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納是一位中年人,大概平時喜歡健身,胸脯、四肢生滿了岩石般堅硬的肌肉,配上高高的個子,不苟言笑,總是透着冷酷的神情,會讓人以爲他是某個黑惡勢力的打手。實際上特納先生是一位精明的商人,而且不是普通商人。
在白沙瓦這種地方,類似特納這種生着西方面孔的人時刻面臨着危險,說不定什麼時候,恐怖分子就會把他當做獵物。但特納行事低調,喜歡僞裝成揹包客,選擇價錢低廉的小旅店居住,他總是把自己弄得很寒酸,甚至在街頭坐三輪車或者喝飲料都要討價還價。
“特納先生,我需要二十門迫擊炮,一萬枚炮彈,半個月的時間。”兩個人一見面,張明就迫不及待地跟他談起了生意。
“張老闆,我現在懷疑你的誠意。二十門迫擊炮不是問題,只是炮彈數量太多,只給半個月的時間,這根本就無法辦到。”特納道。
特納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說實話我只能弄到五百枚炮彈,而且最低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我按照國際軍火市場的價格,將貨款提高一倍。”張明道。
特納搖搖頭,“我並不是要跟你侃價,我真的無法辦到。”
這一刻張明覺得自己被親哥哥耍了,他哥故意給他出了一個誰都無法辦到的難題。這樣做出於何種目的呢?張浩這是在委婉地表示對自己獨攬軍火生意的強烈不滿。如果自己執意在這條路上走下去,註定會撞得頭破血流。
想到此處,肖月明對特納道:“我給你介紹一位朋友。”
“我猜你這位朋友纔是真正的買家。”特納道。
“他是我哥,或許我應該在第一時間將你介紹給他。”張明道。
次位面望海新城與望海城之間叢密的山林裡,兵痞們這些天砍伐樹木,開闢出來半個足球場大小的空地。這天一架米—26P民用運輸直升機改裝的貨運直升機從夏島飛到密林上空,直升機飛行員看見遠處密林中升起一枚紅色信號彈,隨後冒出三股黑煙,便駕駛直升機飛了過去。
直升機懸停在林中空地上空,兵痞們站在空地周圍仰望着直升機歡呼雀躍。程司令伸出熊掌般的巴掌拍了一下常懷遠的肩膀,真誠地道:“你這人實在,說給送武器,就真給送來了,沒說的,打小鬼子我沒有二話。”
直升機降低高度,距離地面數十米時,機組人員用機艙內的升降索從機艙底部的口子將裝在繩網裡的硬塑料箱子送下來。地面鋪了厚厚的枯草,每當一個沉重的繩網放在枯草上,兵痞們合力將其拽到一旁,爲下一個騰地方。僅僅十幾分鍾直升機就卸下了總計三噸的武器、彈藥,直升機飛走後,程司令、常懷遠在士兵的簇擁下,來到武器、彈藥前,打開幾個塑料箱,一支支擺放整齊的突擊步槍和黃橙橙的子彈呈現在衆人面前。程司令拿起一支突擊步槍,安上一個彈夾,擡起槍口,對着空中射出一梭子彈。
“這突擊步槍是好東西,一支突擊步槍就趕上一挺捷克造了。”程司令道。
“這次運送過來的槍支彈藥足夠你裝備一個營了。”常懷遠道。
“沒說的,這一個營換裝後歸你指揮。”程司令爽快地道。
張浩今天派來的這架直升機,還有送來的武器、彈藥給程司令很大的震撼,這使他徹底認清了張浩的實力,看明白了形勢。他這個人就是牆頭草,一個利己主義者,哪邊強勢他就站在哪邊。就在直升機卸貨的這十幾分鍾裡,他做出了歸順夏島的決定。
“程司令,這裡距離望海新城太近了,直升機卸貨很容易遭到日軍的打擊。我們準備在這片山林的北面三四百里地的地方建了一座城市,不如將部隊轉移到那裡。”常懷遠道。
“有直升機隔三差五運送物資,還有什麼說的,我早就在這林子裡呆膩歪了,明天就搬過去。”程司令道。
常懷遠搖搖頭,“不,今晚就得走,直升機在林子上空卸貨,恐怕早就被日本人發現了,還是早點走爲好,以防遭遇日軍圍攻。”
“行,今晚就走。”
夜幕降臨,士兵們人背肩扛,帶着武器、彈藥出了山林,手電筒蒙着布,跟隨常懷遠率領的警衛排向北走去。走出數十里地,部隊轉向西北方向。凌晨部隊鑽進一片樹林裡,休息了十幾個小時,夜裡部隊出發,來到大河旁,連夜捆紮木排。
翌日戰士們登上木排,雖然逆流而上,水的阻力很大,但每個木排上都豎着一根木頭,上面用繩子固定着船帆。沒有帆布,大家因陋就簡,使用樹枝編成船帆,可隨風向調整船帆的迎風面,戰士們輪流撐動木排,速度比步行快了不少,而且還節省了體力。
