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財臉色難看,他不願意罵江山,只是對着江常順罵道:“老大,你也太沒出息了。還真是送女兒給人家做小送出了癮。如今你自己的女兒小,就要送侄女了。我是肯定不會同意的,也不會替你們到常安家去說。”
江常順被罵的惱羞成怒,說:“爹,你就知道罵我。這明明是桔子不知檢點,招惹了人家。要不然,人家好好的大家公子,怎麼會看上她。現在,人家來找山兒,這要辦不成,別說山兒的前程,就算是老二家江浩的前程,也會被連累的。”
江山也輕聲說:“爺,要是王大人生氣了。我不過是一個主薄,最多不做了,回家種地。這兩年,咱家也添了幾畝地。就算是種地,日子也不會太差。只是浩兒的功課這麼好,已經考了兩個案首,考上進士也是不成問題的。要是他被桔子妹妹連累了,也太可惜了。”
江山沒有接着往下考,只在縣裡謀了個主薄。這在沿山村也是數得着的有出息了。但是怎麼也比不上,江浩進京考進士做官。江浩中了案首,江德財很在村裡得意了幾天。現在江德財嘴上不說,在心裡,江浩的前程可是頭一份的。他有些猶豫地問江山:“那個王公子要是真的喜歡桔子的話,就象梅子一樣,直接進門做小妾也不行嗎?”
江山笑着說:“爺,王公子還沒成親呢,大戶人家規矩大,不成親是不能納妾的。再說了。讓桔子先去貼身侍候王公子兩年,就算是以後,王公子有了正妻,這情份上不也越不過桔子去。要是桔子能生下王公子的血脈,那也是長子不是。”江山知道江德財不太懂豪門大戶的嫡庶規矩,只管一個勁的忽悠。
江德財擰着眉說:“常安原本就跟咱家分了心。我還真不好對他開這個口。”江山正色說:“爺,二叔還是孝順的。再說,你這不也是爲了江浩嗎?”江德財這才點頭說:“也罷。爲了浩兒,我也捨出這張老臉去了。”話是如此說,江德財還是猶豫了三四天。纔在江山的再三催促下。去找了江常安。
江德財不願意去桔子家跟江常安說這件事兒。他怕寧氏和桔子聽到,又出變故。他特意叫了桃子到桔子家附近守着,等江常安出門的時候,直接叫他過來。江常安卻沒意識到。桃子是特意來守着他的。他還以爲只是碰巧遇見。
等到江德財把王家想要桔子做通房丫頭的事兒說完。江常安半晌才反應過來。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江德財。說:“爹。你怎麼能跟我說這種話。桔子是我唯一的女兒,就算是吃糠咽菜我也不會賣她的。”江德財沉聲說:“常安,我也覺得對不起桔子。可是王大人是不能得罪的。你就是再疼桔子。她也比不上浩兒重要,何況還有咱們江家一家人的平安呢。”
江常安怒道:“爹,你別嚇唬我。王大人再厲害,也是要守王法的。咱家又沒有求着他的地方,怕他做什麼?在我心裡,浩兒和桔子一樣重要。浩兒要是靠賣妹妹才能做官,這個官不做也罷。”江常順在旁邊勸道:“二弟,你別說得那麼難聽。桔子早晚是要許人家的。王家是上等的好人家。我家梅子許給了吳大人家裡時,村裡也有些人眼紅,說些閒話。現在看我家好起來了,還不是也過來巴結。”
江常安地回道:“我家浩兒沒江山那麼厚的臉皮。”江常順被江常安噎得說道不出話來。江常安又對江德財說:“爹,我家桔子絕不會給人做小的。這事兒以後不要提了。爹要是沒別的事兒,我就回去了。”他也不等江德財回話,拔腳就走。江常順忙在他後面叫:“二弟,你別急着走。咱們再合計合計。”江常安像沒聽見一樣,連頭都沒回。
江常順垂頭喪氣地對江德財說:“爹,你看這可怎麼是好?”這時,江山走進來說:“也不是沒有辦法的。”江山一直在裡間坐着。江常安來的時候,他特意躲進去的。江常順着急地問:“你二叔不答應,還能有什麼辦法?”江山看向江德財說:“這辦法是要爺幫忙。”
江德財也料到江常安不願意,卻沒想到他的態度這麼差,心裡也不舒服,說:“常安自己不爲兒子女兒着想,我能幫上什麼忙?”江山輕笑着說:“爺,就算是分家了。桔子也是你孫女,要是你生病了,想孫女了,讓她侍候幾天,她也不能推辭不是。到時候,你就說女孩兒細心,想讓桔子陪你去縣裡看郎中,桔子是必定不能推的。”
