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覺得這個身影很似眼熟,試圖問道:“這位兄臺,你?”唐舒諾一擡頭,他眼珠子差點掉下來,驚喜道:“無忌真的是你?你怎麼這身打扮?”果然是她,那日匆匆離別後,他就失去了她的蹤跡。之所以會在街上瞎逛蕩,就是希望能再次與她不期而遇。
唐舒諾認出是他們馬上就衝衛子晨控訴道:“子晨,你幹嘛那麼兇我啊?”她估計他是屬獅子的,無論是誰惹事着他的主兒,他就大發獅吼功。
衛子晨尷尬的收了收面上的複雜表情,連忙賠禮,道:“沒認出是張姑娘,子晨失禮了。”
趙禎打趣的笑着她,道:“你這是在做什麼?累成這樣?臉髒的像只小花貓。”順便遞了塊手帕給她。
唐舒諾接過手帕在臉上像是抹桌子似的擦拭着汗水,噘着嘴,道:“你還笑,你來試試,我要把這袋米背到城外去。”只見衛子晨輕鬆的隻手提着米袋,屬獅子的人功力就是不一樣。
趙禎子晨跟隨舒諾來到了城外,趙禎是瞠目結舌,這些人是怎麼回事?雖是出宮在外卻不知道有這麼多百姓無家可歸,飽受飢寒交迫之苦。
唐舒諾把米交給負責煮粥的一個叫九斤的小兄弟。心裡還盤算着,得想法弄些茅草來搭個遮風擋雨的才行。
九斤及所有的災民都圍着唐舒諾磕頭答謝。道:“恩公,你的恩情我們是無以爲報啊,如果沒有你,我們都要餓死了。恩公,我們給你磕頭了,給你磕頭了,多謝你啊!”
大家這麼一跪下,弄的唐舒諾手忙腳亂不知所措,這古代人還真是愛跪呢!扶着九斤,道:“你、你們這是幹什麼呀,快起來,我怎麼承受的起,你們快起來。只要你們都好好的活着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九斤快扶大家起來。”
九斤起身問道:“恩公,還不知道你尊姓大名?”
恩公,恩公喊的她好像是個老頭子似的。她直接建議大家叫她無忌,大家出門在外都是朋友,遇見便是一種緣分,她就會毫無保留的儘自己的綿薄之力來幫忙他們。她突然覺得自己的一直都生活在象牙塔裡,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自己還不滿足。再看看這古代的人,看看這些無家可歸的人,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趙禎不敢相信在天子腳下,他的子民卻過着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日子。那些拿着俸碌的臣子都在幹什麼?爲什麼沒有一個人來稟報?他抑止住情緒,看着唐舒諾問道:“無忌,這兒怎麼會有這麼多難民?”
唐舒諾咬牙切齒的把事情的大概給趙禎們講了一遍,說着氣就不大一處來。
她是又氣又恨,咆哮如雷的嚷嚷道:“這些可惡的貪官污吏應該全部拉去吃槍子兒,蹲大牢,要他們有什麼用,只會夜夜笙歌的吃喝玩樂,都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衣冠禽獸。真不知道當今的皇帝在幹什麼?身爲萬民敬仰的皇帝,大宋朝的天子,他就有責任讓他的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你們看看他們現在流離失所,有上頓沒下頓的多可憐。要是我見到皇上,我非得問問他還是不是個好皇帝?”她只顧着自己撒氣,口無遮擋抱怨着心中的不滿。
衛子晨突然喝聲制止,衝她喊道:“不可放肆,皇上豈是你能評判的。”
趙禎怕嚇着她,衝衛子晨使了個眼色,道:“子晨,不得無禮。”他覺得她說的不無道理,雖語氣有些不敬,但句句在理,字字屬實。讓他在她面前,他自愧不如。
唐舒諾本來就心情挺鬱悶的,再被衛子晨這麼一吼,心裡就更上火了,怒容道:“誒,子晨,你怎麼回事啊?幹嘛總是吼我?難道我說錯了嗎?”她看着衛子晨不再言語,腦筋一轉動,看他們倆這身打扮,應該也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就看他們要不要發發善心了。扭頭衝趙禎下手,殷勤的笑着,道:“趙六,你們家應該也蠻有錢的哦,可不可以做一下好事捐點款吧,好人有好報的,我先替他們謝謝你啦!我從賭坊裡贏的錢已經全用完了,現在身無分文了,你們就幫幫忙吧!”她怪不好意思的,跟他們又不熟就跟他們伸手掏錢。
只見趙禎二話不說的就吩咐子晨把身上所有的銀子都交給了她。
唐舒諾掂量着手中的錢袋子,有錢就是出手闊綽,感激涕零的說道:“好人會有好報的,我替他們先謝謝你們了,以後我有錢了請你們吃飯,我有事先走了。拜拜!”她拿着銀子一溜煙的就跑沒影了。
傍晚,唐舒諾躡手躡腳的鑽進韓府大院子裡,小佩一直守在大門內,可算是把這姑奶奶等回來了。嚷嚷道:“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你有沒有怎麼樣?嚇死我了,冷公子還問起你呢?”唐舒諾一把拉過她,道:“小妮子,你別嚷嚷了,你看我不是好模好樣的回來了嘛,先回房間再說。”她拽着小佩像做賊似的往屋裡鑽。
冷寒楓一直在唐舒諾房間外的院子裡等着她,見她跟做賊似的,喊道:“回來了,這一天都去哪兒了?不說說你又創造什麼傳奇事蹟了?”見着她沒有受傷回來就行了。唐舒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跟小佩咬起耳朵,讓她先回房間把褥子棉絮收拾一下,她等會兒回房取。把小佩支開後,訕訕衝冷寒楓,道:“師兄,你怎麼還沒有睡啊?在賞月嗎?”她都覺得這幾句話成了她的專用臺詞了。
冷寒楓故作嚴肅,道:“別轉移話題,你是不是又闖禍了?”唐舒諾臉色兒一變,瞎掰道:“誒,我哪有啊!我就在城裡瞎轉悠了一會,所以過會這麼晚纔回來的,我真的沒闖禍。對了,你身上有沒有銀子啊?或者值錢的東西給我點吧,我的錢今天被可惡的小偷給偷了。”她感覺自己有點連哄帶騙的意思。
冷寒楓心裡就納了悶了,她身上從來就不放太多銀子的,因爲她不會使這錢,就問她要錢做什麼。唐舒諾眼珠子一轉悠,就忽悠着說她在街上看中了幾樣漂亮的手飾,她特喜歡,所以就跟他先借點。他聽後二話沒說就回房間取了些銀子給她。因爲他知道她沒有說實話,她一向都不看重這些身外物的,肯定有事再瞞着他。
唐舒諾拿了錢蹭的回躥回房間,將小佩收拾出來的東西再打包起來。小佩是莫明其妙,不知道這小姐又唱的是哪一齣。問道:“小姐,你要我收拾這些東西做什麼啊?你要是把這褥子拿走了你蓋什麼?你要去哪啊?”
