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戈拉霍恩說完這句話就走了,他把我和金妮扔在了舞會的中央跑到另一羣人的中間去了。
金妮拉着我溜到旁邊當壁花,來這裡本來就不是爲了跳舞。她來應該是爲了扎比尼,我來是爲了馬爾福。但到現在這兩個人連個影子也看不到。
坐在角落裡的沙發上,我小聲問金妮:“家養小精靈是不是對巫師都很熱情?”
她一邊喝果汁一邊裝作漫不經心的伸長脖子四處張望,我猜她是在找扎比尼。
她說:“當然不是!家養小精靈最重要的就是忠誠!它們只會對主人熱情,對一般的巫師只有基本的尊敬的畏懼。誰都能使喚它們的話,那它們也就沒有那麼值錢了。”
我開始懷疑馬爾福介紹給我的兩個小精靈的來歷了。一個是已經被我留在家裡的,一個就是現在在霍格沃茲的託託。會不會這兩個都是馬爾福家的小精靈?
我問道:“一個貴族家裡一般會有幾隻小精靈?”
金妮白了我一眼說:“你以爲家養小精靈是隨便都能找到的?還幾個?通常一個貴族家族只會有一個!其實小精靈很能幹,不管多大的宅院都能照顧的很好。所以通常一個家族只會有一個小精靈世代服侍。”
我吃驚的說:“那波特解放多比,馬爾福家不就沒有小精靈了?”
金妮一聽,湊過來小聲說:“……其實,波特沒有解放多比啊。”
她衝我使眼色,我想了想恍然大悟,如果金妮根本沒有把湯姆·馬沃羅·裡德爾的日記本帶回霍格沃茲,那麼就算多比向波特示警也不會得到信任,所以波特在這裡根本沒有解放多比!
她奇怪的問我:“你怎麼突然對小精靈這麼感興趣?”
我搖搖頭,沒有回答她。這件事說起來太複雜,牽扯也多,一說就要連的事一起說出來了,七轉八繞的估計還要說出爸爸和媽媽的事,乾脆什麼也不告訴她最簡單。
金妮沒有追問,我跟她都很有默契的小心翼翼維持着我們的友誼。在很多事情上只可意會而不會言傳。
因爲我們很清楚,在現在的情況下,保守自己的秘密是保命的關鍵。
金妮突然緊張起來,我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原本現在舞池中央與人起舞的正是盛裝的扎比尼,他穿着黑色的巫師袍,華美的袍子勾勒出他寬厚的肩背,勁瘦的腰肢和修長的身形。他懷中擁抱的是一個金髮燙成亂蓬蓬的女孩子,我記得是上一次來找金妮麻煩的斯萊特林女生之一。
金妮放下手中的杯子,冰冷的笑了:“米里森·伯斯德。”
在這一刻我才真實的感受到金妮身上的巫師的陰森和煞氣,這是我無論如何也學不會的東西,這種陰冷的感覺大約是刻在他們的骨子裡的。
我到此刻才真正明白,我站在他們中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異類。怪不得那些巫師都能很準確的看出麻瓜和巫師,出身巫師家族,那種血脈中流淌的魔力和避世造成的神秘高傲是無法抹殺的。
金妮的身上這種感覺已經很淡薄了,我認識她這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從她身上感受到巫師的味道。但就算再怎麼少,那種味道仍然還在。我不由得開始擔心,金妮雖然仍然嚮往着普通人的生活,可是她過去的十幾年裡真實的生活在巫師的世界中,如果她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中,她真的可以適應嗎?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金妮的未來可能不會一帆風順,或許比我跟她設想過的都更復雜辛苦。她沒有辦法真正融入巫師的世界,可是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中只怕也無法輕鬆。
金妮的視線似乎被扎比尼感覺到了,他在環着伯斯德轉圈的時候盯着金妮微笑了一下。
金妮扭開頭冷淡的喝着果汁。我想扎比尼可能一會兒就會過來了,或許金妮對扎比尼的追求一直是拒絕的,但在心裡可能也沒有放棄跟他的這段感情。
她只是還沒有勇氣承認這件事。
其實我倒覺得跟扎比尼談戀愛這件事跟她一直想讓韋斯理家脫離鳳凰社相比,根本不值一提。相較而言,她在韋斯理家中的那些高談闊論可沒有跟一個斯萊特林談戀愛更驚悚。我想她的家人可能會很容易就接受這件事。
她拒絕的可能是巫師的身份而不是扎比尼的愛情。
