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十五年,農曆,二月十五,聽風樓樓主東方策之妹東方青嵐喪夫歸寧,策於聽風樓總部接其妹且久住。
聽風樓雖然大但是住的人少,住的人雖然少,可是任何一個人都是聽風樓舉足輕重的人物!四個廂主一個樓主,可以說是聽風樓的首腦,而今晚這一干首腦匯聚一堂看着滿桌的好菜,心裡卻各自有各自的盤算,氣氛根本不像上面記載的那麼和樂融融,什麼妹妹回來,這僅有的喜悅也難以從在坐任何人臉上發覺,對於東方策的任何決定,曉自然而然沒有任何意見,可是其他三個廂主就真的不好說了。
一個打量了我半晌的人總算是開口了,收拾的算是很齊整的一箇中年男人,曉告訴我說他是蕭風廂的廂主,“樓主,這位姑娘當真是您的妹妹?怎麼這位姑娘在這裡住了這麼久都沒有告訴我們呢?而且,樓主您來聽風樓之後從來沒有聽說您有一個妹妹啊!”
東方策只是喝着茶沒有說話,一旁蕭雪廂的廂主開口了,“我們自然沒有不相信樓主的意思,只是這個姑娘的身份……”說着用別有深意的眼神看着我,“還是確定比較好!”
“也是!聽說樓主剛帶這位姑娘來的時候,甚是狼狽,而且和夏廷的首王妃殉情的時間很是相近啊!”蕭馨廂的廂主開口道。
“怕是各位長輩多想了吧!”曉開口道,“青嵐小姐自幼就以娃娃親的形式嫁了出去,可惜姑少爺福薄死於戰亂,而且身懷有孕,這才迫不得已來投奔樓主的!”
“怕是蕭玥廂廂主多想了吧!我們並沒有懷疑青嵐小姐的身份!”
“是嗎?”東方策即刻打斷,“你們真的沒有懷疑青嵐的身份嗎?”東方策說着狠狠的把手裡的茶杯磕在桌子上,“青嵐已經受了很大的委屈了,我知道作爲樓主這麼做似乎是欠妥當,可是,將心比心,你們都知道我自幼喪母!只有這麼一個妹妹,”說着看看我,“現如今,她已經無家可歸了,我只是想讓她到聽風樓來跟着我,總算是有個依靠!難道,”說着他看看那三個廂主,“各位想看着舍妹懷孕還無家可歸嗎?”其他三個人沒有說話,東方策端起酒杯,“各位廂主,雖然策現在是樓主,可是在輩分上還應該稱各位一聲師叔,只是承蒙了師父的錯愛,才得了樓主的位置,而且策有今天也少不了各位長輩的幫扶,青嵐是策唯一的親人,在這裡,策懇請各位長輩能點頭收留青嵐和她的孩子,策在這裡先幹爲盡了!”說罷一飲而盡。
“樓主!”蕭風廂廂主原本打算擋酒,可是下一秒看到東方策空空的酒杯,思索了片刻便舉起就被,“樓主,師兄之於你絕非錯愛!你的能力,聽風樓上下都看在眼裡!”看看我,“既然樓主這麼說了,我們也無需多言!只能希望青嵐小姐順利產子!”說罷也喝了下去,其他人看到這個場景也紛紛跟上,看來這個人在其他廂主的老大,他若點頭其他便無妨了吧!
我立即端起茶杯,“各位長輩,謝謝你們能在青嵐落難的時候幫青嵐一把!你們的大恩大德,青嵐銘記於心!青嵐以茶代酒謝謝各位長輩疼愛!”
“青嵐小姐!”那人看看我認真的說,“這聽風樓雖然是無人敢開罪的地方,可是,你也要爲你的兄長着想!”說着那人起身,“樓主,屬下先行告退了!”說罷就離開了,他走了之後,其他的那些人自然都是鳥獸散了,最後飯桌上只剩下我、東方策和曉了,因爲東方策的恭維和懇求他不得不答應留下我,最後還是告誡我不要連累東方策、聽風樓,說白了他們還是懷疑我!
“師叔就是這個脾氣!”東方策開口道,“不過人卻是一等一的好!來,吃點東西!”說着給我夾了一筷子菜,“多吃青菜對孩子好!”
曉在一旁看的笑了出來,“樓主你這麼關心耿,青嵐小姐,弄的好像孩子是你的一樣!”這一句一出,氣氛陷入僵局。
我放下筷子起身,“你們吃吧!我吃的差不多了!我得回去看看塞,侍琴那邊怎麼樣了!”說罷我立即轉身離開,朝着我休息的地方走去。
用着耿菲琳的身份不是活不下去,只是我活下去就會讓更多人受苦,爲了救我已經死了那麼多人了,我不能再連累東方策,既然他不讓我離開,唯一可以讓他安全的方法就是用另一種方法過另一個人的人生活下去,然後……嘴脣上勾出冷冷的微笑。
“小姐!”推門的瞬間塞外跑到了我面前,指指自己右臉太陽穴位置上的一團硃砂紅,“這個怎麼樣?”
“你幹什麼!”我立即拍開她的手,“不疼嗎?”立即拉着她走進去按着她坐在了案幾邊,即便是現在也能清晰的看到硃砂紅下的那層血跡,“你傻嗎?怎麼整弄成這樣的?你不知道這不是藥水,是擦不掉的嗎?”那麼一個類似胎記的東西,這和毀容有什麼區別啊!
