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靶子的中央都露出一個小小的窟窿,靶子有三層木板厚,大小同普通弓箭手訓練時的箭靶一樣,高達走到近前,摸了下靶子,仔細端詳着彈孔,暗自嘆道,以自己數十年練就的神射能力,在六十米開外雖然也能百發百中,但穿透力卻是遠不如火槍之強勁,
我見高達看得尤爲詳細:“高愛卿,你是我朝有名的神射,你來評價下這火槍的威力吧。”
“回陛下,臣的力量不如火槍也。”
“恩,人力在此時的體現的確不如器械,但這還不是火槍的最大長處。”
“陛下,請爲臣等解惑。”
“高愛卿,朕來問你,要達到像你這般神射水平,需要幾年時間。”
“回陛下,臣資質愚鈍,所花時間大約六年之久吧。”
“恩,李愛卿,夏愛卿,呂愛卿,你們三位也都是我朝名將,你們說說培養一名弓箭手需要多久。”
三人異口同聲道:“陛下,至少需要兩年。”
我點點頭道:“不錯,資質好的士卒可以在兩年內掌握射擊的基本要領,倘若要達到高愛卿的神射境界怎麼都需要五年以上的時間吧,但是,我們的對手從小就伴隨着弓箭長大,他們在加入蒙古軍隊時大多有十年以上的練箭時間,我們的將士無論如何在弓箭的造詣上是趕不上蒙古人的,再加上蒙古一族本就是馬上民族,這就註定了我朝將士在野戰中勢必處於劣勢,而火槍將會改變這一切,培養一名合格的火槍手最慢只需要兩三個月,這就是爲何朕有信心打造出一支超越蒙古人的大宋軍隊。”
“就兩,三個月嗎。”
“當然,在試射手中,最快一人的記錄是一個月零七天,就能達到在六十米處十發十中。”
夏貴想了想,問道:“陛下,有了如此火器,不是很快就能訓練出大批火槍手了嗎,陛下怎麼決定要三年後才發動北伐之戰呢。”
“夏愛卿,朕說過,火器是未來戰爭的必然趨勢,但在初期,目前的火槍還有很多弊端,比如,因火槍的製造工藝複雜而導致生產緩慢,發射速度不如熟練的弓箭手,更會受到天氣的影響等,這些都會制約火槍的使用,好了,各位愛卿,我們再去看看第二種火器,投擲彈。”
文天祥得我指示,道:“請陛下和各位大人向後移步三十米。”
“投擲手,準備,目標,正前方三十米。”
“放。”
十顆投擲彈準確地扔向前方的靶子處,隨着投擲彈的落地,爆炸聲頓時響起,伴隨着陣陣煙霧,片刻後,煙霧散盡,原來的十個靶子已不復存在,只剩下數段殘骸零散地掉在坑窪不平的地上,
“朕給這種投擲彈取名爲手雷,意思是從手中發出的炸雷。”
這一次連李庭芝也大爲感嘆,情不自禁地讚道:“神奇啊。”
我笑笑:“我們繼續看第三種火器吧,宋瑞,試炮。”
“是,陛下。”
文天祥帶着我們轉了個向,走到離落石山三百多米處,雲伯飛指着旁邊一尊小型火炮道:“陛下,各位大人,這就是火藥司最新研製的火炮,是發射彈藥的火炮,而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拋石機。”
火炮架在一輛兩輪車上,炮身長約2米,口徑近10釐米,整個炮身是用上好的精鋼鑄造而成,火炮由身管、藥室、炮尾等部分構成,炮的尾部有兩個方孔,可裝耳軸,單從外觀上看,這的確就是一尊大炮,
我也十分興奮:“好,快試試。”
雲伯飛道:“陛下,請遠離。”
文天祥強行讓我站到了二十米開外,我知道他是怕大炮炸膛,傷及我等,要知道大炮的彈藥可不是火槍的彈丸和投擲彈可以比擬的,
我遠遠看去,見雲伯飛也是一臉的緊張之色,卻掩蓋不住發自內心的喜悅之情,雖然火炮已經經過反覆的試射,但因其彈藥量大,一旦炸膛,可不是鬧着玩的,是以雲伯飛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等等。”我突然道,“雲愛卿,你過來,讓彭衝指揮,朕有話和你說。”
雲伯飛急忙和彭衝交待了幾句,來到我面前:“陛下,請指示。”
“雲愛卿,你給各位大人講解下這火炮的原理吧。”
雲伯飛愣了一下,或許猜測出我的用意是擔心火炮炸膛,內心也是頗懷感激道:“是,陛下。”
文天祥從懷裡取出十幾條碎布道:“陛下,各位大人,先將耳朵用碎布塞住。”
這時,火炮旁的彭衝已經開始發號施令了:“各就各位,準備,填裝彈藥。”
兩個大漢扛着一顆巨大的炮彈裝入了火炮前膛,
“裝填火藥。”
“調整炮身角度,成半角(45度)狀,目標,後山白點處。”彭衝顯然十分熟悉火炮的艹作步驟,一步一步有條不紊地下令道,
“點燃引信。”
“點燃發射藥。”
“預備,放。”
只聽見轟的一聲,炮彈自火炮炮管中飛出,成一拋物線狀擊中後山的目標,一眨眼的功夫,炮彈落在了後山的白點左面約五米處,隨即發生爆炸,巨大的響聲似乎震破天空,一陣黑煙瞬間將目標左右全部覆蓋,
