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旭日東昇,第一抹陽光灑在趴在牀邊熟睡的薩摩耶身上,陳子湄輕手輕腳地起身,有些不解,昨晚明明把臭臭安置在軟墊上的,怎麼跑到牀邊上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抱着臭臭放回了軟墊,梳洗一番,臭臭還是沒醒,臨出門的時候,陳子湄纔想起圍巾該是落在孫可梵的車上了,只得拿着小棉被抱着熟睡的臭臭去了寵物店。
一碗雞湯放在裴東然的面前,他纔在香味中醒來,迷濛着眼睛,看到了紮起頭髮的陳子湄,身着白大褂的她在仔仔細細檢查着店內的寵物,神色認真,裴東然第一次覺得認真的女人是那麼美。
呼哧着喝完了雞湯的裴東然,安安靜靜地呆在軟墊上,曬着陽光,小日子過得愜意而又閒適,其實狗比人輕鬆多了,只是...前提是你得有一個好主人。
裴東然看着街對面的裴氏集團,他很想知道他離開後,公司發生什麼?裴東宇藉機上位?呵,那還真精彩。
市立第一醫院內,裴西茜腳踏着七釐米的高跟鞋,敲擊在大理石的路面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推開那扇門,室內只有一個牀位。
躺在牀上的不是誰,正是前些日子裡出了車禍的裴東然,閉着雙眼的裴東然沒了平日裡的冷厲,不再拒人於千里之外,站在病牀邊上的裴西茜有些看癡了。
小時候,在過世的大媽一手操辦的裴氏家族聚會上,她是第一次見到堂哥,但是自從大伯娶了二媽,裴氏就再也沒有聚過。
大伯再婚的時候她才八歲,心裡惦記的便是在那場聚會上見到的堂哥,堂哥比她大一歲,但是大媽猝然離世,入土爲安沒有多久,大伯就帶回了二媽,如果是她,她肯定會氣得斷絕父子關係吧,然而這也只是她兒時無知罷了,那麼小的孩子離了父親又能做些什麼?
後來再見堂哥的時候,裴西茜就被他眼中的冰渣嚇到,那是怎樣的冷漠,她無法想象堂哥是怎麼熬過繼母當家做主的日子,至少她知道裴東宇是如何誣陷堂哥的。
繼母生的孩子自然是膈應人的,裴東宇少時向校花表白遭拒,知曉校花喜歡的是他毫無血緣的哥哥,嫉妒支配着裴東宇的心,無論什麼時候這個哥哥做的總是最好的,但是那又怎麼樣?父親、母親沒有一個喜歡他的,他憑什麼?
裴東宇領着一幫男生將堂哥堵在小巷,那幫人最後落敗而逃,壞事總是傳千里,受了傷的孩子家長鬧到了學校,矛頭直指堂哥,被冠上聚衆打人的頭銜,堂哥第一次被請了家長。
她想那次是她第一次見到大伯是如此薄情,丟了顏面的大伯抄起老師桌上的木質長尺,鞭撻在堂兄的身上,她只敢在遠處默默地數着,一共是六十七次,堂哥的後背已經印出了血漬,周遭的看客——家長、老師纔出面勸解,讓她覺得世態炎涼。
堂哥自始至終不發一語,一個人踉蹌着步子去了醫務室,徒留大伯留在教務室向家長賠禮道歉。
她就默默跟在堂哥後面,生怕前面搖晃的人會隨時跌倒。
醫務室的老師也被嚇了一跳,但是男生一直沉默不語,就連酒精消毒的時候,也不皺一下眉頭,老師只能儘量放輕手上的動作,等到老師離開,裴西茜貓着腰溜了進來。
“堂哥,你...還好嗎?”裴西茜許久不曾和這個堂哥說話,出口的話帶着一絲顫音。
裴東然本就對裴氏人心存不滿,更是不想搭理面前的少女,抿着嘴不發一語。
“堂哥,你爲什麼不辯解呢?明明不是這樣的。”裴西茜見堂哥不迴應,趕忙問道。
體會到女孩語氣中帶着擔憂,也許這個裴家人不似父親那般寡情,低着頭啞着聲音說道:“沒必要。”
啞口無言的少女將握在手心裡的軟糖塞到了裴東然的手裡,轉身離開,只是那顆糖被裴東然扔進了垃圾桶,他不需要任何可憐。
裴西茜看向病牀上那張深邃的臉龐,少年時冷硬的線條如今顯得更加鋒利,只怕堂哥睜開眼,她便沒有直視堂哥的勇氣,她知道,知道堂哥爲何當初會說沒必要。
因爲沒必要祈求任何人的憐憫,包括大伯。
自那件事後,堂哥直接出國了,是堂哥的外公一手操辦的,她不甚瞭解,但是回國後,也不知堂哥用了什麼法子,把大伯逼下了裴氏總裁的位置。
現在,她又可以見到堂哥了,但是躺在病牀上的堂哥她一點也不希望見到。
她的親哥哥裴西晟在堂哥倒下後進了裴氏公司,聽說是裴東宇的手筆,不用腦筋想,她就能猜到裴東宇心懷鬼胎。