江常順忍不住問道:“就算能折騰桔子幾天,又有什麼用。那丫頭脾氣硬得很,就算是打她,她也不見得能服軟。再說,就算是她願意了,也就二弟同意才行。”江山笑着說:“爹可真能想。好端端地,打她做什麼,沒得王公子心痛了,又是我們的過錯。我只要把王公子叫來,讓他們一屋子睡上一天。到時候,桔子想跟別人也不行了。”
江德財冷着臉說:“山兒,這也太缺德了點吧。”江山輕聲說:“爺這不是也是爲了咱們江家全家好嗎。以後,等二叔家過上好日子,也會念爺的好的。”江德財嘆道:“也罷。這做父母的,爲了兒女掏心掏肺的。我也不指望常安念我好,以後能不恨我就成了。”
第二天,村裡有人傳言說:“江德財被二兒子江常安給氣病了。”寧氏原本是去養雞場的,一出門就有人問她說:“寧嬸子,你家都過得這麼好了。要是老爺子有什麼要求的,你們就應了他吧。他也有一把年紀了,要是真有個好歹的,你們不是也不安心。”
江常安並沒有把江德財跟他的談話內容告訴寧氏。在他看來,江德財提出賣桔子的事兒,太丟臉了。他實在沒臉跟寧氏說。寧氏被人問得莫名其妙。這一段時間,除了江浩中秀才時,家裡請客,請過江德財之外,江德財和他們都沒什麼往來,被“江常安氣病了”這種話實在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
她養雞場也不去了。轉回頭去,就問江常安:“孩子他爹,你什麼時候見過爹了。村裡可都說你把他氣病了。咱家浩兒正是要緊的時候,可不能讓村的流言蜚語給拖累了。”江常安即擔心父親,又生氣江德財一點小事兒,就宣揚得全村都知道。無奈這下,江常安這才把王奎要讓桔子做通房丫頭的事兒說了一遍。最後,他說:“我當時太生氣了。就跟我爹甩了幾句話就回來了。我這就給爹賠禮去。”
寧氏也氣得夠嗆,說:“你這次硬氣得對。他們自己閨女賣完了,就想賣我閨女。被你嗆幾句就病了?還真不知道是真病,還是假病。我看你也不用去看他。”
江常安陪笑說:“我爹肯定是一時想差了。他不是貪圖寶貴的人。他年紀也不小了,我就是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病了。”寧氏冷着臉說:“要是他們再提桔子的事兒,你怎麼辦?”江常安說:“我都那麼回他們了。他們不能再提了。就算是再提了,我也不會答應的。他們要是藉着爹的病提這事兒,我擡腳就走。”寧氏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說:“既然是去探病,你也別空着手,家裡的雞蛋、豬肉你拎一點去。”
江常安忙點頭去準備。江德財雖然是裝病,但這幾天他心裡不自在,也是吃不下,睡不着的。他的臉色自然就差了下來。江常安看見江德財憔悴的樣子,心立刻就軟了下來。他上前低聲說:“爹,上次我不該那麼大聲跟爹說話。我向爹陪罪,爹你就別生氣了。”
江德財心裡有愧,忙說:“我也沒生氣。”江山忙在旁邊說:“二叔,爺是怕你有什麼想法了,心裡想不開,這才病的。你來了,爺去了心病,身體就會好起來的。”江常安越發羞愧說:“爹,你想多了,父子之間哪有隔夜仇呢。”江山說:“我也是這麼說的。只是郎中說,爺有年紀了,最好到縣裡找好郎中看一看。爺說什麼都不肯去。二叔,你了勸一勸。”
江常安忙說:“那是應該的。咱家有車,縣裡也有鋪子,卻一趟並不麻煩。我就陪爹去一趟。”江山笑道:“哪用得着二叔。我在縣上做事兒,縣裡我都熟。也用不着住二叔的鋪子,我在縣裡有住的地方。只是我們男人家粗手笨腳的,只怕服侍爺不夠細心。咱家的女孩兒,也就是桔子又聰明,又細心,要是能陪爺走一趟,就好了。”
江常安懷疑地看了江山一眼,說:“山兒,你也知道,我家裡離不開桔子。要不,我讓丁彩來侍候爹。”江山嘆道:“我也知道桔子妹妹現在是嬌養的。只是外人丫環哪有親孫女盡心。我家桃子實在是年齡太小,又膽小愚笨,實在上不了檯面。我才求到二叔面前。要是二叔實在不願意,就讓桃子和奶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