她沒時間跟她細解釋,手腳麻利的整理着,簡明扼要道:“拿到城外去,哪兒有好多災民,沒吃沒喝的,晚上連個睡的地方都沒有。”小佩見這大晚上的,她一個人多危險啊,擔心說道:“那明天去也可以啊,這麼晚了你去多危險啊。”
她應聲道:“不會有事的,晚上天氣有些涼,我怕他們會凍着的,再晚了城門就關了,你留在房間裡有人來找我的話,你就說我已經睡了,尤其是冷寒楓,他要是知道了又要念叨我了,知道了嗎?我走了。”她把能扛的能背的全都帶上到後院裝上馬車,再到街上的店鋪買了墊的蓋的,把馬車塞的滿滿的朝城外趕去。這一路上冷寒楓都跟在後面,看看她到底在幹什麼?
到了城外,她又張羅着把鋪蓋分到每一個需要的人手裡。九斤感動的熱淚盈眶,道:“公子,你真是我們的大恩人啦,這麼晚的天你還想着我們。”她一見他這樣子就嚴厲批評道:“九斤,你又來了,你一個大小夥子怎麼這麼婆媽,快把東西分給大夥吧!”她覺得她做了一回志願者,忙碌並快樂着。
唐舒諾抱着被子找到了白天的那對母女。把被子塞到了她們手裡,讓她先將就一些。一轉身,就見着暗處一老人捲縮在一棵樹下發抖。上前尋問道:“老人家,你你怎麼啦?是餓着了還是着涼了?你哪兒不舒服啊?”見老人表情難受的無力回聲,扭頭衝九斤喊着,讓他弄碗熱茶水過來。
唐舒諾讓九斤幫忙把老人扶着坐起來,她則小心翼翼的讓老人喝下了幾口茶水。道:“老人家,你先喝口水暖暖胃。”隨後見老人還是沒有一點起色,九斤喊道:“怎麼辦?要請大夫看看才行。”唐舒諾急的是焦頭爛額,這麼晚了上哪去請大夫啊?
在她發愁時,冷寒楓在老人面前蹲了下來,道:“讓我看看……”
唐舒諾驚喜交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支支吾吾道:“冷寒楓……你、你。”他的出現讓她太意外了,每每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總是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她身邊,讓她感動的呀,心裡暖烘烘的。
冷寒楓不顧她的目瞪口呆,自顧自的給老人家診治病情。九斤提着油燈照着亮,先是見他把完脈,後又在老人腕拍了拍,道:“老人家受了風寒,先煮些薑湯服下,明天再抓些藥吃下就沒什麼礙了。”大夥才放下心來。
一切安頓好後已是深夜了,皎潔月牙已偷偷躲進了雲層裡,氣溫逐漸下降,風吹起來是涼嗖嗖的,可唐舒諾心裡卻是暖暖的。
唐舒諾驚訝之餘多了些疑問。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難道你在跟蹤我?”
wWW_ тt kдn_ CΟ 冷寒楓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心疼的說道:“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要銀子是拿到這兒來的,這麼多人你一個人怎麼照顧的過來。”她的心就是這個善良,這一天又指不定累成什麼樣了。
唐舒諾打了個哈欠,道:“我瞞着你還不是怕你又說我,我沒有闖禍哦,先回去吧,我今天快累死了。”她伸着懶腰直打哈欠,眼皮也在打架了。
冷寒楓卻告訴她回不去了,城門已經關了。她一聲尖叫,道:“啊…那怎麼辦?”她都快困死了,難不成她也要以天爲蓋,地爲席的在這城外過一宿。
冷寒楓把她扶上了馬車,道:“只能在馬車裡過一夜了,等明天城門開了才能回去。”她掀開窗簾,嘆息着,他們還有馬車可以將就一下,可那些災民只能真是以天爲蓋地爲席。
見她神情憂愁,他知道心裡在擔心什麼,道:“你坐過來靠着睡吧,明天我會找韓琦商量此事的,你就安心睡吧!”他坐在哪兒想讓她能躺着睡舒服點。
她坐過去,躺在他懷裡,道:“那你怎麼辦?不睡了?”冷寒楓笑着應道:“我不累,你先睡吧!”
唐舒諾在冷寒楓懷裡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就呼呼大睡了。她今天真的是累快累趴下了,能這樣美美的睡一覺也是件挺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