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慘勝

德國戰列艦打得準,時間一長就顯現出厲害了。圍捕的英國戰列艦接連中彈,伊麗莎白號戰列艦中彈12發,其中400毫米口徑炮彈5發;巴勒姆號戰列艦中彈9發,其中400毫米口徑炮彈3發;厭戰號戰列艦中彈11發,其中400毫米口徑炮彈5發;勇士號戰列艦中彈10發,其中400毫米口徑炮彈4發。其中伊麗莎白號戰列艦和厭戰號戰列艦情況比較嚴重:伊麗莎白號戰列艦在海上龜速行駛,基本上可以棄船了;厭戰號戰列艦上燃着熊熊大火,有幾個艙室都開始注水,情況不容樂觀。

而德國戰列艦依然穩健的航行在海面之上,似乎英國人的重炮對它們無用一般。英國圍捕艦隊的指揮官眉頭緊鎖,一言不發。他的心中十分苦澀,現在4打2的局面都拿不下對手,怎麼去跟公海艦隊幹啊?自己這四艘戰列艦是英國最新型戰列艦,主炮威力最大、裝甲防護最厚、航行速度最快,即使這樣以多打少都幹不過,英國皇家海軍的前途在哪裡?而且現在就面臨着抉擇:伊麗莎白號戰列艦隻能拖着走了,到底要不要放棄?情報顯示:德國公海艦隊已經全軍出擊了,那是十幾艘戰列艦啊,如果帶上伊麗莎白號戰列艦,極有可能被堵在返航的途中。德國戰列艦船堅炮利,自己連2艘都啃不下來,要是遇上十幾艘德國戰列艦,英國艦隊多半要團撲。

但是自己要是現在逃走,英國皇家海軍的臉面就徹底掉光了,今天自己佔這麼大的優勢都要跑路,那今後在海上遇見德國人還打不打?如果不走,看厭戰號戰列艦的情形,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是走還是繼續打下去?這個問題每秒鐘都在考量着英國圍捕艦隊的指揮官。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巴勒姆號戰列艦又被打中,一發400毫米炮彈擊中了艦橋,迸發出一團巨大的火球,把整個上層建築都籠罩了進去。爆炸過後,巴勒姆號戰列艦更是燃起了大火,濃密的黑煙從艦橋上不停向天空中噴涌。

“咦?”英國圍捕艦隊的指揮官心中升起一個疑惑:“德國炮彈怎麼這麼大的爆炸威力?”他下令,立即查驗巴勒姆號戰列艦的受損情況,並且探測德國炮彈的穿深。

幾分鐘後,巴勒姆號戰列艦傳來了回覆——德國戰列艦使用的是爆破榴彈!

“德國人的穿甲炮彈打完了!”英國圍捕艦隊的指揮官迅速反應過來!今天德國的海上獵殺小組主要是對付英國的商船和輕型護航船隻,攜帶的高爆榴彈應該很多。實際上,今天德國戰列艦隻攜帶了50%的穿甲炮彈,其餘都是高爆延時榴彈。一般來說,戰列艦主炮攜帶的穿甲炮彈,都超過80%的比例。上次德國戰列艦奔赴日德蘭戰場時,攜帶的幾乎全是穿甲炮彈。但是這次,由於主要是對付輕型裝甲目標,所以德國人的穿甲炮彈這會兒已經打完了!

英國圍捕艦隊的指揮官不再猶豫,堅定了繼續作戰的決心。他下令:繼續靠近德國戰列艦,爭取在近距離打穿德國戰列艦的核心艙!德國人看見英國人靠上來,心中也明白是怎麼回事,最後的時刻到了!德國驅逐艦首先迎着英國戰列艦衝了上去,雷根所在驅逐領艦衝在了最前面!

英國戰列艦並沒有功夫去對付這些小傢伙,它們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德國戰列艦上,不值得爲這些驅逐艦分心,只是派出了輕巡洋艦應對。一排三煙囪的軍艦從英國戰列艦的後面鑽了出來,它們正是德國驅逐艦的對手——英國輕巡洋艦。4000噸的排水量對德國驅逐艦1000噸的排水量,152毫米口徑火炮對105毫米口徑火炮(德國驅逐領艦是150毫米口徑),英國巡洋艦除了航速跟不上德國驅逐艦,其他方面都佔了優勢。尤其是英國輕巡洋艦有裝甲,德國火炮對它的傷害極其有限。

驅逐領艦在整個驅逐艦編隊的最前面,自然也遭受到最多的炮火。英國輕巡洋艦的炮口火光接連閃動,高速的炮彈只用了十幾秒就飛過海面,落入德國驅逐艦周邊的海中,一時間水面就像開了鍋,每時每刻都是水柱不斷激起又落下。

驅逐領艦的炮塔裝甲厚度很小,只能防止發射時的炮口衝擊波,另外一個作用就是擋住了海浪水花,可以保持高速射擊。“百強裝彈手”雷根不再保留實力,他正以極高的速度裝填炮彈,同炮組的戰友也莊嚴肅穆,專注於自己的作戰。大家都清楚生命的終點即將來臨,沒有人高聲呼喝,更沒人驚慌失措;他們久經戰陣,他們配合默契,他們心有靈犀——今日,他們共同赴死!

