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琦氣憤的甩甩頭,在桌邊坐下,一臉愁容。道:“我沒有想到她會那麼死心眼,還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上月初,我發現她與文洎的兒子有書信來往,才知道他們相識已久,還私定了終身。你說我能不生氣嗎,你說文家的都是些文弱書生,怎麼可能給她幸福。他們倆根本就不般配,所以我不答應他們來往,也不准她和他見面。這丫頭真是氣煞我了,一點也不爭氣。”語畢,痛心疾首的看着牀上躺着的人兒。
唐舒諾則在一旁不言語,冷寒楓與這個韓府的關係不一般吶。她納悶了,冷寒楓怎麼會和官府中的人走的這麼近,還這麼要好,其中必有隱情。
她還在發呆時,只聽見冷寒楓厲聲批評着韓琦。道:“韓琦,你真是糊塗,虧你還是個學識淵博之人,居然也這麼世俗。”聽到韓琦二字時,唐舒諾詫異的眼神目光如炬的盯着韓琦。
韓琦?他叫韓琦?他不是叫稚圭嗎?翻然悔悟,是字稚圭。難道他就是名垂青史的韓琦將軍,太讓人意外了。她開始打量着眼前這位活生生的歷史名將,戰功赫赫的三朝元老。再次確認道:“你真的叫韓琦?”
冷寒楓看她很是吃驚的樣子。道:“小諾,你以前認識稚圭?”唐舒諾沒有迴應他,卻言爲心聲的喃喃自語道:“仕宦至將相,富貴歸故鄉。”冷寒楓與韓琦面面相覷,不知她在什麼,又是何意。
唐舒諾回神察覺自己有些走神,尷尬的笑了笑,道:“我、我是聽別人說起過他。”她扭頭反臉就就開始指責韓琦的不是。道:“我說大將軍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能棒打鴛鴦,折散兩着相愛的人呢。古語有云:寧拆一廟,不毀一樁婚嘛。”她不可想看這麼美的人兒爲了愛而香消玉殞,那不是又多了一個林黛玉嗎?
冷寒楓見她又口遠遮攔的亂說話,上前尋問道:“小諾,你在說什麼?什麼將軍啊?”唐舒諾纔想到現在韓琦的官職還是右司諫,還沒有打仗呢。模棱兩可的說道:“沒、沒什麼,我一激動說錯了嘛,可韓大人就是不應該折散他們啊!”
韓琦正言厲色道:“唐姑娘,女兒家的婚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她的兄長,長兄如父,她的婚事當然由我作主。那個姓文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只會撫文弄墨有什麼前程,他配不上瑤兒,我這都是爲瑤兒好。”
唐舒諾真受不了這樣的封建思想,封建社會的女孩子太可憐了。憑什麼啊,女孩子就活該沒有發言權,活該被欺負啊。她毫不退讓的替碧瑤辯護道:“都是些封建思想,男尊女卑的觀念。在我們哪兒都是婚戀自由,男女平等,女孩子也一樣有選擇自己婚姻的權力。文弱書生怎麼?又不是要上陣殺敵,只要有上進心,能成大事,有何不可。你看看碧瑤小姐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了,你怎麼忍心呢,那個文弱書生叫什麼名?他忍心看碧瑤小姐爲他變成這樣嗎?”真是替她不值啊,這女孩子的命也忒不值錢了。
韓琦被她這麼一數落,覺得有些理虧了。迴應道:“他叫文彥博,來過幾次都被我打發走了。”看來他是小看這個小女子了。
唐舒諾再一次的傻眼了,尖叫道:“文彥博?你確定他叫文彥博?”她是又高興又驚訝,她這是時來運轉了。這會兒又有機會見到北宋第一相,目睹被世人封頌爲賢相的廬山真面目了。
