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詩句用在此時風雨飄搖的夜晚是恰到其處。雨淅淅瀝瀝地沿着屋檐落下,暗濤般的厚雲在天際間洶涌地翻滾出低悶的雷聲。躺在牀的人的眼皮動了動,眼角也若有若無的抽動了一下,像一隻沉睡已久的睡美人就要甦醒了。
唐舒諾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耳畔響起過孤獨的簫聲,有過苦苦哀求的的乞求聲,有過溫柔如春風般的聲音。就在瞬間震耳欲聾的雷聲和刺眼的閃電劃破天際,驚擾了她的夢境。緩緩睜開雙眼,她有多沒有用到這雙眼睛,似乎久的讓她忘記了睜開雙眼的動作和感覺,忘記了睜開眼睛後看到的是什麼顏色。
她看見了,看見了紫色的牀幔,看見了金黃色的幔鉤,看見了紅色的被子,看見的自己的雙手,看見了屋裡的光線很暗,看見了窗外劃過的閃電,看見了桌上趴着一個人,一個好久不見的背影。
她掀開被子下牀走至桌前駐足,久久不眨眼的看着這個熟睡的男人。看來他是累壞了,不然屋裡有什麼動靜他是不會察覺不到的。拿了件衣服披掛在他身上,然後打開了房門,迎面吹來陣陣夾雜着絲絲細雨的涼風,讓她不由的打了個哆嗦。她披了件白色的袍子站在長廊裡,感受着她所看到的一切。風雨依舊活躍在這個夜空,瓢潑大雨好似在歡慶她的醒來而霎時變成了濛濛細雨。千萬條細絲,盪漾在半空中,如迷迷漫漫的輕紗。像霧似的雨,像雨似的霧,絲絲縷縷纏綿不斷,隨風搖曳,似是歡騰的在舞蹈般。
冷寒楓被屋外吹來的寒風給驚醒了,發現在身上多了件衣服,正在納悶時看見牀榻上空蕩蕩的,躺在牀上的人不見了。
“小諾,小諾……”
冷寒楓呼喊着她追出了屋子,卻看見在長廊的另一端站着一個一身睡衣,長髮、衣襬隨風舞動的身影。
輕聲喊道:“小諾”他好像怕聲音大了就會嚇走她似的。
唐舒諾側身看向了呼喊她名字聲音的源頭。她俏皮的衝他微笑着。道:“好久不見,冷寒楓,你還好嗎?”她有多久沒有這樣仔細的看過他。
冷寒楓正癡癡的站在原地不動,他看到了她那美麗的雙眸中的散發着光芒,眼眶中流動着喜悅的淚光。隨後輕輕的走至到她的跟前,手緩慢而溫柔的撫摸上着她的臉頰,他怕他的一個不小就會讓她消失不見了,他怕看到的只是她的一個影子,一個夢中飄渺的幻影。
唐舒諾見他兩行熱淚落下,心疼卻還是口是心非的說道:“冷寒楓,你一個大男人哭什麼呀?”隨後伸出雙臂環在他的脖子上抱着他,在他耳邊喃喃細語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沒事了,真的沒事了,我又看見你了。”
冷寒楓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真實的感覺到她的存在,感覺到她的呼吸及心跳。
他抱着她不撒手,聲音有些沙啞的控訴道:“你好狠心,你怎麼可以撇下我一個人這麼久,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受着煎熬,我真的好怕你再也醒不來,再也看不到。”
唐舒諾依舊是含淚微笑着,故作嚴肅的質問道:“是不是我醒不來或看不見你就不要我了?”冷寒楓立即接話回道:“怎麼會,我怎麼會不要你,我永遠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我是擔心你一個人在黑暗的世界裡害怕和孤單。現在好了,你終於可以看見了,你以後不可以再嚇我了,你一定要好好的。”語畢,他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唐舒諾撲哧一聲笑了,應聲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什麼時候也變的這麼酸溜溜的。”她似蜻蜓點水般的在冷寒楓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兩人就這麼看着對方,彷彿永遠看不夠似的,雨依舊飄搖,這樣的夜晚卻變的無限美妙。
清晨,唐舒諾不用人攙扶,行動自如的來到餐廳,出現在衆人面前,眼睛還眨巴眨巴的閃放光彩。碧瑤目不轉睛的盯着她,手卻拉扯着身邊的丈夫,說道:“彥博,你掐我一下,我沒有在做夢吧,這是小諾嗎?”文彥博也不可思議的發出了疑問,道:“小諾,你、你能看見了?你真的能看見了?”
