,我親眼看到那個和氣善良的弗裡維教授像個被點着的炮仗似的跳了起來。
“烏姆裡奇教授,如果你不能說出這個學生犯了什麼校規的話,就算你是魔法部任命的代理校長也一樣!你不能將她退學!!”弗裡維衝着烏姆裡奇大喊。
烏姆裡奇的臉上陣紅陣白,氣得渾身發抖,她拼命仰高頭,居高臨下的看着站在她辦公桌前的弗裡維教授。
她高傲的說:“我是由魔法部長任命的霍格沃茲代理校長,我有權利處置違反校規的學生。而且弗裡維教授,你根本也不是這個學生的院長,她也不在你的拉文克勞,你是沒有資格站在這裡質疑我的決定的。”
弗裡維挺起胸膛說:“她是霍格沃茲的學生,而我是霍格沃茲的教授,我當然可以知道這個學生犯了什麼校規,居然需要被退學。”
烏姆裡奇啞言,似乎並不想說出威脅要將我退學的真正原因。這個我可以理解,烏姆裡奇代表的魔法部對哈利·波特的不懷好意是整個霍格沃茲學校的教授們都心知肚明的。如果她對弗裡維說是想逼問我跟波特交談的內容,而她斷定我知道波特等人失蹤的內情纔會公然威脅我退學的話,這會受到整個霍格沃茲全體教授的反對的,她現在已經是舉步維艱了,當然不想再給她在這裡的工作增添什麼麻煩。
結果烏姆裡奇只是含糊的說:“她對我說謊,不止一次。這是一種非常惡劣的行爲,必須要作出正確合適的處罰。”
這樣模糊的說辭當然不能讓弗裡維滿意,可是不管他怎麼追問,烏姆裡奇就是不肯說得更清楚些。而站在我的立場,當然也不願意跟波特他們有更多的牽扯。
對我來說,退學並不是壞事,而既然這樣,不管是用什麼樣的罪名退學,真實還是虛假都不重要。
眼看着這兩位教授越吵越急,尤其是烏姆裡奇看起來都快要忍不住了,我可不願意她最後又把火全撒在我身上,乾脆站出來說我願意退學。
這下弗裡維和烏姆裡奇都吃了一驚。
我低頭作痛悔狀說:“對於烏姆裡奇教授的話,我無法做出任何的辯解,我願意退學。”
弗裡維似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看了我一會兒,明顯認爲我是有什麼隱情的,但我非常感謝他的是,他並沒有在這裡問出來。或許這就是拉文克勞,他雖然疑惑,卻並沒有拆我的臺,足見聰明。
弗裡維不再開口,烏姆裡奇就好像打了個勝仗,而我又明顯已經認罪,她得意的環視了一圈房間裡所有的人,得意非凡。
她對我說:“既然你已經反省,那麼克林頓小姐,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可以坦白,那我可以不讓你退學。”
我打定主意要打消她的念頭,也不能讓她覺得我真的知道什麼。
我故作清高的仰着頭說:“烏姆裡奇教授,我尊敬你是一位教授,但我對你所說的事的回答跟之前一樣。”
她一聽這話,立刻惱怒的看着我。
我直視着她,繼續不客氣的說:“我是一個麻瓜,一直以來對魔法世界的事並沒有很瞭解。我也從來沒有想過這裡居然是這麼的落後和腐朽。”
我看到她張大嘴巴似乎馬上就要大叫起來,說:“所以我對能離開這裡,回到正常的世界感到非常高興。我願意退學。”
可能我的話真是很驚人,這間房間裡的四個人一起看着我,好像我突然長出了一對驢耳朵。
烏姆裡奇氣得胸口一起一伏,幾乎說不出來話。
她說:“好。克、克林頓小姐,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是這樣的頑劣。你是我見過的霍格沃茲學校裡最差勁的學生!我爲你感到恥辱!你必須退學!立刻退學!你這個泥……!”
她咬住嘴脣,沒有失去理智當着這麼多的人說出那個詞。
我平靜的看着她,靜待她接下來處理我退學的事。這魔法學校是怎麼退學的?我對這個還真不知道。
她眯細了眼睛盯了我一會兒,陰險的笑着對我伸出一隻手。
我不解的看着她。
她晃着短粗白膩的手指,不耐煩的說:“別傻站着了,克林頓小姐,交出你的魔杖。”
我升起不祥的預感,反問她:“魔杖是我的東西,並非學校發的。這是我掏錢買的,爲什麼要交給你?”
她冷笑數聲,輕蔑的看着我說:“就像你說的那樣,真不愧是從麻瓜家裡出來的學生。任何一個魔法世界的孩子,哪怕他只是一個還沒有上學的孩子都知道。”
我等她繼續說,可是她只是繼續嚴厲的喝斥道:“交出你的魔杖!快點!!”
