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殘月斜掛,大地昏沉。
在這漆黑的夜晚,天地萬物都萬籟俱寂的時候,許多陰暗的東西就會以黑暗爲背景,利用着陰暗的角落,做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
史文恭就是其中之一。
他又披掛上黑衣勁裝,一身夜行之服。在三更鼓罷之時,悄然潛出房門,徑直往後山而去。
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目機警地掃射着八方,輕盈的步法、飄逸的走位,讓他順着清風躲避過了無數起巡邏,安穩地在陰暗的角落中飛馳。
只是,如他這般厲害的身手,這樣靈敏的嗅覺,仍然逃不脫身後兩個黑衣人的追蹤。
他們同樣身手矯健,同樣反應敏捷,同樣非常機警,堪稱追蹤的高手。
他們就是何平和劉武。
要說這兩人武功倒是有一些,可是追蹤的技巧和輕功卻不怎麼樣。
可是別忘記了,他們有一個結拜兄弟張三,也就是鼓上蚤時遷,那可是輕功高手。
在他的調教下,他們學會了高級追蹤術,現在面對史文恭,剛好派上用場。
史文恭進入後山密林,他將這片密林排查過兩夜,按照面積分成五個板塊,今夜就是鋪地式檢查的第三天。
他排查的方式非常獨特。首先佔據一處制高點,仔細觀察周圍地形地貌人,然後拿出小本子記錄一通。這是日常的排查方法,劉武早已熟悉了他這一套。
可是在後山密林之中的排查,史文恭卻像是不怕被人發現似的在林中翩翩起武。
他抽出長劍,熟練地在固定一片林中來回遊走。手中寶劍翻飛,身體如游龍擺尾、輕盈無比。通常,一武就是半個時辰。
“好俊俏的功夫!”劉武暗暗讚歎。何平冷眼旁觀。
在他看來,史文恭的這一舉動絕對不是得了失心瘋,或者趁黑夜躲到密林練武,而是一種特殊的排查方法。
說不定這種方法還真能夠起到奇效。
果然,史文恭的翩翩起武,竟緩緩地往九龍山後山禁地方向移動,引起了黑暗中兩人的警覺。
“我知道他在幹什麼了。”劉武摸着下巴說道:“我早就聽說有一種武功,能夠在騰挪跌宕之間感受天地。能夠知道什麼地方是實的,什麼地方是虛的。還能夠通過空氣的流動知道進出口在哪裡。難道他練成了這種本事?”
何平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世間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史文恭的厲害他在《水滸全傳》書中和那日戰場上已經見識過了,卻沒想到他還會這種奇怪的本事,的確讓人歎爲觀止呀!
約莫兩柱香時間,史文恭已經來到了那堆把茅草之前。他試探着用長劍亂戳了幾下,然後推開把茅草,想進去一探究竟。
突然,他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般猛然後退,一閃再閃地連退十丈之遠。
他表情怪異,似乎在冷靜地觀察着什麼。
何平在黑暗角落看得真切,那是把茅草中射出了十幾支暗箭,這自然是兩個守衛的傑作。
“我是九龍山三當家史文恭,請問施放暗器的是何方神聖,還請出來一見。”沒想到史文恭竟然在黑暗中拱手答禮、自報家門。
“他這是什麼意思,這麼快就認慫了嗎?”劉武疑惑不解。
何平卻一語道破機關,“在密林之中,又如此黑暗,他搞不清楚虛實,就想利用自己當家的身份摸清情況。”
“他倒是挺聰明的。”劉武癟着嘴,表示有些看不起這些耍陰謀詭計的人。
史文恭的這話還真有些效果。只見把茅草一陣騷動,兩個熟悉的守衛跳了出來。
“你是何人?深夜到此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手持長槍的守衛問道。
史文恭繼續畢恭畢敬,他上前幾步來到守衛身前說道:“我是九龍山三當家史文恭,深夜無眠想借寶地練一練武功,沒想到打擾二位清修,實在抱歉。”他彬彬有禮,逐漸地讓守衛放下了戒心。
“史文恭?好像有點印象。”一個守衛跟另外一個守衛說道:“那日二當家何平和九當家劉武誤闖的時候告訴過我們,現在的三當家就是史文恭。”
“原來是三當家的,有失遠迎,請勿見怪。”兩個守衛互相使了一個眼色,恭恭敬敬鞠躬作揖。
史文恭見自己的身份起了作用,人也變得神氣起來。只見他雙手負背,昂首挺胸地問道:“你們又是何人?爲何躲在此地?難道大當家會把暗哨佈置在這裡?莫不是你們跑到這裡偷懶不成?”
兩個守衛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
“那你們深更半夜躲在這裡幹什麼?”史文恭有些奇怪了。
一個守衛回道:“總之,我們是大當家吩咐守衛在這裡的。到現在已經快兩年,還差一年我們就可以出關了。”
另個一個守衛說道:“如果大當家沒有給三當家說我們這裡的事情,還請當家的不要多問,知道多了對你沒有好處。”
“這倒是有趣。”史文恭雙手抄抱,他搖頭晃腦地說道:“那日大當家說過,我的命令就是她的命令,誰反對我就是反對她。這件事情可是山寨所有人都知道的,難道今日你們兩個嘍囉還敢反對我,不聽我的命令?”
“拿着雞毛當令箭,史文恭真是深不可測呀!”躲在後面的何平嘆道。
劉武回道:“別看他長相有些英武,但實則就是個地痞無賴。哪裡有這種逼迫兄弟的做法?”他對這個史文恭越來越不順眼,真想跳出去教訓一下這個妄人。
那邊守衛有些慌了,他們央求道:“三當家的話我們自然不會不聽,但也請別難爲小的。小的們都是犯了錯才被罰到這裡守衛,可不想一錯再錯了。”
史文恭根本不聽他們的央求,開口便問:“這是什麼地方?爲何通宵達旦需要有人鎮守?”
兩個守衛面面相覷,值得嘆口氣回道:“這是九龍山的禁地,我們奉命鎮守,除大當家之外,其餘人等一概不得入內。”
“要是我想進去看看呢?”史文恭饒有興趣地說。只是,在夜光下,他的臉色有些猙獰。
“那我們便要阻止你,因爲這是大當家的命令。”守衛表情決絕,絕不會放史文恭進去。
“既然你們不肯讓我進,我就只有自己進去咯!”史文恭表情怪異,臉上終於展現出陰險、狡詐、齷齪、令人生厭的表情。或許,這就是他最真實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