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楓在唐舒諾牀邊不吃不喝寸步不離的守了兩天也不見她醒來。箭也拔出來了,血也止住了,傷口都包紮好應該沒有大礙了,就是腦部的撞傷導致她一直昏迷不醒。他把宮裡傳來的太醫全都堵在門外,不讓他們靠近她。
看到她蒼白如紙的面色,他幾乎要崩潰了。他後悔的想殺了自己,他怎麼會對她做出如此殘忍的事,只要她現在醒來,讓他死都可以。幾度哽咽的乞求,道:“小諾,你醒一醒好不好?只要你醒來我什麼都聽你的,我不報仇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你醒一醒好不好?我真該死,我當時是瘋了,我爲什麼會讓你受傷,小諾。”他是瘋了,他被仇恨衝昏了頭腦。
碧瑤看到他憔悴的的臉難過極了,已是泣不成聲,她從未見過寒哥哥這樣失魂落魄過。站在他身側勸慰道:“寒哥哥,你吃點東西吧,你已經幾天不眠不休了,小諾吉人自有天相,她會沒事的,你吃點東西去睡會,這兒我來照顧着,你要是累倒了,小諾醒來見不到你怎麼辦,她要是看到你這個樣子會難過的。”
是啊,他不能在小諾醒來前就倒下了,他要她醒來就可以見到他,冷寒楓慢慢的端起了飯碗。
清晨,雞鳴畫過長空,東方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碧瑤替唐舒諾擦洗着手臉,突然見她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立馬叫醒了守在一旁的冷寒楓,他高興的抓着她的手,問她那裡還舒諾,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唐舒諾開口問道:“你們爲什麼不點燈?這麼黑。”她眼前是一片漆黑。
唐舒諾的話讓牀邊的兩人呆若木雞,冷寒楓不敢相信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睛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冷寒楓試探性的問道:“你一點也看不見嗎?”唐舒諾接話道:“你問的不是廢話嗎,不點燈你們看得見啊,你們在幹什麼?”
碧瑤輕言細語的試問道:“小諾,你再仔細瞧瞧,我是碧瑤你看不見嗎?”
唐舒諾感覺到氣氛不對勁,慢慢坐了起來,雙手在空中摸索着,揉了揉眼睛卻還是一片漆黑。不可能的,難道自己什麼都看不見了,不可能,這只是在電視劇裡纔會有的情節,這不是真的,一定是她還在做夢。
她抓着冷寒楓的手,着色的衝吼道:“冷寒楓,你快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還在做夢,我還沒有醒來,你快點啊!”她暗自心想,她一定是在做夢。
冷寒楓抓着她的手,鎮定的說道:“這只是暫時的,我是大夫,你要相信我,你會沒事的。”這是他沒有想到的,面對這樣的情況,突然覺得好無力。
唐舒諾歇斯底里的哭喊着,這不是真的。她忍着身上的疼痛摸索着要下牀,要不是冷寒楓手快,她已經從牀上直接與地面來了個親密的接觸。她要去打開門窗,她要讓陽光照進來,也許她就能看見了,可事情卻不是她想的那樣樂觀,她不是在做夢,她瞎了,她再也看不見東西了。
跌坐在牆角的唐舒諾徹底的崩潰了,撕心裂肺的抱頭痛哭着,也不讓冷寒楓和碧瑤靠近她。她突然想到還珠格格里的紫薇不也是這樣嗎,只要再次受到撞擊就有可能恢復,就可以看見了,她就使勁的用頭撞牆,嚇的冷寒楓倒抽寒氣,趕緊攔着她。
冷寒楓衝上前抱着她,不讓她做傷害自己的事。道:“小諾,你不要再折磨自己好不好,你這樣就跟殺了我一樣,看到你如此折磨自己我的心好痛,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冷寒楓見她太過激動,便點了她的睡穴,把她抱起放回牀上。
看着唐舒諾,冷寒楓被自責所籠罩,理智幾乎被瓦解。他爲什麼不聽她的勸阻,爲什麼要讓她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老天,你要懲罰就懲罰他吧,放過小諾吧,她是無辜的,她是那麼善良,你不可以這樣對她,這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碧瑤見冷寒楓如此的自責,自暴自棄。勸道:“寒哥哥,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你要想辦法治好小諾纔是,你醫術那麼好你一定有辦法治好小諾的。”面對唐舒諾,冷寒楓的心全亂了,手足無措,腦海裡一片空白。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把她弄成這個樣子的。
就在大家慌作一團,手足無措時,一位仙風道骨的老翁出現在韓府,他正是冷寒楓的師父。
他給唐舒諾做了全面的檢查,又是號脈,又是翻眼珠子,後給她吃了顆藥丸,再在她全身上下扎滿了一根根細細髮絲的長針。
老翁拔完針,擦擦手,看着冷寒楓,道:“楓兒,身爲醫者,不管面對怎樣的患者你都不可以感情用事。遇事不驚,這纔是醫者所需的精神。如果連你都亂了手腳,那患者還有什麼希望。唐姑娘是頭部受到重創,腦內有於血保積壓所導致眼睛失明。先開些藥讓她吃着,要等她腦內的於血慢慢散去,不要再刺激她了,現在要鼓勵她,讓她心理上有重見光明的希望。”
冷寒楓守在唐舒諾身旁,他精神恍惚,目不斜視的盯着她。
碧瑤急切的追問道:“那小諾什麼時候才能看得見?”