冷寒楓見她一驚一乍的。道:“你又認識?”他就不懂了,她那來那麼多驚歎,她到底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唐舒諾笑的合不攏嘴,這麼好的事都讓她趕上了。馬上又嚴肅認真說道:“我當然知道他,他可不是什麼文弱書生,你不把碧瑤小姐嫁給他你會後悔的,他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也不想想,做宰相能做五十多年的人是一般人嗎。她悄悄在冷寒楓耳邊咬耳朵。道:“這人以後可不簡單,一生出將入相。”冷寒楓不明白的看着她,對她的話也是半信半疑。
韓琦聽過她的話,疑問重多,她究竟是什麼人,爲何要這樣信口開河,說一些讓人費解的話。等他再追問唐舒諾時,她卻緘口不語,事情的厲害關係由他自己議定。她推搪說自己累了,跟着婢女回客房睡大覺了,這一天把她給累的。喜怒哀樂,驚心動魄的,要好好消化消化才行。
唐舒諾離開後,韓琦疑惑不解的看着冷寒楓。道:“大哥,唐姑娘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冷寒楓從思緒中回來,她的話總是讓人匪夷所思。道:“小諾說話是有些奇怪,不管她說的話是真是假,眼下是碧瑤的病。解鈴還需繫鈴人,我開藥給她吃也是治標不治本。你看怎麼辦吧?”
韓琦也一時沒有了主意,道:“那你說現在應該怎麼辦呢?”冷寒楓果然斷言道:“讓文彥博來見碧瑤。”
韓琦再三考慮後,隔天讓文彥博來見碧瑤。
文彥博坐在碧瑤的牀邊,看着她蒼白的臉頰讓他心疼不已,紅了眼眶,情不自禁的煽然淚下。她怎麼這麼傻把自己弄的這麼憔悴,這比殺了他還難受。碧瑤醒來睜開眼,就看到文彥博在眼前,她眼裡閃過一絲驚喜。她以爲自己是在做夢,伸手觸摸到溫暖的臉龐時,淚水就奪眶而出,她不是在做夢,她見到他了。
文彥博握着她的手貼着自己的臉龐。道:“真的是我,是我,我來了。”碧瑤激動的哽咽道:“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彥博。”他破涕爲笑,道:“傻瓜,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你要快點好起來,我要你做我最美麗最幸福的新娘子。”兩人喜不自禁的相擁在一起。
此時,唐舒諾端着藥碗與冷寒楓一起走了進來。她咳嗽了一下,道:“這就對了嘛,不付出怎麼會有收穫呢!不好意思,打擾二位了,碧瑤小姐該吃藥了。”這個時候實在是不該出現當電燈泡的,多破壞氣氛啊。可是沒辦法藥煎好的,唐舒諾還是硬着頭皮進來了。
文彥博起身感激不敬的彎腰拱手,道:“在下多謝唐小姐對文某的擡愛和頂力相助,大人才會讓我來見碧瑤,再次多謝二位!”語畢,深深給他們倆了鞠一躬,表示感謝。
百聞不如一見啦,這名垂青史的宰相果然氣度不凡。唐舒諾含蓄笑顏,道:“幸會幸會,能有幸認識文公子是小女子的榮幸啊!”她何止是三生有幸啦,這是那輩子積的德啊,讓她能見到這偉人。
文彥博有些愧色,訕訕的開口道:“唐小姐客氣了,在下只是小小的一介文官罷了,經小姐謬讚,在下實在是無地自容了。”
唐舒諾識趣的把藥碗遞到了文彥博手中。衝碧瑤笑了笑,道:“碧瑤小姐,師兄說這藥還是得喝,病纔會好的快些,有勞文公子來喂小姐喝藥了。”語畢,自知之明的推着冷寒楓出了房門。
