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聽雲澤洋說,他和穆府的關係更親密,心裡高興。她鼓起勇氣問:“那你知道,穆二公子最近來不來沿山村?”雲澤洋看着梅子紅潤的臉龐,羞怯的眼神。這明明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他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就柔聲問:“你找穆二公子有事?”梅子不知道該怎麼說好,有些結巴地說:“我,我,我有東西要送給他。”
雲澤洋忍着笑,聲音卻更輕柔了,說:“我不知道二公子什麼時候會來。你的東西重要嗎?我可不可以代爲轉交?”梅子有些失望地看了雲澤洋一眼。讓雲澤洋意外的是,梅子並沒有按她想象的,失望而走。而是鄭重地對他行了一個福禮,對他說:“多謝先生。我叫江梅子,穆二公子應該記得我的。”
說完,她把一個小布包塞到雲澤洋手中,轉身飛快地跑了。雲澤洋看着梅子跑得影子都看不見了,半晌才反映過來。他打開手裡的布包,裡面包着一個繡工精緻的荷包。荷包上繡的是喜上梅梢,角落裡還用淡黃色的線,繡了梅子兩個字,字的周圍繡了一圈梅花,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
雲澤洋有掉進坑裡的感覺。這下,他荷花也沒心思看了,匆匆忙忙地回到江家。他把桔子找來,拿荷包給她看,問:“這個梅子是什麼人,怎麼這麼大膽子?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她就敢讓人給她傳遞荷包。”桔子細細地端詳着荷包,裝作不在意地對雲澤洋說:“先生怎麼忘了。梅子是我堂姐,先生聽說過的。”
雲澤洋愣了一下,想了起來,說:“就是那個惹你和二公子吵架的堂姐?”桔子漫不經心地說:“我這個堂姐可不是一般人。她從五歲開始,就下決心要嫁入豪門。先生這個荷包是還不回去了。”雲澤洋放下身段。對桔子說:“桔子,先生可一向待你不薄。現在先生有難,你做弟子的。是不是應該挺身而出呢?”
桔子繞着雲澤洋轉了一圈,說:“雲先生。你如今烏雲蓋頂,確實是大難臨頭了。可是弟子人小力薄,實在無法替先生救危解困呀。”雲澤洋陪笑說:“桔子,你和你堂姐都是女孩子,總能說得上話……”桔子趕緊打斷他說:“別,先生。我和梅子可不是一路人。從小到大,她除了罵我,還真沒跟我說過幾句話。何況。現在我們兩家的關係這麼僵,你就別指望我了。”
雲澤洋有些發愁地說:“這荷包要是不送回去,實在有損一個女孩的清譽。而且,如果你堂姐認爲二公子收下荷包了,有了誤解的話,豈不是害了她一生。”桔子冷笑着,對雲澤洋說:“先生不必如此憂心。這事兒,本來就是穆二哥自己惹出來的。你就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把荷包給了穆二哥,讓他自己解決去。”
雲澤洋看了看荷包。又想了想穆佑軒的冰塊臉,突然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好笑,說:“這事兒本就是私事。是該讓二公子自己解決。”說完,把荷包扔在桌角,不再管他了。
二天後,穆佑軒再次到桔子家裡,來找雲澤洋商量事情。因爲上次桃子向梅子報告的,穆佑軒來的消息說晚了,等梅子知道的時候,穆佑軒已經走了。梅子着實教訓了桃子一頓,還打了她一巴掌。這次。桃子不敢再有怠慢,時時盯着桔子家前面的小路。看到穆佑軒來了,立刻就去告訴梅子。梅子卻有些膽怯了。她生怕穆佑軒把荷包還給她,竟躲在家裡不敢出門。
江山倒是跟梅子說了二次,他對梅子說:“你既然喜歡穆二公子,能當面說清楚最好,何必非得要託別人。現在你的荷包,還不知道,人家有沒有轉到穆二公子手中。你最好還是去見穆二公子一面,問問清楚。”但是梅子卻犯了倔,說什麼都不肯出門。江山也就不再管了。
他知道,這事兒本來就是希望渺茫。要不是,梅子信誓擔擔地說,她和穆佑軒看對了眼,江山才懶得管她呢。穆佑軒最近卻是很忙。上次獻曲轅犁的事情,使秦王的處境大爲好轉。但也讓其他幾個皇子注意到了,一直聲稱送妹妹回老家養病的穆佑軒。穆佑軒雖然早有準備,但是畢竟比以前多了很多麻煩事兒。