裴西茜彎下身來,用棉籤給堂哥潤了潤脣,呆了片刻,病牀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裴西茜嘆了一口氣,起身離開。
病房內靜默得可怕,裴東然術後沒有意識,成了植物人,在國外暢遊的裴父馮母聽聞消息後,竟坦然得可怕,興許在裴父的眼裡,裴東然都比不上眼前的松鼠更能讓他側目。
但是心湄寵物店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受母親之託到寵物店把皮特領回家的湯婕,神色不虞的盯着陳子湄看,脫口問道:“我家皮特怎麼這麼沒精神?肯定是你們照顧不周全,趕緊給皮特看看。”
陳子湄趕忙接過湯婕手裡的皮特查看一番,鬆了一口氣,說道:“可能是因爲譚夫人第一次把皮特放在我們寵物店,皮特不太熟悉壞境,所以顯得沒精神,小姐不用擔心的,如果皮特出了問題,我們全權負責好了。”
說完,陳子湄朝湯婕笑了笑,湯婕皺了皺眉,寵物店的醫生都那麼邋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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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怪陳子湄,這週末她答應陪江沅惜去逛商城,自然要把寵物店收拾一番,湯婕來之前,她正在處理寵物的便便,身上也香不到哪兒去。
白大褂的醫生說話自然是令人信服的,湯婕定了心神抱起皮特向店外走去。
陳子湄就在店內目送湯婕出了門,回頭再去把廚房收拾一下,她就能帶着臭臭下班回家了,她這一轉身,門口黑色的SUV絕塵而去。
對於剛剛離開的女人,裴東然瞥了一眼就知道她心高氣傲,野心極大,作爲一個男人,他是不喜歡這類型的。
和方瑤揮手告別後,陳子湄抱起臭臭,走向公交站臺,然而懷裡的臭臭不安分了,拼命要掙脫陳子湄的懷抱,不明所以的陳子湄只得蹲下身來,將臭臭放到了地上。
哪知臭臭一沾地就往前跑了,前面有一個身材高大,西裝革履的男子,臭臭倒騰着短腿一直跟着他,陳子湄以爲這男子是臭臭的主人,站在原地沒動,哪知男子低下頭一看,有條狗在他褲腳旁,立馬加快了腳步,最後竟跑了起來。
追不上華司翰的裴東然,懊惱得在原地徘徊,等着陳子湄來抱。
陳子湄有些吃驚地看着遠去的背影進了裴氏的公司,看來那個男人是沅惜的同事呢。
等陳子湄抱起臭臭的時候,就發現臭臭精神有些抑鬱,擔憂地問道:“難不成那個人是拋棄你的主人?”
狗是不會說話的,裴東然也沒有興致朝陳子湄“汪”幾聲,不能從華司翰那裡得到自己的消息,他該怎麼辦?新聞媒體沒有任何報道,裴東宇幹得還真是滴水不漏。
就在它沉思的時候,陳子湄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孫可梵的,大概意思就是...見那個男人的父母吃個飯?
裴東然有些不解,明明那個男人看不上去根本不喜歡這女人,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陳子湄深知孫可梵不喜歡寵物,但是她不知道孫可梵的父母喜不喜歡寵物,大概子隨父母的吧,打定主意的她決定先把臭臭送回家,自己再換身衣服去見未來的婆婆公公。
回到家後,裴東然才知道女人打扮居然這麼耗時,它發誓以後絕對不給未來的媳婦整一櫃子的衣服和鞋,電視上放的純屬扯淡,那些女人能折騰一天吧!
好不容易換好衣服,陳子湄坐在梳妝檯上犯難,她...不會化妝!
她的化妝品還是跟好友江沅惜逛街的時候,沅惜買一份,她也買一份,沅惜買回來天天抹抹擦擦,她買回來之後好像就被當做裝飾品閒置了。
手裡拿着眼線筆,陳子湄的手有些抖,這不,一不注意劃出來了,裴東然吸着鼻子,看着垃圾桶裡越堆越多的化妝棉,心裡默唸:“女人真麻煩!”
過了許久,收拾妥當的陳子湄讓人耳目一新,其實世界上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這句話不無道理,如若先前把陳子湄比作路邊的野花,那麼現在的她好比牡丹,端莊大方,明豔得不可方物,至少裴東然的狗眼要瞪凸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