儘管我們都用棉球遮住了耳朵,依然能聽見這巨大的聲響,
山風吹過,良久,煙霧才漸漸散去,
我取出碎布,突然想到,塞住耳朵的不是小棉球嗎,棉花在十多年前就從國外引進了,莫非到現在還未普及,
“陛下,這是。”呂文德也取出布條,驚訝問道,
我看着四位一臉癡呆似的將軍,大聲笑道:“這就是火炮,火器的一種。”
雲伯飛興高采烈道:“陛下,火炮試射成功。”
“好,文璋,去看看目標附近的情況,各位愛卿,你們有興趣也可以過去看看。”
話音一落,四位制置使全都隨着文璋快步向後山的那處白點走去,
“陛下,這火炮雖然試射成功,但是離陛下當初定下的參數還有不少差距,就只是這射程,便達不到一里之遠。”
“不急,雲愛卿,一步步來吧。”
“是,陛下。”
“對了,火藥乃是危險品,宋瑞,雲愛卿,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無論是誰都必須嚴格按照所制定的安全步驟行事,寧停三分,不可搶一秒,這點可得記好了。”
“是,臣等謹記。”
“走吧,去屋裡等他們。”
文璋及四位制置使回到屋裡時均是一臉喜色,夏貴先道:“陛下,這火炮先給我淮南西路來上十門吧。”
“十門,夏愛卿,你知道這一門炮要花去朕多少銀兩嗎,朕告訴你,這一門大炮花了朕整整六千兩白銀,還不算彈藥及人工費用。”我臉色一沉,隨即又哈哈大笑道,“不過呢,等三年後,朕許諾給你廬州戰區至少五十門吧。”
夏貴聽我前一句頓時心裡一涼,六千兩白銀再上炮彈,人工等費用,那還不得上萬兩啊,但我後面一句卻又讓他心花怒放:“陛下,只要陛下給我廬州戰區五十門大炮,五萬顆手雷,五萬支火槍,臣保證將忽必烈的人頭提來。”
我一聽,心道,難怪人人都說這夏貴打仗要先談條件的,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夏貴道:“夏愛卿,如果沒有這些火器,你是不是就不替朕打仗了,是不是就不將忽必烈的人頭提來了。”
夏貴神情一凜,哪敢反駁,小心翼翼道:“啊,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
李庭芝忙道:“陛下,夏大人的確不是此意,剛剛臣等都看到了火炮攻擊的效果,夏大人是興奮過頭了,這纔有些胡言亂語。”
夏貴感激地看了李庭芝一眼,言道:“是,是,陛下恕罪。”
“是嗎,朕這次就當沒有聽見,你們都坐下吧。”
“謝陛下。”
“各位愛卿,你們今天所見的三種火器就是我朝火器研發的初始,也是最爲基礎的火器種類。”
文璋瞪大眼睛道:“陛下,不會吧,這纔是初級的,那後面還會有什麼,莫非還能在天上飛,水中游。”
“哈哈,文璋,你師父道法大師說你天資聰穎,還真沒說錯。”
文璋自然不知道我這是在誇他,忙道:“陛下,臣只是隨意說說,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是啊,陛下,文璋年輕,口無遮掩,陛下莫怪。”文天祥也以爲我在責怪文璋胡說,連忙解釋道,
我暗自好笑,道:“宋瑞,文璋說得沒錯,雲愛卿,特別是你們搞研究之人,就得像文璋一樣,首先要敢想,想常人不敢想,才能做常人不敢做之事,未來嘛,說不定真會出現天上飛,水裡遊的器械。”
“是,臣等受教也。”
“恩,好了,言歸正傳,各位大將軍們,你們怎麼看這些火器。”
李庭芝道:“陛下,臣用震撼二字來形容吧,一旦我朝將士都能夠配備這些火器,臣以爲就可以在野外和蒙古騎軍抗衡了,而且即便對方有城池相守,也會被這火炮撕開。”
夏貴道:“李大人,你也太保守了吧,什麼叫抗衡,依我老夏看,一定會將囂張的蒙古鐵騎打得找不着方向,四處亂叫着找他媽。”
高達樂道:“哈哈,夏大人,陛下在此,莫要胡言。”
“無妨,繼續。”
高達道:“陛下,火器如今還沒有應用到戰場,其實戰效果究竟能強大到什麼地步,還有待檢驗,臣以爲戰場上的決定因素是人,而不是武器,所以,無論火器進展到什麼程度,軍隊的訓練都是最重要的,不過嘛,這種武器也希望陛下能夠分發給我川中將士。”
“恩,高愛卿言之有理,到時我朝軍隊都會配備的,這點高愛卿不必擔心,呂愛卿,你也說說。”
在四人中,呂文德知道自己和我的關係最遠,所以幾乎每次都是最後一個發言:“陛下,臣和李大人一樣,覺得除了用震撼二字外,還真沒有合適之詞,我朝有陛下之神力,再加上有如此火器,何愁蒙古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