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倒要問問了,你想要什麼公道!”我乾脆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雅望你無非就是要達成一個目的,就是把我徹底打入地獄不是嗎?原本你是打算栽贓我傷害你,怎麼現在結局成你差點要了我的命,事與願違,所以受不了了是嗎?”我看看桌子上的杯子取了一個毫不留情的重重磕在桌子上,“你問我要公道,我還要問,我問誰要公道呢!”
“小姐,不要動怒!”塞外在一邊小聲的說。
流蘇的眼神掃過塞外落在我身上,“對,我當天的確是想要這麼做,把你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沒錯,可是結果是你從雅望掉下來了!”
“對,我差點真的去地獄!”沒好氣的說。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我明明對你什麼都沒有,你怎麼就騰空飛起來了?怎麼就從雅望掉下去了?如果這是我設計的,這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你受傷了我能得到什麼?”
“如果我能算出來,你能得到什麼,你現在就不可能坐在我面前跟我說話了!”
“怎麼?真的是一孕傻三年嗎?”流蘇笑了笑,“你算是把矛頭都對到我的身上了,我這麼得到了什麼?你已經以我爲敵了,甚至復位了,我報復人從來不是這麼報復的!”
“我沒空跟你在這裡浪費口水,隨便你是要在攝政王府翻天還是怎麼樣,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行嗎?塞外,送客!”
流蘇驀地站起身,“我這次來本來只是爲了叮嚀幾句,如果你聽不進去就當我沒有來過吧!”說着一揮袖子走了出去。
看着流蘇離開的背影,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尋思什麼,怎麼就跑到我這裡來了,不過如果回想起來,的確當時覺得是有人在我腰上推了一把沒錯啊!那麼,推我的力道又來自誰?
“小姐,她怎麼主動來找你啊?”塞外不解的說。
“還能因爲什麼?沒進王府就已經開始玩手段了!這南宮舒以後不怕寂寞了,有人陪她玩了!”我笑了笑,這流蘇根本沒必要來告訴我這一切,她來不過是看到我和嘉年在花園裡的一切,察覺了嘉年對她的梳理,現在不過是想拉過去一個人罷了,也不知道她腦袋是什麼構造,居然能想出來拉我過去這麼傻的計劃。
喝了湯藥就睡着了,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要入夜了,王府四周已經開始佈置起來了,其實說佈置也沒什麼不過是在走道上多擺了幾盆花而已,“什麼時候了?”喝着水看着外面的天色。
“還有半個時辰流蘇小姐就要進門了!”塞外知道我要問什麼。見我什麼都沒有說,“小姐,不梳洗一下出去嗎?”
“我出去幹嘛?”說着走到了一旁的案几前坐了下來,“他,成親,我去幹什麼?”
“小姐,在禮數上……”
“我現在懷孕了,禮數都得變!”說着手放在案几上,明明說過不在乎的啊,怎麼心裡這麼難受,是不是舊傷?不可能,“塞外拿琴來!”
塞外抱着琴走到我面前把琴放在我面前,去掉琴套的時候,心裡只是微微一動,“這琴……”斷絃?
“王爺一直給您留着呢!”塞外笑了笑,“您當年就是用這個勸阻了王爺出兵!”說着坐在我面前,“小姐,我也好久沒有聽您彈琴了,今兒什麼都別想好好彈一曲吧!”
“彈,什麼呢?”心裡空落落的,沒有一首曲子可以信手拈來。
“應景的!”塞外說着已經做好洗耳恭聽的樣子。
雙手放在琴上滿滿一滑,聲音通透悅耳,無不在昭示着,這是一架很好很棒的琴,果然被視爲漠北的寶物,輕輕挑起手下的琴絃,彈奏了起來,這古琴的聲音和其他樂器就是不一樣,聲音空洞,少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反而讓人心更靜了,不由自主跟着琴音唱了起來:
“也許放棄才能靠近你
不再見你,你纔會把我記起
時間累積
這盛夏的果實
回憶裡寂寞的想起
我要試着離開你不要再想你
雖然這並不是我本意
你曾說過會永遠愛我
也許承諾不過因爲沒把握
別用沉默再去掩飾什麼
當結果是那麼赤裸裸
以爲你會說什麼
纔會離開我
你只是轉過頭不看我
不要刻意說
你還愛我
當看盡潮起潮落
只要你,記得我……”
那年我遇見你,你在桃花庵,滿身是血,我徹夜照顧你;那年夏廷初相見,閣樓上你衣袂偏偏,佳公子模樣;那年轟動各國的聘禮,辛辣的合巹尤在脣邊;那年懷孕,你說你會教孩子文韜武略;言猶在耳,佳人卻已經在轎子上跟着你進了紅紗帳。不敢奢求你能愛我一輩子,可是你怎麼可以說了一輩子之後拉起別人的手,在我沒了自己的國家、親人的時候一紙休書結束了我們的夫妻情緣,在我最需要你伸手拉住我的時候,你卻牽起了別人的手,山盟雖在,錦書難託,錯!錯!錯!
這個時候,你在幹什麼?是已經用喜稱挑起喜帕,和她稱心如意了嗎?不願意給我的紅妝,卻給了別人,給過我的承諾,是不是已經在耳鬢廝磨的時候說到了別人的耳朵裡……
“小姐!”塞外的手輕輕觸碰到我的臉上,讓我回過神兒,“小姐,你哭了?”