從碧瑤房裡出來,唐舒諾和冷寒楓來到了庭院一處。見到他們倆有情人終成成眷屬,她自得其樂的陶醉着。還好有她在,不然這裡又將發生一場梁祝的‘杯具’了,連她自己都不得不喜歡她的聰明才智了。
讓她納悶好奇的是冷寒楓與韓琦的關係,官場和江湖上的人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問了冷寒楓她才知道,在很多年前,韓琦受了傷是冷寒楓偶然的救了他。冷寒楓認爲韓琦是大將之才,是個剛直不阿的正人君子。而韓琦敬佩冷寒楓是個懸壺濟世,疾惡如仇,江湖俠義之士。後來兩人是一見如故,相知恨晚的結義爲兄弟。
可讓冷寒楓頗爲疑慮的是她爲何如此看好文彥博,她又沒有見過他,怎就一口咬定他就是個值得信任的人。還出將入相,這是多高的譽榮。他滿腹狐疑,問道:“你爲什麼會那麼看好文彥博?你知道什麼叫出將入相嗎?這些不會都是你瞎說的用來唬我們的吧?”他一直覺得她是個迷。
唐舒諾怒視着他,道:“你說什麼呀?誒,你這是在懷疑我的智商和我的眼力。你又不想想我在這裡是個平凡的地球人嗎,如果你不信,我就跟你打個賭怎麼樣?”她自信滿滿的瞅着他,她不來回真格的,他還真不把她的話當回事了。
冷寒楓疑問道:“賭什麼?”
唐舒諾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哼哼說道:“近來宮廷內會發生一場風波,是沒有人能阻止的。如果我說對了,你以後不準再置疑我所說的話,要相信我說的每一句話。如果我說的不對,以後你讓我幹什麼都成。怎麼樣?大俠。”待他點頭後她便跑進屋裡把她所謂預知的事件寫在了紙上,並把它交給了冷寒楓。並囑咐他現在不準看,最多三天,就會有結果了。晌午,她見韓琦下朝回府提與冷寒楓提到過宮中的事,言猶在耳,她知道被她猜中了。
冷寒楓是半信半疑,道:“三日後見分曉。”
次日晌午,韓琦下朝後臉色鐵青,一語不發的坐於廳堂上。
冷寒楓入內,落坐後,道:“何事讓你如此生氣?”
韓琦氣憤的怨懟道:“皇后娘娘錯手誤傷了皇上,現在龍顏大怒。可氣的是呂夷簡與後宮的一干奸佞小人串通一氣唆使皇上廢掉皇后。”他怒不可遏的將手中的茶杯狠狠的砸在桌上。
提及到皇家的事,冷寒楓面色複雜的沉默一會。後不急不慢的問道:“那皇上是真的要廢后?”
韓琦聲音略提高,滿腹牢騷道:“皇上身邊一些小人在側煽風點火,難保皇上不會動真格的。我同範大人一同勸諫都沒有用,這不知如何是好?”他說完是緊握雙拳,滿腔的怒氣無處發泄。
冷寒楓冷麪道:“既然皇上說要廢后了,你們這些做臣子的又能如何?”韓琦起身回道:“不行,皇后怎麼能說廢就廢的,她又不是犯了什麼大錯,我一定要勸皇上三思才行。”說完他就大步流星的朝大門而去了。
冷寒楓心事重重的坐於廳中,他想到了與小諾的賭約。難道她說的風波就是皇上要廢后嗎?
後來,朝中諫官御史范仲淹,中丞孔道輔,右司諫韓琦等數十人都進言勸皇帝收回成命。廢后關乎國之大體,不可廢。但宰相呂夷簡從中阻攔,爲了廢掉皇后,下令御史臺各部門不可接受諫官的奏摺。再加上內侍閻文和後宮中的尚昭容與楊美人在皇上耳邊旁敲側擊惡語中傷示意廢后。最終皇帝受小人讒言所惑,還是下了詔書廢了郭皇后。但找了個冠冕堂皇的措詞說郭皇后深居後宮九年任沒有子嗣,自願入道觀修身養心。
傍晚,韓琦獨自在後院的亭榭中喝着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