“小姐!”塞外拉着我的手,“既然要活下去,就不能讓任何人認出我們!”說着摸摸我眉心中的硃砂痣,“小姐也不是弄了嗎?”
“這天下長的像的人又不少!只是弄一個區別而已!你幹嘛!”我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拉着她的首,“塞外,我這一輩就只能這樣了!你不一樣你知道嗎?你還沒有……”
“小姐,不是塞外,是侍琴!”說着微微一笑,一副你懂的的表情,“長得像的人多!可是就連身邊的丫鬟都一模一樣,這,說得過去嗎?”
“塞外!”我伸手抱住她,我到底是何德何能,居然有一個人可以這麼掏心掏肺的對待我,陪在我身邊,即便是毀容也在所不惜!“我發誓!以後,只要有我的,就有你的!”
“說什麼呢!小姐好好的塞外就好!”說着傻傻的笑了起來,“可是,有個人,小姐,你得給個明白啊!”她指指夜幕下一身紅衣登高遠望的那個人,“我知道小姐和王爺情深,只是,自始至終樓主對小姐,從來沒有比王爺差過!就算是小姐要用樓主妹妹身份活下去,他也是多的一句話都沒有!你不覺得,東方策,真的很可憐嗎?”
“我要是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他只會更可憐!”我拍拍塞外的肩膀,“早點休息吧!不要用手碰那個地方了!”塞外點點頭,我朝着那個方向慢慢踱步而去。
“你穿多大的鞋啊?”還沒靠近他突然轉身看着我溫柔的曉着,“天雖然要熱起來了,可是腳底下還是柔軟溫暖點的好!”慢慢走近我,“步子聲音有點重,我吩咐下面的人準備軟底鞋子!”說着淡淡的看着我,就好像我真的是她的妹妹一樣。
“謝謝你!”我低下頭,有些人的愛暖人於無形,縱觀起來雲淡風輕,細細體味起來卻化骨入魂,越是深沉,越是迷人,越是迷人,越讓我愧疚。
“說什麼對不起!”他伸手摸摸我的腦袋,“安安靜靜的養胎,這幾個月我都不會離開這裡,到時候給我生一個大胖外甥!”我只是微微點頭,他慢慢引着我走到欄杆邊,“大漠上的落日是最迷人的!你看那邊!”指着染紅了的半邊天,“明天啊,估計天會熱起來,還好你大概九月份的時候才生產,那個時候大漠天氣就會清涼些,你和孩子也少受罪!”說着微微一笑。
“夏廷,怎麼樣了?”我淡淡的說。
“很好啊!”他更是淡淡的回覆,片刻後看着我,“夏廷怎麼樣!不用你關心!你只要好好呆在這裡就夠了!”
“軒轅虐生性多疑,這麼多年來的雲淡風輕都是他裝模作樣的你知道嗎?”
“他生性多疑又怎樣!現在他的命都已經捏在別人手裡了!”東方策看着我說,只是片刻後突然覺得自己失言了,眼神立即漂向遠處。
心裡微微一動,“捏在別人手裡?什麼意思?”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到底怎麼了!你說啊!”
東方策看看我思索了片刻開口道,“你上次給我的藥渣,我仔細看過了,這副藥雖然看上去很像是補身子的補藥!可是這中藥就算是多一錢都會出問題!更別說加入其它藥了!”我睜大了眼睛,想起當時軒轅虐跟我說的什麼困龍計,難道他所謂的困龍計就是那一副藥?“不知道是誰寫的藥方,用藥很是獨到,藥性恰到好處,不至於讓人立即有什麼問題,只是時間久了,問題自然而然就出來了,到時候怕是沒了這些藥,軒轅虐都起不了牀了!”說到這裡他也是冷冷一笑,“換言之,就是有人給他下了戒不掉的催命符!明知道是催命,但是必須得吃!”看看我,“所以,夏廷的事兒,你不用管!任由他們鬧去吧!”
聽到這個消息,不能說是開心,但是也有一種總算是惡人有惡報的感覺,可是細細一想,也只能微微一笑,“就怕,有人不願意看着我們置身之外!片就要拉我們進火坑,那就得另當別論了!”
“樓主!樓主!有客人!”曉快步走過來!
“誰?”東方策皺皺眉毛,能找到這裡定然不是普通人。
“東方樓主!好久不見啊!”天井裡傳上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轉向下看去,一如獵場裡一身黑色的戰袍一般幹練,和那一臉精明的獵人別無二致,心裡微微一抖,居然是他,都找到這裡?
東方策也只是看看軒轅虐,微笑點點頭,轉身就對一邊的曉說,“帶着青嵐去休息吧!我得去會會客人了!”說着繞過我向下走去。
等再和軒轅虐的眼神相碰的時候,他只是玩味的笑了笑,一副讓我好找的表情,一直盯着我。
“殿下!”東方策沒有行李,只是叫了一聲,“什麼風兒,把您吹到這裡了?”
“寡人也不知道!也許是一陣……”說着看着我,“也許是命吧!”
東方策轉眼看看還站在那裡的我皺皺眉,“曉!帶着青嵐去休息!”曉應了一聲立即帶着我離開,而我的眼神卻像是一把刀一樣狠狠的卡在了軒轅虐身上,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對他千刀萬剮!
“剛纔那是舍妹,東方青嵐!”東方策解釋了一句,而身後卻傳來了軒轅虐玩味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