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水戰

阮義是一名越南人,他從小就在河內長大。阮義的父親在街上開了一家雜貨鋪,售賣各種乾貨糧油。由於紅河流經中國、越南,廣西的山茶油、羅漢果、越南的大米、雲南的火腿、普洱茶等等,都賣的很好。阮義還有一個姐姐,已經訂了婚,姐姐比阮義大三歲,平時很疼阮義。阮義跟其他同齡男孩子差不多,整天嬉笑玩鬧,也會被父母教訓。這一切都是老百姓的平常日子,直到去年(1882年),法國人來了。

1882年,法國殖民軍入侵河內,城裡的人很多都逃難跑了。阮義一家在河內有生意,就沒有離開。但是開戰之後,人少了很多,阮義家的雜貨鋪生意也少了。而且法國殖民軍的軍紀嘛(根本沒有軍紀可言),基本上就是搶,稍有反抗就開槍殺人。因爲沒有自己國家的軍隊保護,別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有一天,阮義跟小夥伴去河邊摸魚,回來的時候看見自家的鋪子火光沖天,才知道家裡出事了。有兩個喝了酒的法國水兵來街上找樂子,看見阮義的姐姐,撲上去強姦。阮義的父親急忙過來制止,被水兵當場砸昏,阮義的媽媽也來阻止法國水兵的獸行,卻也被這兩個水兵糟蹋了。這兩個水兵不但糟蹋了阮義的母親和姐姐,還因爲姐姐的反抗殺害了她們。爲了毀滅罪證,這兩個禽獸竟然點燃了阮義家的雜貨鋪。街坊鄰居趕來救火的時候,把昏迷的父親拖了出來。

阮義抱着父親痛嚎,父親告訴他不要報仇,讓他跑到山西府去找黑旗軍(紅河上游是黑旗軍的駐地,可以沿着紅河直通中國,阮義的父親多年來經營生意,與中國的生意往來需要黑旗軍照應,所以在黑旗軍中結識了幾個朋友)。父親讓阮義去投靠自己在黑旗軍的朋友,說完就因爲流血過多死了。(那兩個法國水兵在打昏阮義的父親後,又在阮義父親身上補了幾刀,父親痛醒之後,再次被他們砸昏,法國水兵以爲他死了,這才住手)

阮義來到黑旗軍後,就一直沒有笑過,他每天做夢都在想着報仇。可是他太弱小了,不要說兩個高大的法國水兵,就是一個法國兵他也幹不過。跟他一樣,來投靠黑旗軍的還有很多越南遺孤,都有各種國仇家恨,大家都恨不得把這些法國禽獸扒皮抽筋。(史實中黑旗軍裡就有很多越南人)

這次法國殖民軍送上門,黑旗軍準備大戰一場,很多跟法國人有仇的越南遺孤都報名參加了黑旗軍決死隊。前幾天帶隊的黑旗軍把總說,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用一條命換法國鬼子一條軍艦,能殺死上百的法國鬼子,阮義毫不猶豫就在請戰書上畫了血押。

偵查隊告訴大家,法國鬼子的軍艦已經熄了火,停在紅河邊。阮義參加的決死隊從上游幾裡的地方偷偷下了水,阮義抱着一截木頭漂在河面上,木頭水面裝飾了茂密的水草,遠遠地看過來,阮義和木頭只是河面上漂浮的水草。但在木頭下面,掛着一個密封的木桶,裡面裝着幾十斤炸藥!其實中國從明朝開始,就有使用水雷的記載。1549年明朝製造的“水底雷”,可稱爲世界上第一枚水雷。該雷用木箱做雷殼,油灰粘縫,下面的繩索連接鐵錨,控制深度,人工操縱擊發。不過那時人們在水雷內填裝的是黑火藥,而阮義帶着的這顆水雷裡面裝填的是最新發明的軍用炸藥,也就是俗稱的“黃色”炸藥、“安全”炸藥。這玩意兒是十九世紀六十年代發明的,一直到今天人們都在大量使用,這種黃色安全炸藥的爆炸威力不知道要比黑火藥強了多少倍!小克虜伯成立了一個化工廠,一開始只是生產跟鍊鋼有關的化工材料(如耐火材料等),客戶就是老爸的鋼鐵廠(訂單當然有保證)。後來成立機牀設備集團後,又開始生產各種機牀使用的化學耗材(如潤滑油、清洗劑、冷卻劑)。由於老爸的工廠本來就生產武器,小克虜伯的化工廠擴寬了產品線,爲老爸工廠生產的武器,製造配套的彈藥,這些黃色安全炸藥就是小克虜伯的化工廠生產的。黃色安全炸藥非常穩定,一般情況下,加熱、撞擊都不會引爆,小克虜伯這次拜訪恭親王奕訢,順便帶了一些黃色安全炸藥過來。這次戰爭前,隨小克虜伯一起來的馬克西米利安·馮·施佩少尉,親自教黑旗軍用黃色安全炸藥製造了幾十個水雷。