唐舒諾站在哪兒笑而不語的看着大家的反應,這是她預料之內的事,他們還一時接受不了。她走上前,雙手一攤,作出一個要發言的姿態,道:“各位親愛的兄弟姐妹,我就是如假保換,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的唐舒諾,請各位接受這個現實。”
語畢,碧瑤起身抱着她,喜極而泣,她們的小諾又回來了。
隨後唐舒諾質問碧瑤爲什麼不讓她做孩子的乾媽,是誰搶走了她的位子。碧瑤只好安撫着,說她現在好了誰也不敢跟她搶了。
大家都在說話時,韓琦黑着一張臉下朝回來了。碧瑤迎上前尋問他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生病了,韓琦才娓娓到來。說淨妃昨晚突然暴病死於長寧宮了,這個消息對大家來說無不是驚世駭俗。
韓琦將碧瑤遞上的茶水一飲而盡,還斷言淨妃絕非暴病,是遭人毒人的,言語間還提及到了宦官閻文。唐舒諾聽着就上前問道:“是不是最後一個接見淨妃的人是閻文?”韓琦這才發現在她行動自如,她康復了,她看得見了,臉上的面色也稍加溫和了些。
唐舒諾接着把她之前在宮中無意聽到閻文與楊美人的一段對靜妃不利的談話講述了一遍。所以淨妃的死肯定與他們有關。韓琦聽後又氣憤的起身,要再次進宮晉見皇上,將舒諾的話告訴皇上,一定要追查是事情真相。
唐舒諾無言以對了,歷史有時真的很殘酷,明明知道不幸將要發生,卻無能爲力的阻止不了它。
數日後,韓琦帶回來的消息是皇上對淨妃的死很是內疚,對他也心有愧意。查證後涉及此案件的閻文,楊美人,尚昭容都難脫干係。閻文被逐出皇宮,永不得回京,而楊美人與尚昭容也分別廢於冷宮入道。
世上的事瞬息萬變,也許上一秒你還飄浮在雲端,受衆人叩拜,可能下一秒你被踩在泥濘裡。追名逐利,步步爲營,斗的你死我活,到頭來還不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一切都是浮雲。
唐舒諾一直在內心裡告訴自己,人應該活在當下,快樂真誠的過好每一天。即便是到了死亡的那一天,你也不會因生命的結束而遺憾難過,因爲你真實而快樂的存在過。
韓府內,就在大家爲閻文等人得到應有的懲罰而欣慰高興時,一個侍衛上前打斷了這片歡騰。他彙報道:“啓稟大人,信王等人的目的地已經打探到是相州,不過三日便到達。”
韓琦應聲道:“知道了,你先下去準備一下,明日我們便啓程去相州。”
侍衛應聲後就退下去了。
唐舒諾疑惑不解的看着冷寒楓,她這昏睡的這段時間她錯過了什麼。冷寒楓心領神會的知道她有所疑惑。說道:“他拿了鳳凰令前去的,應該是去尋找寶藏的。”她接話問道:“真的有寶藏嗎?鳳凰令怎麼會在王爺手裡?”寶藏不是隻是個傳說嗎,難道真的有寶藏。
冷寒楓搖頭道:“還不知道,我們這樣做也是投石問路,有人密報信王要利用寶藏舉兵謀反。”唐舒諾聽後是撐目結舌,身體微微一顫,身子向後傾斜。謀反是多大的罪名啊,信王是不是瘋了,他怎麼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冷寒楓感覺到她的不適,安撫她坐下,道:“你別激動,這些你就別管了,在府裡好生調養着,韓琦會處理好這些事情的。”
唐舒諾不依了,執意要跟着去。她不能眼睜睜看着信王犯這樣殺頭的事,歷史上那一個謀反者是有好下場的。她更不會看着他篡改歷史,做出有備天理的事,如果他真的謀反做了皇帝,那歷史改變了,她也會消失。
冷寒楓卻苦口婆心的勸阻,道:“你不能去,路途遙遠,危機四伏,江湖各路人馬都會得到消息在相州聚集,必定會有爭鬥,你就別去了。”唐舒諾不能告訴他事情的嚴重性,就算告訴他,他也不一定聽得懂。她只能以要找回鳳凰令爲說藉口,執意要跟去,冷寒楓拿她的執拗無可奈何,只好順了她的意。
唐舒諾跟隨冷寒楓、韓琦等人改裝喬扮秘密進入到相州,在一家客棧住下了。
唐舒諾也是一身男子打扮,她是納悶他們爲什麼不住驛館,而是住客棧。後來韓琦告訴她住驛館目標太明顯了,很容易被他們發現。
此行韓琦只允許帶了唐舒諾一個女眷,還是女扮男裝的,時刻跟在冷寒楓身邊,就怕她再有個什麼閃失。在客棧住下沒幾天就發現客棧多了些江湖氣息。客棧一下子就像是要起鍋的餃子沸騰起來了,江湖人士雲集,而且還不只它這一家,看來都是聞訊寶藏在此而來湊熱鬧的。
唐舒諾與冷寒楓、韓琦在樓上不起眼的角落座,看着樓上樓下密密麻麻的人,聽着他們對寶藏一事議論紛紛,各有不同的說詞和猜測都是層出不窮。
衆人當中也不知是誰說道:“少林寺的悟靜大師都下山來到此地,想必寶藏並非子虛烏有的謠傳了。”坐於樓下右邊角桌上的光頭和尚,一手執於胸前,一手轉着念珠,悠悠開口說道:“阿彌陀佛,玄武門乃江湖享有盛名的門派都來一探究竟,我少林又怎能缺席呢?”被稱爲玄武門中的人接話說道:“我門中人聽說武林中有居心叵測之人想利用寶藏來稱霸武林,如果真讓如此狼子野心的人得到寶藏,那江湖又會有多少腥風血雨的鬥爭。作爲玄武門人,我們有責任要挺身而出,維護武林同道中人的安寧與正義。”
此話一出,丐幫的人也應聲說道:“說的正是,我們丐幫也有責任阻止此等事情的發生。”
隨之是衆口一詞,符合聲應接不暇的響起。
各大門派都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豪言壯語,個個都像是正義的化身,弄得是有模有樣的。什麼維護武林道義,什麼替天行道,個個都慷慨激昂。屬不知他們中有些人是舉着維護武林正義的旗子,私下卻是爲了得到那些寶藏,說到底還是爲了自己的私心。
唐舒諾支着腦袋,問道:“冷寒楓,這就是江湖中的武林大會吧!”
冷寒楓嗤之以鼻的看了樓下一看,不屑的說道:“都是一些道貌岸然,心懷鬼胎的僞君子。表面說是爲了武林安定,其實都是爲了自己的門派在世人面前豎立正義的形象,巧立名目的想奪取寶藏,其目地都是一樣的。”語畢,唐舒諾又歪着腦袋苦惱着,這場景與電視劇裡的差不多,還真是江湖險惡,水深的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