一曲終,扎比尼拒絕了其他邀舞的人越過人羣走向端坐在沙發上的金妮,他曲膝行禮後大方的落座在金妮的身旁,不動聲色的展開一臂攬住她的肩。
金妮瞟過那些怨毒的瞪着她的其他女同學,沒有在此時反抗扎比尼的親近。
我看到扎比尼露出了一個得意的微笑,可能金妮的心情也在他的算計之中吧。
我打了個寒戰,低頭喝果汁,左右看不見馬爾福的身影,坐在扎比尼身旁又讓我不安。我開始覺得離開比留下來更好了。
扎比尼體貼的爲金妮和我端來食物,他渾不經意的說:“德拉科本來以爲會有請柬給他的,所以纔跟我一樣送了衣服給你,結果卻沒有收到請柬,現在應該還在寢室裡吧。”
我聽到他沒有收到請柬,想起關於斯戈拉霍恩攀權附貴的傳言,立刻明白原本馬爾福自持身份認爲應該會有一份請柬給他,結果卻被斯戈拉霍恩給刻意忽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現在關於馬爾福家族已經完蛋的傳聞。盧修斯·馬爾福現在還在阿茲卡班,也怪不得斯戈拉霍恩對德拉科視而不見。
想到他會因爲這件事受到多大的打擊就讓我如坐鍼氈。
我匆匆向金妮告別,扎比尼十分體貼的送我離開,特別指點我斯萊特林的開門咒是波爾圖。
我溜出了那間熱鬧非凡的宴會廳,門上的那兩個天使浮雕還向我道了句晚安。
我轉過拐角就通過一副掛毯走入了密道,雖然馬爾福很可能就在離宴會廳不遠處的一個房間裡,但我卻不願意與他在斯萊特林的休息室裡見面。
我打開了有求必應室的門,將它變化成了一個像故事書中描寫的波斯宮廷式的大房間。錦織的掛毯佈滿牆壁,地上鋪着長毛地毯,神秘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還有數之不盡的醇香的美酒和烤肉。
我用雙面鏡請求馬爾福到有求必應室來,因爲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向他求助”。
我找到託託,請它準備舒緩的音樂,當馬爾福推門進來的時候,顯然被眼前的一切嚇了一跳。
他皺着眉毛走近正捧着葡萄酒啜飲的我,說:“……你所謂的問題就是這喝不完的酒和吃不完的烤肉嗎?”
我笑嘻嘻的拉他坐到地毯上,他在最初的僵硬過後立刻全身放鬆的倒在巨大的抱枕和圓枕中間。
我爲他遞上醇香的美酒,端來肥美的烤肉。
他看着面前的食物發了一會兒呆,失笑:“……看起來還不錯。”言畢,放開懷抱大吃大喝起來。
我沒有提起爲什麼他送來禮服卻又不在舞會上,他看到我身上穿着他送來的禮服又準備了眼前的一切也沒有發問。我們都下意識的避開了那個問題。
他彷彿在發怒,惡狠狠的吞吃着烤肉喝着酒,我沒有阻止他用這種方式發泄怒氣。想必他在期待着舞會的請柬的時候並沒有隱藏這種情緒,他原本就沒有這樣的心智來預想到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而且又一向喜歡炫耀。
我想,在扎比尼接到請柬而離開之後,他這個被留下的人在斯萊特林的休息室裡一定受到了一些冷遇和嘲笑。
馬爾福是驕傲的,他不願意將自己這種失敗的情緒坦露在人前。在他的父親盧修斯·馬爾福被關進阿茲卡班以來,今年回到霍格沃茲的他必定也承受了這樣那樣的挫折。不過那個時候有振興家族保護父母這樣的信念支撐着他,所以他可以對旁邊那些改變態度的人視而不見。
至於這一次他會失去警覺得意忘形,可能在他的心目中,發生在前幾天那個夜晚的事已經昭示着他的成功,他已經帶領着馬爾福家族重新站到了勝利者的位置,或許正在接近那個位置。
在這種情況下,斯戈拉霍恩的態度無疑在他的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讓他更深刻的領會到以往馬爾福家族帶給他的榮耀和光輝是多麼的重要,而失去這一切又是多麼的難堪。
他現在就在我的面前,陰沉着臉使勁灌着葡萄酒,我並不擔心他會因爲喝多了酒而出問題,醒酒劑早就讓託託準備好了。我原本打算問一下他關於託託和的事,但現在覺得這些事其實也沒有那麼重要,如果這是他對我的照顧,我只要安靜的接受就可以了。
我並不需要將每一件事都調查清楚。
他的臉上漸漸染上一層酒暈,行動舉止也變得遲鈍,痛苦、悲傷、憤怒和憎恨慢慢在他的臉上浮現。
我揮了下魔杖,牆角的管風琴就換了個更歡快的樂曲。
我站起來在馬爾福面前轉了個圈說:“好看嗎?這件袍子?”
