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土臺上的官兵順利地撤下來,在高射機槍和自動榴彈發射器的掩護下退回地道。進攻土臺的日軍將近三千多人,日軍的東、南、西、中四個兵營駐守着四個聯隊的兵力,而且都是一線野戰部隊。這幾個兵營距離這裡平均一百多裡地,但日軍從始至終都沒有調集這些野戰部隊參戰,究其原因無非是輕敵,日軍以爲戰俘數量雖達三萬多人,但沒有辦法搞到武器、彈藥,就憑一羣赤手空拳的勞工,即便給他們裝備武器,也絕不是自己的對手,也不怪日軍瞧不起中國軍隊,去年日軍在中國各個戰場所向披靡,短短數月時間就佔領了中國絕大多數富饒、廣袤的土地。
金明也挖空心思造成日軍的輕敵心理,他在幾座土臺上只配備了幾門迫擊炮和幾挺輕機槍,面對日軍的散兵線,殺傷力有限,日軍以爲只要消耗掉土臺上有限的彈藥就可以成功解決這次戰俘起義,可是日軍沒有料到最後關頭戰俘們居然弄來了高射機槍和自動榴彈發射器,而這些日軍憲兵部隊裝備十分可憐,面對高射機槍和自動榴彈發射器完全處於被屠殺的局面,此時再想調來幾個兵營的野戰部隊已經來不及了,土臺上的戰俘早就撤回去了。
崗村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今天他遇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恥辱,居然被一羣戰俘打敗了,三千多官兵一戰下來只剩下八百多人,他頹然地坐在浸透了日本兵鮮血的土坡上,茫然、絕望地看着四周的屍體,腦子裡一片空白。自己沒有後臺,這些年完全是靠自己的拼搏一步步從一個低級士官升上來的,這件事彙報上去,他將面對洪水般的斥責,不會有人爲自己開脫,嚴懲是肯定的,大不了以死謝罪,可問題是即便死了自己也會成爲大家的笑柄,他完全能夠想象出來那些同袍日後談到他的時候會怎樣的不屑、輕慢,崗村那個傻瓜居然被一羣戰俘打敗了,白白糟蹋了三千帝國勇士……
帶着萬般不甘和絕望,崗村完成了剖腹儀式,在劇痛的煎熬下嚥下最後一口氣,走完了人生之旅。崗村死後不久,日軍從東、北兵營各抽調了一個大隊日軍,日軍帶來了兩門步兵炮、三門迫擊炮。可是日軍到了這裡卻發現火炮根本就用不上,所有的戰俘,包括各個土坑內的戰俘全部轉移進了集中營大院的地道里。
幾個月以來數千勞工不斷挖掘,集中營下面形成了迷宮般的地道網,錯綜複雜不說,空間也足夠大,完全能夠容納下三萬多戰俘。這三萬多戰俘過來後,便立即按照當初在集中營裡的編制,每一個組負責一處地道,挖掘第二層地道,同時在地道里增加了陷阱的數量。
中國老百姓爲啥稱呼日本人爲鬼子呢?就是因爲日本人狡猾、狠毒,日本兵發現了地道,擔心自己進去遭到暗算,就從集中營附近的村子抓來了數百老人、孩子、女人,而僞軍和日本兵則僞裝成年輕男子混在其中進了地道,老百姓明知道里面混着鬼子、漢奸,可是家人就在鬼子、僞軍身邊,有心給自己人報信、示警也投鼠忌器。
日軍、僞軍混在百姓中間從集中營外面的土坑裡進了地道,百姓戰戰兢兢地舉着火把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喊:“老總,千萬不要開槍,我們是老百姓,有女人,有孩子呀!我們是被鬼子逼着過來的,你們放下槍吧,要不然這些女人和孩子就都遭殃了。”
留在集中營外面地道中警戒的士兵聽見呼喊,以爲這些老百姓是被鬼子逼着過來勸降的,走過來想要把百姓送到集中營那邊,交給指揮部。可是那幾個哨兵剛走到老百姓身邊,就有兩個鬼子兵突起發難,推倒前面的老人,一步跨到哨兵近前,鋒利的匕首刺進哨兵的心口,哨兵萬般不甘地瞪大了眼睛怒視着面前面目猙獰的鬼子兵,慢慢倒下去。
其餘兩個哨兵撤後一步,掏出手槍正要射擊,鬼子兵一把抓住一個女人擋在身前,慢慢向哨兵靠近,兩個哨兵不斷後退,日軍打算抓活口,瞭解地道的情況,手槍始終沒有射出子彈。兩個哨兵見日軍脅迫百姓步步緊逼,而自己又不能開槍射擊,轉身逃跑又擔心日軍開槍,只好舉手投降。一個漢奸翻譯走過來,盯着他們,“皇軍要你們幫着找到那些俘虜兵,你們想活命,就乖乖滴帶路。”兩個哨兵點點頭,“地道里有很多彎路,你們跟在後面可要小心了,別跟丟了。”