炮組射出的一發炮彈,打中了一艘英國輕巡洋艦的前甲板,一團亮紅色的光焰在英國人的艦首爆發出來。德國人的炮彈裡,不光裝填了軍用安全炸藥,還混入了鋁箔,爆炸過後的甲板上火星四濺,很快引燃了英國人的發射火藥包。英國輕巡洋艦的152.4毫米艦首炮威力不錯,但是由於炮彈較重,所以炮彈和發射火藥包是分開的。發射火藥是用絲綢包裹,就放在炮位後面的甲板上,一下子就被德國炮彈的爆炸引燃了!一瞬間甲板上火焰高竄,毒煙滾滾,一包又一包的發射火藥包被引燃,更大更多的火焰在甲板上翻滾流竄,又引爆了炮彈頭內填充的炸藥,爆炸聲在艦首接二連三的響起,終於把英國輕巡洋艦的整個艦首炸開!

對面的英國輕巡洋艦被點了爆竹,自然看在雷根戰友們的眼裡,觀瞄員並沒有歡呼雀躍,只是簡短而有力的說了一聲:“打爆了!”大家點了一下頭,又繼續各自的戰鬥,只是動作更加迅速有力。雷根的兩腿就像紮在甲板上一樣,任憑海浪顛簸,紋絲不動,炮位上的固定綁腿似乎成了多餘的擺設。他肆意揮灑着自己的體力,彷彿不知疲倦,一百多斤的炮彈在雷根手中就像一截稻草,絲毫感覺不到重量。俯身、抓握、扣底、擡起、裝填、推送,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天裝填了多少次。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爆響,一發英國人的炮彈在身後的艦橋上炸了開來。雷根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一枚彈片穿透了炮塔鋼板,從腰眼打進了雷根的身體,在腹腔翻滾了半周又從肋骨下方飛來出去。在這一剎那,雷根的感覺一下子全部消失了,他聽不見聲音、眼前一片黑暗、好像世界都消失了。但是這種體驗僅僅維持了一閃念的功夫,幾分之一秒後,聽覺、視覺、觸覺又全部回來了,雷根用力抓住快要跌落的炮彈,狠狠地推進炮膛,然後又去裝填下一發炮彈。

距離雷根最近的炮手首先發現了不對勁,他看見雷根從腹部到小腿全是血,而且血一直流到了甲板上。“雷根,你受傷了!”炮手急聲提醒到,“去護理一下傷口!”

雷根並沒有回答他,只是看了看已經倒在血泊中的第二裝填手,繼續裝填他的炮彈。這時炮手忽然有種感覺:雷根就是爲了裝填炮彈而生,他就是天生的裝填手,在這個崗位上,誰都代替不了他!一種油然而生的敬佩之情,充滿了炮手的心中,雷根本來就高大的身軀變得更加偉岸!

“嘭!”一聲巨響,一發炮彈在他們的炮盾上爆炸,炮塔被炸開一個可怕的大洞,觀瞄員當場陣亡,高低手和方位手也都伏在了自己的炮位上。硝煙散去,炮手清醒過來,他的胸腔被一枚彈片擊穿了,他每次呼吸都很痛,大股的血正從傷口涌出。他身旁的雷根滿臉是血,他的雙目都被破片劃傷,但是失明的雷根正在裝填炮彈!他熟悉這個崗位,他熟悉裝填的流程,每個動作都融入了雷根的身體,他就是裝填手!

炮手看到炮彈上膛,於是趴到炮位上,搖動手輪,打低炮管,拉發擊火!對面的英國輕巡洋艦上爆出一團耀眼的烈焰,炮手回過頭,含笑對着已經伏倒的雷根說:“打中了……”

今天是德國海上獵殺小組的受難日,以往堅不可摧的德國戰列艦終於在近距離被打穿了核心艙,兩艘戰列艦幾乎都失去了動力,炮彈更是早已打光(前天的獵殺行動已經消耗了部分炮彈),船身也已經傾斜,英國人開上來近距離發射魚雷,把德國戰列艦徹底送入了海底。

不過英國圍捕艦隊也不好過,8艘輕巡洋艦被打沉4艘,剩下個個帶傷,伊麗莎白號戰列艦幾乎癱在了海上,巴勒姆號戰列艦的大火還在燃燒,右傾已經達到了15度,甲板幾乎淹在了海水裡,厭戰號戰列艦進水達兩千多噸,航速已經下降到不足二十節,而德國公海艦隊正在全速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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