“啊?”這纔回過神兒,停下了手下的琴,用袖子擦掉,“不知道怎麼的就……”
“小姐,不開心,咱就不彈琴了!咱去,去,”塞外突然想起了什麼,“聽念奴說外面擺了好多好玩的東西,咱們出王府去看看!”
“我哪兒都不想去,我想睡一會兒!”掙開塞外的手。
“小姐!”塞外轉身跑到衣櫃邊拿出兩套男裝捧到我面前,“小姐,我們出去吧!”
看看塞外,我知道她是怕我難過,可是出了王府就可以不難過了嗎?我的丈夫娶了其他的女人,這個其他女人還不是別人,而是幾次三番要害我的人!想到這裡,怕是今天晚上不玩累,是肯定睡不着了!想着拿起衣服就到一邊去換了。
“小姐!”紮好發冠之後,塞外看着我突然眼眶就紅了,“小姐,你一點都沒有變!”對着鏡子裡的自己微微一笑,似乎是真的什麼都沒有變!
出了王府看着一個個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卻沒有什麼喜樂,反而人也很少,根本就沒有成親結婚的樣子,難不成是已經喜慶過了?“小姐!”看着我在大紅燈籠下發呆,塞外立即上前拉住我的胳膊朝着外面走去,不知到今天是怎麼了?是因爲嘉年成親的緣故還是怎的,看守大門的似乎很好說的樣子,沒有爲難我們就讓我我們出了王府。
長長的大街上滿滿當當都是人,孩童的喧鬧聲不絕於耳,所有的鬱悶煙消雲散,嘴角也有了一絲絲的弧度。
“小姐,你看這個!”;“小姐,你看那個!”;“小姐,你看,你看!”;“小姐,這邊……”出了門塞外的聲音就沒有斷過,帶着我東奔西跑,倒是徹底忘記了我是有身孕的人,吃了路邊的小吃,看了各式各樣的新鮮玩意兒,全身的力氣算是徹底耗盡了。
“塞外,我累了!”拉住塞外的手,我是這沒有她那麼大的勁頭,“我們休息一下好不好!”
“好!”塞外說着拉着我走到了一個麪館坐了下來,塞外把手裡的的面具遞給我,“小姐,這是你的,我剛纔買的!”手裡的面具有點像假面舞會那樣,只有半個臉被遮住,“我看上去覺得做的挺精緻的!”說着就自顧自的戴了起來,我看她玩的很有興致,自己也戴了起來,“小姐,我去買一些其他的東西,你在這裡等等我!”我點點頭就坐在那裡看着四周喧囂的人羣。
“公子,吃麪嗎?”麪店的小廝走到我身邊,跟我熱情的搭話。
“嗯,那就……”
“如斯深夜,吃麪不利於消化吧!”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來,一個和我一樣帶着面具的人出現在我面,只是他的面具卻好像在哪裡見過,遮住半個臉,看上去還是個鐵的樣子,只是聲音真的是我在熟悉不過的,是他,可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今天晚上!“如果公子有興許不如和我一起去吃點其他的東西吧!”說着不待我說話拉着我就走。
“哎,你等等,我得跟和我一起的人說……”
“放心,不會很久的!”說着拉着我繞過好幾個小衚衕,出現在一個小孩兒居多的地方,一個小廝站在正中間,手裡是一個扎滿糖葫蘆的物件,他留我在原地徑自上前買了一串遞給我。
“這晚上吃糖,就好消化了?”我微微一笑。
“這是甜點,”說着他微微一笑,陪着我走到一個人不多的地方開始專心吃着糖葫蘆,他以爲我沒有認出來他嗎?手掌,溫度都是我再熟悉不過的,可是潛意識告訴自己想要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麼。
“這麼晚了,公子怎麼不在家呆着?”他終於開口了。
“家裡啊,待不住!”我微微一笑,“我大哥娶嫂子!”
“哦?那是喜事兒啊!應該有很多客人吧!”他輕輕說,“怎麼不在家待着?”
“說說你吧?這個晚上怎麼出來了?”我笑嘻嘻的吃了一個山楂,甜甜的久了卻是酸酸的。
“心不在家裡!”輕描淡寫的回答了一句,心不在家裡,是因爲我不在嗎?“出來轉轉會舒服一點!”
“這樣啊!”說着又吃了一個,“好酸啊!”眉頭皺皺。
“那這樣呢?”說着他站起身摟過我,密實的吻迎面而來,嘴巴里的酸味一一被舔舐,呆愣中他已經離開我,“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你幹什麼!”我一把推開他,周圍幾個人投來異樣的目光。
“我能幹什麼?”說着他摘下了自己的面具,認真地看着我,“你彈琴彈的我心煩意亂,你讓我能幹什麼!你可以跟着塞外在外面開開心心的笑,你什麼時候在家裡給我笑一個了?家裡對你好你永遠當做看不到,在外面隨便跟着別人跑,你……”
“你發什麼脾氣,你娶別的女人,我就出來轉轉你有什麼脾氣好發的!把你自己裝做別人來考驗我,可是我明明知道那人是你!你用錯誤的方式來做實驗你還想得到一個正確的結果嗎?”我也是大聲的喊出來,周邊的人似乎是感覺到了這份低氣壓立刻離我們遠遠的。
兩個人相顧無言沉默良久,塞外和陌邳卻從另一邊跑了過來,“王爺,側王妃,”片刻後,陌邳纔開口,“王妃,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