我覺得她不懷好意,可是又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我很清楚一件事,在魔法世界,魔杖是一樣保護自己的武器,交出魔杖意味着我將手無寸鐵無法保護自己,在這間房間中對我有敵意又沒有任何廉恥之心的就有烏姆裡奇和費爾奇兩個人,我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弗裡維教授身上,馬爾福,我到現在都沒搞清楚他對我到底是有敵意還是別的什麼。
總之我不能交出魔杖。
我正欲與她繼續吵,馬爾福卻突然站到我身後,推着我的背,嘲諷道:“真是個愚蠢的赫夫帕夫!一個毫無常識的麻瓜!退學當然會掰斷你的魔杖!”
馬爾福在暗暗推我的背,他的意思是要我交出魔杖。可是我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去領會他的意思,我被他的話驚呆了。
不自覺的手伸到校袍兜裡緊緊握住魔杖,從我踏進魔法世界以來,魔杖就如同我的手一樣,它不是一節簡單的樹枝,最少對我來說不是。它是我的武器,我身體的一部分。
我怒瞪着烏姆裡奇,可能我的想法還停留在當我是個成年人的時候。如果我是一個真正的十一歲孩子,我是絕對不會有膽量反抗一個教授的。但我是一個成年人,一樣由我付錢買下的屬於的我東西,我怎麼可能會把它平白無故的交出去任由別人處置?
被冒犯被侮辱的憤怒將我佔領。
但我很清楚什麼叫強龍不壓地頭蛇,現在看來由我來低頭是最好的事。跟能夠平安回家相比,一根魔杖的代價是不值一提的。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我不應該衝動。
但理智跟情感正在艱難的拔河,我對魔杖的感情,我對烏姆裡奇的不服佔了很大的分量。
馬爾福狠狠推了我一下,推得我向前一個踉蹌。
他斥聲道:“聽教授的話!!你這個赫夫帕夫!!”
我顫抖的手將魔杖從衣兜裡掏出來,遞上去。
烏姆裡奇得意的看着我走向她,那副表情簡直令人忍不住想一拳打上去。
我哆嗦着手把魔杖遞給她。我還記得當我去買魔杖時,那個叫奧裡凡德的老人對我說的話。
[來試這根,千年古楠,蛇神經,九英寸長。哦,真是非常合適!楠是非常漂亮的樹,這是我到一個很神秘的東方之地碰到的,那棵已經活了一千多年了,很大。本來楠木跟鳳凰獨角獸比較合適,我帶回來的其它幾根都配上的鳳凰羽和獨角獸的毛,只有這一根,試了很長時間才發現居然跟蛇神經最適合,還以爲沒有人可以用它,沒想到這麼快就可以賣出去。]
那個頭髮花白的老先生將它裝在盒子裡遞給我說[請好好珍惜它。]
我一直很珍惜它,從來不用髒手摸它,固定的上蠟,每天都會擦拭它。
可是我現在居然要親手將它遞出去,然後看着它被掰斷。
烏姆裡奇呵呵笑着,很得意。
她慢悠悠的說:“怎麼了,克林頓小姐,後悔了嗎?可是就算你現在改變主意,我也不可能再讓你在霍格沃茲待下去了,畢竟這裡是這麼的讓你厭惡不是嗎?”
我眼眶溼熱,淚水在裡面打轉。
我把它交了出去,我命令自己把它放在烏姆裡奇擺着噁心的粉紅色小天使雕塑的辦公桌上。
我看着她把它撿了起來,帶着一臉的輕鄙的把玩着它。然後她盯着我的眼睛,惡意的微笑着,雙手握住它的兩端,猛然用力。
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衝擊撲向我,耳邊響起巨大的嘶嘶聲。
彷彿哀號。
我腳下不穩,向後栽倒。
身後有一個高大的身體彷彿不經意一樣支撐了我,一隻溫熱的手掌撐在我的背上。
我連忙低下頭,被他的手碰到的時候,一股酸楚從心底升起,淚就落了下來。
這好像是一場鬧劇,烏姆裡奇毀掉我的魔杖後似乎非常滿意,雖然她沒有從我口中問出我到底知道不知道波特的下落,但現在她也不在意了。她命令我必須在今天太陽下山前收拾好行李,離開學校。
“學校會把你在學校的惡行通知你的父母,希望他們能重新教育你。不過這恐怕非常困難。”烏姆裡奇假情假意的說。她說會通知父母到車站接我,至於學校就他們就不必來了,因爲現在沒有人手特地去接他們讓他們接我回家。
對這種細節我已經不在意了,在她說我可以離開之後,提着書包立刻從她的辦公室裡離開。
我沒有去看弗裡維教授的表情,沒有看他是不是需要跟我說話。雖然我很感激他特地來幫我,但是我現在真的完全沒有跟任何人說話的心情。
我悶着頭走過馬爾福的身旁,不敢擡頭看他。雖然我的確是順着心意退了學,但是剛纔在烏姆裡奇面前,我仍然有丟臉的感覺。
我不能繼續平靜下去。
或許以前我不在意在他面前出醜丟臉,或者故作愚蠢,但現在我不能忍受這樣的事。
我不想從他的眼睛中,看到對我的輕蔑和鄙視。
我無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