他迷迷糊糊的笑着說:“……很漂亮,非常適合你。你的頭髮顏色太暗了,我選了很久才挑中這一件的。”
他仍然穿着黑色的霍格沃茲校袍。
我費力的拉起他,說:“跳支舞吧。”
他踉蹌的掙扎着站起來,酒精已經泡軟了他的腳。他東倒西歪的站在我面前,發燙的手握着我的。
他遲鈍的笑着,說:“……跳舞,你以前學過嗎?”
我拉着他的手攬上我的腰,他已經不會控制力道,粗魯的手臂緊緊箍着我的腰,將我狠狠壓在他的懷裡。
他腳下不穩的站着,噴着酒氣的嘴貼在我的臉頰邊,說:“說啊,會嗎?”
他輕輕笑着,幾乎半邊身子都靠着我。
我能感覺到他身上輻射出的男性的力量,他在不經意間正在向我展示他的這份力量。
但可惜的是最少在四年之內,我並不打算感受這份力量。其實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我感到有些遺憾。
他帶着我在寬敞的房間裡轉圈,幾乎是把我提起來隨着他的腳步轉動,東倒西歪的。
我漸漸覺得力不從心,他可能喝了太多的酒,而跳舞這種運動也讓他更快的醉了。
他的雙手開始在我的身上粗魯的摸索,喘着粗氣在我的臉頰脖頸間親吻舔噬。
我的呼吸也開始不穩,如果不是真的年齡不合適,可能今天晚上在這間房間裡真的會發生什麼。
我將房間佈置成波斯宮廷式的時候,未嘗沒有在心底設想一些禁忌的事,但這種隱形的盼望並不代表我就真的期待它發生在此刻。
結果事到臨頭,在超出我的設想之後,我也只能拒絕他。
我用力將他推倒在靠枕堆中,他摔倒後似乎頭更暈了,軟倒在枕頭堆裡捂着頭呻吟。
我趴到他旁邊,越過他想拿冰水給他喝,他卻一把扯着我的手將我壓在身下。
我很吃驚,以爲他在這種情況下已經不可能再有力氣做什麼了,難道我估計錯了?