“哈哈,這個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帶路,找到那些俘虜兵,皇軍非但不會追究你們的罪行,還會重賞。”
兩個哨兵被日軍押着向地道深處走去,在地道里七拐八繞,走了七八百米停下來,身前的地面鋪了一塊木板。兩個哨兵向前邁出一步,雙腳正好踏在木板上,那是一塊翻板,他們踩在上面,翻板立即傾翻,兩個人跌進下面的地道里。一個僞軍上前打開翻板,把火把伸到下面,沒有發現人影,兩個哨兵從地道逃走了。日軍押着百姓鑽進下面的地道,在裡面七拐八繞了很久,卻彷彿走進了一片原始森林,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在裡面沒頭蒼蠅似的瞎撞亂轉。
其實地道里有各種各樣的路標,比如有些地方放一根原木,有些地方用沙袋堆一個工事,還有的地方用石灰水在牆上畫一個東西……只有那些親自挖地道的勞工在經過數日熟記後才能明白這些標誌所表達的意思,倘若一個外人貿然闖進來,十有八九就會迷路。
那兩個哨兵就是起初挖地道的兩千人裡的一員,他們對地道里的標誌物十分熟悉,利用翻板和暗道一路跑到指揮部,將日軍混在百姓中間進入地道的事情報告給了金明和孫嶽山。日軍、僞軍混在百姓中,在地道這種環境裡無法短時間內判斷哪個是百姓,哪個是敵人,即使判斷出來,日軍以百姓爲人質,戰士們投鼠忌器之下也很難對日軍採取行動,這樣一來一下子就被動了,日軍果然狠毒、狡猾,金明一時之間也茫然無措了。
孫嶽山在一旁看到金明爲此滿面愁容,道:“現在是下午五點多鐘,很快就到夜裡了,每天夜裡劉司令都過來,依我看等到劉司令過來再說吧,劉司令一定有辦法,咱們派人暗中盯着鬼子,故意把他們引向歧途,劉司令沒過來之前就讓鬼子在地道里瞎轉悠,沒有嚮導他們根本就找不到這裡。”
金明擺了擺手,“這件事還真得劉司令親自出手,我是想不出一點辦法。”
金明和孫嶽山從戰俘中挑選出來一些當過低級軍官且熟悉地道的人,讓這些人各帶領一些戰士分散到各條地道,尋找日軍。日軍地道中左轉右轉既無法走出去也無法找到那些勞工,後來一個軍曹想出一個辦法,從一家人中挑選出成年人,由一名或幾名日軍押着前往其他地道,尋找勞工,找到勞工自己的親人才能獲救,百姓們爲了親人獲救,就會主動尋找勞工。
日軍分散到各條地道,戰俘們也分散到各條地道,老百姓一邊在地道中摸索,一邊呼號,戰俘們循着聲音找過來,暗中盯着日軍,看見日軍無意間走對了方向,就製造一些響動,將他們引入歧途,讓他們在裡面瞎轉悠。
七點多鐘劉涵過來了,出現在倉庫裡,劉涵是個十分謹慎的人,先用步話機聯繫了金明,確定地道里並無異常,這才鑽進地道,來到指揮部。金明和孫嶽山很犯愁的事情,在劉涵這裡簡直就不是事。劉涵穿越回主位面,取來一千支電擊槍、一千件防彈衣,應對的策略是假裝投降接近日軍,接近日僞軍,用電擊槍將其擊倒、俘獲,鑑別出日軍,殺掉,僞軍役使之挖掘地道。
孫嶽山身穿防彈衣,身藏電擊槍帶着幾名戰士四處搜尋日僞軍,走到一處地道,看到日僞軍押着百姓過來,便藏在地道拐角處,待日僞軍押着百姓接近地道拐角,孫嶽山高聲說出口令,“還我河山。”
“還,還個屁的河,啊,河,就山。你們是,是俘虜吧,快點出,出來,老百姓在,在我手裡,反抗,就,就殺死百,百姓。”對面一個口吃很嚴重的僞軍結結巴巴,咋咋呼呼地道。
“千萬別開槍,投降的話,有沒有重賞呀?”金明躲在拐角處問。
聽見那邊有人要投降,僞軍大喜,心想,“抓到一個帶路的,幫着日本人找到那些俘虜,可就立大功了。”
“你,你出來,我跟,跟皇軍說說,饒,饒你,不死,還能,立,立功勞。”僞軍道。
金明舉起雙手走出來,僞軍擔心遭到暗算,藏在一個百姓身後,舉着火把,探出頭來打量金明。另一個僞軍走出來,用槍對準金明,金明走到近前,只有兩個僞軍押着三個女人,心裡有了底。
“有三個俘虜藏在那邊的地道,我幫你們抓住他們,你們可得在日本人面前替我說好話。”金明道。
“你放心,我們說話算數,肯定不會虧待你。”站在金明面前的僞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