所以穆佑軒現在,往江家跑得雖然勤快,走得也迅速。基本上根雲澤洋商量完事情就走。大部份時候,都是不能在江家吃飯的。這次也是一樣,穆佑軒只在江家呆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告辭要走。臨走時,雲澤洋拿出那個荷包,對穆佑軒說:“這是江大姑娘送你的,託我轉交。要不要收,你自己處理。”
穆佑軒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荷包說:“桔了還會繡花嗎?”說完,他也不等雲澤洋回答,接過荷包,揣到懷裡,打馬飛奔而去。雲澤洋看關穆佑軒的背影,摸摸鼻子,心說:“事情好像不太對。算了,這些小兒女的私情。我老頭子管不了。”於是,他不負責任地不再想這件事了。
梅子沒有等到穆佑軒的回話,晚上在牀上反來複去地想了一宿。她不得不承認江山的話有道理,第二天一大清早,她又到荷塘邊上找雲澤洋。她早就知道,雲澤洋每天早晨都會來荷塘邊散步。雲澤洋卻不想再見她,遠遠地看見她,就回身想走。梅子眼見着要錯過了,就大聲叫了起來:“雲先生,請留步。”
梅子的聲音很尖,雲澤洋想裝作聽不見,都不行。他只好停下腳步等梅子,心說:“爲了男女私情,如此膽大妄爲的女子,還真是不多見。難怪當初穆佑軒對她起了好奇之心。”梅子追上雲澤洋,說:“雲先生,我知道請先生幫我轉交荷包的事情,做得不太妥當。還是等穆二公子下次來,我自己給他吧。先生,請把荷包還給我吧。”
雲澤洋只覺得心裡有一個小人,在一口口地嘔血。他心說:“你早點來要荷包,我還用得着爲難嗎?現在我把荷包送出去了,你又來要。問題是穆佑軒好象並沒有搞明白,荷包是誰送的。自己老大不小的年紀,還自許睿智。卻被你一個小丫頭弄得裡外不是人。”
雲澤洋強壓下心頭的火氣,冷淡地對梅子說:“荷包我已經給二公子了。姑娘要是想要回來的話,自己去找二公子吧。”這話讓梅子喜出望外。她情不自禁地問了一聲:“真的。”立刻自己又說:“當然是真的。雲先生那麼大的學問,不會騙我一個小姑娘的。那穆二公子收到荷包後,有沒有說什麼?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能來見我?”
梅子越高興,雲澤洋就越覺得窩火。他半晌才能淡淡地梅子說:“二公子忙得很,什麼都沒說,就走了。姑娘以後有什麼話,自己問二公子好了。”梅子也沒聽出,雲澤洋話裡的冷淡,依舊興高采烈地說:“先生說的是。多謝先生。我先回去了,下次二公子來的時候,我再來見他。”
梅子幾乎是飄着回到了家。她滿腔的喜悅無處發泄。一進門就被小張氏撞了個正着,小張氏不高興地說:“瞧你象什麼樣子。那麼大的姑娘了,一個早晨就知道出去閒逛。如果不想繡嫁妝的話,就來幫我做早飯。都快出嫁了,還那麼不懂事。”梅子聽到小張氏罵她,也不惱,仍舊做夢似地笑着說:“娘,我有好歸宿了,以後再不用自己做早飯了。”
說完,她也不看小張氏變得難看的臉色,就飄進了自己的房間。小張氏站在那裡,愣了一會兒,才罵到:“死丫頭,成天就知道做夢。還當自己要當少奶奶了。哼,不用自己做飯。你不吃飯還有可能。”罵完,自己進廚房燒飯去了。梅子在房間裡定了定神,等小張氏走了之後,她就去找江山了。
她一臉幸福地對江山說:“大哥,穆二公子收下我的荷包了。我就說,他喜歡我的。現在,你幫我想想辦法。把常家的婚事給退掉。要是穆二公子知道,我還沒和常家退婚,一定會生氣的。”江山懷疑地問:“你確定穆二公子收下你的荷包了?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來娶你?”
梅子說:“他當然收下我的荷包了。是雲先生說的。雲先生那麼大的學問,不會說謊的。”江山輕聲說:“雲澤洋的人品倒是好的。他說出來的話,應該不錯。那穆二公子有沒有,讓雲先生帶話給你?”梅子不高興地說:“雲先生說穆二公子最近很忙?他對我有什麼話,怎麼好意思讓雲先生帶話?”
江山在心裡吐槽說:“你都好意思讓人家帶荷包。他一個大男人,又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但是他嘴裡卻說:“既然如此,我們就把常家的婚事先退了吧。也許,穆二公子有顧忌。他們高門大戶的,講究特別多。”梅子認同地說:“正是,正是。我身上帶着婚約,也難怪穆二公子不肯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