他卻緊緊抱着我的腰將臉埋在我的胸腹間。
我感覺到了什麼,輕輕抱着他的頭,慢慢撫摸他散亂的頭髮,按揉着他僵硬的後脖子和已經開始劇烈顫抖的雙肩。
嗚咽聲似有若無的傳了出來,在空曠的房間裡迴盪。
他趴在我懷裡,我努力抱着他,一遍遍撫摸他顫抖的背,揉他的頭髮,撫摸他的脖子和耳朵。
他偶爾噎氣,停一會兒,然後似乎再次感覺痛苦,於是繼續低聲的哭。
不知道他到底壓抑了多久,或許從他的父親被關在阿茲卡班就開始了吧。可是事實上我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會因爲這件事感覺到痛苦,在我的眼中仍然沒有把他當成一個真正的人來看待。我對他的感覺極仍停留在表面,一直以來我只看到他的天真、幼稚、陰狠和毒辣,卻從來沒有想過在他的心中也有着跟我一樣對家人的眷戀和溫暖。
想起我自從來到霍格沃茲以後對父母的擔憂和恐懼,我的掙扎與妥協,我花了那麼多的時間來平復我的心情,找到屬於我自己的路。
德拉科應該也一樣,對他來說這是晴天霹靂,是突然扔到他面前的難題。我尚有緩衝的餘地,他卻從來沒有後退的可能。
想想金妮,再想想馬爾福,我真是比他們幸運的多。
我們兩人互相擁抱着倒臥在抱枕堆中,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
等他擡起頭來的時候,我只是摸了一把他熱燙潮溼的臉,笑着輕輕說:“……我今天新穿的袍子。”
他的眼睛哭腫了,可是目光卻是從未見過的堅毅。
我想他已經平靜下來了,正準備讓他喝點水洗個臉,裝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卻半支起身爬了上來。
我呆怔的看着他,他熱燙的大手珍惜的摸着我的臉,他複雜的看着我,埋下頭。
他輕輕含了下我的嘴脣,伸出舌尖在我的嘴脣上舔了一圈,擡起頭,當他再次伏下來時,我閉上眼睛。
噴着熱氣的脣重重吸吮了下我的嘴,重重的蹭着,示意我打開雙脣。
我啓開牙關,他的呼吸一下子重了很多,不穩的靠近我,帶着急切撞了上來。
我害怕的伸手抵着他,撐住他伏下來的肩膀,他的雙臂支在我的兩側,捧着我的頭,揉搓着我的頭皮,梳理着我的頭髮。
他喘息着說:“……貝比,放鬆!”
我更害怕了,向後躲開。他伸出一隻手握着我的脖子,卡着我的下頜,強迫我仰起頭張開嘴。
他粗魯的吻着我,幾乎壓的我要窒息,火熱的舌頭塞在我的嘴裡瘋狂的攪動。我幾乎以爲他要將我的舌頭吞下去。
他一直握着我的脖子,似乎這樣讓他感覺更好,雖然他只是鬆鬆的握着卻也讓我感覺更緊張。
我支起雙腿抵着他的腰,他感覺到了我的抵抗反而伸手探下去抓着我的一隻腳踝拉開,似乎打算欺身進來,嚇得我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力氣用力推着他的脖子把他推開了一條縫,我掙扎着說:“……德拉科·馬爾福!我、我才十二歲!!”
他全身一鬆,雖然仍是壓在我身上卻錯開頭把臉埋在我旁邊的枕頭上。
過了一會兒,我緊張的等待着。他嘆了口氣,翻身,一把將我拉到他身上趴着,說:“……十三,馬上就要十四了吧?”
我鬆了口氣,還不敢擡頭看他,說:“八月纔到十三呢!”
他懶懶的笑着粗魯的摸着我的頭髮說:“馬上就是八月了,然後明年八月也快到了。”
被他的粗手粗腳扯得頭髮痛,我沒好氣的說:“呸!哪會那麼快!”
他抱着我又一個翻身,嚇得我全身僵硬,他惡狠狠的說:“快點長大!不然有你好看的!!”
我絲毫不敢動,他卻哈哈大笑起來,放開我坐起來,我突然覺得他可能是在捉弄我,憤怒的坐起來,卻正撞進他仍然帶着血絲的眼睛裡。
他雖然在笑,眼睛裡卻根本沒有笑意。他仍然在憤怒,或許說這份憤怒已經沉澱下來,他現在是在冷靜的發怒。
我想他已經深深的記住了今天帶給他恥辱感覺的人和事了。
他倒了杯冰水,仍然像沒骨頭一樣半躺在靠枕中,一手抱着我的腰拉近我,一手搖晃着水晶杯看着杯中的冰塊相擊發出輕脆的響聲。
他冰冷陰險的笑着,說:“總有一天,我會讓這些膽敢看輕我馬爾福家族的人付出代價!”
對這一點我毫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