阮義一邊一隻手抱住浮木,一隻手輕輕划水,控制浮木在水中漂流的方向。在執行這次任務之前,阮義和其他決死隊隊員已經訓練過好多次了,他們能很輕鬆的抱着浮木,漂到目標船隻旁邊。阮義前面兩三百米的河面上,有一團水草靜靜地漂向法國殖民軍的炮艇。阮義知道,那團水草下面,有一個叫黎穎的女孩子,她也操控着一個水雷!這次決死隊總共有十人,全是像自己一樣,和法國殖民軍有深仇大恨的越南遺孤。前面的黎穎,在黑旗軍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平時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發呆。誰都不知道黎穎以前經歷過什麼,但阮義知道,黎穎對法國殖民軍的仇恨比自己還深!當黑旗軍把總告訴大家,有一個機會,可以用自己一條命換幾百個法國鬼子的命,黎穎第一個站了出來。她像往常一樣,一言不發,就那麼直愣愣的杵在黑旗軍把總面前。黎穎望着把總,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個和法國鬼子拼命的機會,必須給她!

現在是傍晚,天色有點兒暗,能見度已經下降了。法國殖民軍的注意力,都在岸邊的樹林中,他們認爲可能會有黑旗軍躲在樹林裡打冷槍,誰都沒有注意河面上漂下來的水草。

突然,河面上傳來了一聲巨響!一艘法國殖民軍的內河軍艦發生了猛烈的爆炸,爆炸掀起的水浪有幾十米高,法國軍艦被攔腰炸斷,軍艦的殘骸和水兵的肢體漫天飛舞,好久才落下!

所有的法國殖民軍都被這次爆炸驚呆了!在大家還沒來得及反應時,河對岸閃出一團火光,接着傳來一聲炮響!“黑旗軍!!!”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聚在對面的河岸上,努力的找尋黑旗軍的影子。水兵們跑出船艙,登上炮位,奮力轉動搖架,炮口迅速轉向河對岸。只是這個年代的軍艦,都是由蒸汽機提供動力,而從鍋爐點火,水燒開出蒸汽,蒸汽推動蒸汽機,要很長一段時間。現在的軍艦就是停在河面上的死靶子,一動也不能動。所以,法軍必須立即找到河對岸的黑旗軍,摧毀他們的大炮,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這時,河對岸的樹林中又閃出一團火光,並傳來一聲炮響,法國殖民軍都看得清清楚楚。法國殖民軍正準備瞄準河對岸的目標時,又一艘軍艦發生了劇烈爆炸,剩下的法國殖民軍不敢再等待了,不管有沒有瞄準,都以最大速度向着河對岸開火。

其實,第一次爆炸是黎穎引爆了水雷,第二次爆炸則是阮義引爆的水雷,而河對岸的炮火是黑旗軍專門掩護決死隊而施放的。黑旗軍做了一些木頭大炮,這些大炮是用木條拼成一個木筒,然後在木筒裡面放入黑火藥,由一名黑旗軍戰士點燃後就撤離。這種簡易大炮發射一次就報廢,不用瞄準,也根本不能發射炮彈,就只是聽個響,用來吸引法國殖民軍的注意力,從而掩護決死隊在水中的行動。這次“炮火”掩護很成功,總共有8艘法國殖民軍的軍艦被炸燬,炸死一千多法國殖民軍。

水雷的威力非常大,史實上,在美國南北戰爭中,1862年12月12日美國南方邦聯軍隊用水雷炸沉了“開羅”號鐵甲艦,而所用的水雷只是一個裝滿炸藥的玻璃瓶,這個玻璃瓶的容積還不到二十升!大家平時喝的桶裝水,就是飲水機上面的那一桶水,是十九升!也就是說,你可以用一個礦泉水桶裝滿黃色安全炸藥,去炸沉一艘鐵甲軍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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