程司令和常懷遠一直擔心會在路上遇到那艘日本輪船,實際上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日本那艘穿越過來的輪船出現了機械故障,這些日子一直停泊在港口。一路上很順利,沒有遇到麻煩。這天船隊行駛到一處河流交匯處,常懷遠看見河灘十幾裡的地方矗立着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便同程司令商量將兵營紮在了河灘與樹林之間的荒野上。
望海新城內日本人又迎來了一支軍隊,這支軍隊爲日軍第29聯隊的平田大隊,來自1936年那個時空的中國東北。日軍第四聯隊集體穿越到次位面不久,第四聯隊參謀長金村就意外地發現自己具有了在1936年那個時空和次位面任意往來的能力。這一個多月裡金村已經帶過來三個日軍大隊和六千多名僞滿洲國的僞軍,總兵力達到了一萬三千多人。
一個月前從望海城上空飛過的鋪天蓋地的熱氣球令大島極爲震驚,他意識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還存在着一個強大的敵人。對望海新城中國人口中他大致瞭解了這個敵人的一些信息。瞭解得越多,他就越是憂心忡忡。幸虧金村具有了穿越能力,使得他可以從1936年那個時空不斷獲得兵力和物資,否則穿越過來的帝國勇士會被夏島的敵人輕易吞掉。
現在大島要做的就是不斷積蓄力量,他不敢讓金村一次性帶過來太多的軍隊,因爲他只是一個聯隊長,如果金村帶過來一支聯隊,就有可能爲了爭奪穿越衆的領導權而出現內訌。這個因爲有着這樣的顧慮,金村每次到過來的都是大隊級別的部隊。對這些分屬於各個聯隊的部隊進行整編花費了太多時間和精力。
城北近萬苦力在平整、夯實地面,苦力中有望海新城的數千中國人,還有望海城壓過來的主位面南亞大國的穿越衆。大島計劃修建一座大型機場,至少要有五條水泥跑道,一百座機庫。機場竣工後,金村就可以從那邊帶過來大批飛機和飛行員、飛機維修人員以及機場管理人員。有了飛機,就可以將那些熱氣球摧毀。更重要的是飛機可以對敵人盤踞的島嶼實施轟炸。
過去幾個月裡,戰國號除了每個月爲五穀城運輸物資,剩下的時間都在戰國島的沿海地帶尋找礦藏。然而斯蒂諾克對近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一無所知,他沒有地質專業的人才,加之人力有限,沒有深入內陸,而且幸運女人也沒有站在他這邊,這幾個月白忙活了,沒有發現一處露天礦藏。
在春秋市和五穀城之間跑運輸賺到的錢僅夠給船員的薪水,以及爲戰國號補充燃煤。倘若此時戰國號出現故障,斯蒂諾克恐怕只有以船隻作抵押,去春秋市銀行貸款用於支付修船的費用了,他現在開始後悔當初將全部身家都交給肖月朗這個奸商,事後回想起來那個決定,他痛不欲生,要知道那些金銀珠寶的價值足以買下十條戰國號,當時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聽了肖月朗的忽悠,毅然買下戰國號,然後像一個賭徒似的圍着這個該死的戰國島尋找礦藏,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
禿瓢和斯蒂諾克坐在五穀城的酒館裡,喝着寡淡的米酒,兩個人的神情都很落寞。
“斯蒂諾克船長,這個島就是個窮島,沒有任何礦藏,咱們不能一條道跑到黑了,我覺得應該去對面那片陸地上碰碰運氣。”禿瓢道。
他已經記不清在斯蒂諾克面前說過這樣的話了,但每一次斯蒂諾克都不以爲然。
“大陸的兩處港口都有日本人的軍隊把守,他們有炮,咱們的船闖不過去。”斯蒂諾克道。
“我說的不是去找礦,而是去賺錢。”禿瓢道。
“呵呵,還有比找礦更賺錢的事情?”斯蒂諾克道。
“夏島最近發出賞金殺倭的公告,號召百姓、軍人踊躍報名,去望海新城殺一個日本兵或者救出來一個穿越衆賞一萬塊穿越幣。”禿瓢道。
“這個事我知道,我也很想去那裡碰碰運氣,只是這艘船怎麼辦?”斯蒂諾克道。
“賣掉唄,有啥捨不得的,在望海新城那邊多殺幾個鬼子,賺了錢,回來再買一艘就是了。”禿瓢道。
“說得輕鬆,那得有人肯買呀。”斯蒂諾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