老翁搖頭,嘆氣道:“這不好說,或許明天,或許幾個月,或許幾年都有可能。這就是劫數,好與不好就要看她的造化了,凡事沒有絕對。楓兒,爲師要離開京師了,你要好好照顧她。”
冷寒楓才把眼光從唐舒諾身上移開,看着他師父,眼神裡透着不自信和迷茫。喊了聲師父。
老翁走上前,站在他身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爲師相信你可以做到的,你要記住這丫頭的這一世是爲你而來的。爲師更希望你會帶着她高高興興的回蝴蝶谷。還有,如果她堅持要弄清楚鳳凰令的秘密,你可以帶她去相州的普陀寺。”
接下來的日子,唐舒諾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管其他人怎麼跟她說話,逗她開心,她都置身事外不予理會。而且是離所有人都遠遠的,總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裡,過着行屍走肉的生活。整個人都消瘦了下來,讓人看心裡疼在心裡。皇上也親自來看探望過,礙於身份,他不便過於頻繁的出入韓府,只能把宮裡最好的太醫來派去診治,用最好的藥材,賜最好的補品,但還是無濟於事,不見一點起色。
唐舒諾整個人處在精神高度緊張狀態,腦子裡一片空白,眼前也是一片漆黑。這樣的生活沒有盡頭,比當初得不到鳳凰令更痛苦,更上人心如死灰。衣食住行都要靠別人的幫助,這樣的生活就是一個悲哀的開始,那麼死了就是結束這樣通苦生活的唯一辦法,或許死了就能回到現代,回到她以前的正常生活。
夜靜更深時,唐舒諾把房門給反鎖上,摸索到桌邊摔碎了桌上的藥碗,用碎碗片割腕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冷寒楓聽到動靜趕過來,怎麼敲門都沒人應聲,他只有把門給撞開,眼前的的一幕讓他觸目驚心。她倒在地上,手腕和地面上一片殷紅血跡讓人心驚肉跳。她想死,她想結束自己的生命,怎麼可以,她答應過他要爲他好好的活下去的,爲什麼現在要放棄。幸好他及時發現,要不然她就真的離他而去了。
及時的給她止血包紮,才保住了她的一條命。
醒來後,唐舒諾泣不成聲的說道:“你爲什麼要救我?你爲什麼不讓我去死?”她不要拖累別人,她現在就是個廢人,死了就能解脫。
冷寒楓擁她入懷,緊緊的抱着她,喊道:“你怎麼可以,你有想過我嗎?如果你就這樣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有的只是內疚,這樣的我會生不如死,你知道嗎?”他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他不要報仇了,他只要有她在身邊。
唐舒諾在他懷裡抽泣着,哭喊道:“我的世界一片漆黑,我一無所有,連最後的一點自信也被剝奪了,我現在就是個廢人。”老天爲什麼總是要跟她開這種玩笑,她玩不起,也輸不起。她上輩子一定是個罪大惡極的大壞蛋,不然爲什麼這一世老天要這樣折磨她。
冷寒楓接話說道:“你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我。我可以做你的眼睛,我可以做你的雙腳,帶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相信我,相信我你一會好起來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小諾,請你爲了我,爲了我活着好嗎?看到你這個樣子你知道我心裡有多痛嗎?你不是才女嗎?你不是要做女俠嗎?爲什麼這麼一點挫折你都承受不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唐舒諾嗎?你有聽到我在說話嗎?你不是總喊着要回家嗎?你這樣自暴自棄就可以幫你找到回家的路了嗎?你聽着,天蹋下來有我頂着,無論是爲了你還是爲了我,你要好好的活着知道嗎?”他抓着她的肩膀激動的想要將她搖醒,他想她變回那個整天都嘻嘻哈哈,天真可愛的那個她。
唐舒諾聽了他的話,在他懷裡嚎啕大哭起來。每當她失意時,闖禍時,他總是守在她身邊。可這次不一樣,她瞎了,是個什麼都看不見的瞎子,她沒有自信他會一直陪她走下去,一輩子扶持她。在這裡現在唯一能信認的人也只有他了,如果那天他厭煩了,疲倦後離開她會毫無怨言的放他走。
冷寒楓輕輕的撫摸着她的後背,安慰着,溫柔的說道:“現在好好的哭一場,今後的日子就不要再流淚了,我會讓你開心幸福的過一輩子。”直到她哭累了,再一次的在他懷裡進入夢鄉。
看着懷裡的她消瘦的臉龐,他心疼不已。作爲醫者或是親密的愛人,他都責無旁貸,結盡全力的讓她恢復光明,讓她幸福的生活。
幾天後,冷寒楓接到聖旨,內容大致是當年的案子實爲冤案,皇上已經下旨平冤照雪,還予冷家清白。後來韓琦告訴冷寒楓,說呂夷簡要拿他行刺皇上一事來借題發揮大作文章,要問他的罪,可是被皇上壓了下來,這事就這樣結了。冷寒楓現在一心全放在小諾身上,只要她好好的他什麼都不在乎。
房間裡唐舒諾坐在銅鏡前,任由着小佩在她頭上自由發揮着。梳妝好後小佩提議說天氣問她要不要到院子裡去散散步,她笑着點點頭。
自從那晚哭過後,唐舒諾又是以前那個唐舒諾了。高興就大聲笑,不高興就大聲哭,不管是自欺欺人還是自我安慰,只要大家高興她都無所謂。
小佩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來到了後院。
冷寒楓從後面跟了上來,悄悄的替換了小佩接手扶着她,小佩也悄然無聲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