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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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這樣說,可……也可能是咱們娘娘自己要求的啊,聽說咱們娘娘在府裡時自視甚高、目中無人、行爲乖張,說不定正殿的擺設,就是娘娘仗着自己有孕無理取鬧出來的!”

“噓……”

茶水間關係不錯的幾位宮女說到這裡,立即噤聲,趕緊忙碌自己的事。

……

文公公非常忙,太子第一天入駐太子殿,裡裡外外哪裡都少不了他的身影,趁太子去了上書房接見大臣,文公公正在盯着所有的東西入庫。

身邊站了幾位急着巴結的太監端茶倒水,其中不乏宮中的老油條。

一位身穿四品一等宮裝腰帶紅色金邊腰綾的老太監殷勤的給文公公倒杯茶,誰能料到這個小東西竟然對紀道有恩,得了這樣好的差事,以後着聖國皇宮的太監界,就是這粉白小太監的天下了。

內務府總管大太監殷切的笑着:“文公公,您也伺候太子有幾天了,這後院可有奴才們必須注意的人和事?”

文大山看眼敬茶的內務府大總管,沒敢託大,急忙接了過來:“大總管眼中,該是小山子給您請茶纔是。”

“埃,文公公客氣了,都是服侍太子的人,盡心就是咱們奴才的本分,文公公,我剛纔問你的問題……”

文大山讓身邊的兩個小傢伙去看看庫房裡還有沒有空位,方迎了大總管在一旁的走廊上坐下,皺着眉道:

“不瞞大總管,後院的事奴才也看的不是很明白,但……太子是位謹慎的君主,沒見偏疼了誰,可對後院主子的品級很是看中,賞賜上絕對不會逾越了品級高的主子們,至於非常特別的,當屬……”

文大山秀氣的手指悄悄地指了指正殿的方向:“咱們多注意就是。”

精明的老公公點點頭,便與文公公岔開了話題,兩天因爲彼此的身份特殊、又從沒生過間隙,相談和氣,默契的隱晦分享着彼此伺候主子的心得,以便以後注意。

……

夜衡政出了皇宮,神色有些疲倦,迎面碰到接他的魏南子,在一旁肆無忌憚的叫器:“快上來,上來!”

夜衡政無奈的四下看一眼,上車:“有事?”夜衡政靠在馬車上,精神談不上好:“回家。”

“回家?”魏南子見鬼的看他一眼:“你也太沒意思了,你說說你,最近半年,除了公務就是回家,你有沒有意思,現在太子都入宮了,你還能有什麼事!就是有事也該放鬆放鬆,好好享受你這麼多年的付出。”

夜衡政沒有說話,看着搖晃的車窗,想着剛纔離開的人。

魏南子正正璀璨的腰帶,晃晃由三種顏色組成的褲子,長髮及腰,一派瀟灑,他靠在車身上,姿態全無:“哥,今天是個好日子,你怎麼還一副不高興的狀態,你再這樣下去,你也不怕那女人甩了你!

哦!對了,一說想起來,最近都沒在常來看到她,也沒見你找她,難道……是奶奶不同意?”

夜衡政不想說:“回家。”

魏南子看他一眼,語重心長的坐過去:“哥,不是兄弟說你,她那人雖然風塵了點,職業也不好聽,說話也不像良家女子,但總體來看也是個過日子的女人,奶奶到底對人家哪一點不滿意,非逼着你認識大家閨秀。”

魏南子說到這裡不禁小聲道:“就說上次,好好的賞花會,結果就去了那麼兩家,哥,你也真敢說,沒把奶奶氣死,純粹是奶奶心大!”

“我沒說什麼。”

“是,你沒說什麼,你只是提醒了對方,選秀在即,女子不易多出門免得找剎!你不是在軟抵抗是什麼!”

“不要自以爲是的猜測,說過你多少次了,你的職務做事說話需要證據,要改改你妄自揣測的毛病,多跟莊少監學學。”

魏南子聽大哥提他的‘死對頭’心裡有點不痛快:“他有什麼好,你可小心點他,我不只一次見他跟嫂子一起很茶。”

魏南子說完小心的看眼大哥,見大哥竟然沒有什麼反應,不禁急了:“哥!這事是真的!你別不信!我見了好幾次?分明是那個女人不喑寂寞,你要擦亮眼睛,哥——哥——”

夜衡政見他一直強調,目光沉默地看向他:“最近見了嗎?”

魏南子聞言,撓撓頭:“這還真沒有……”他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給那女人找點麻煩,最近去常來堵人,沒堵到,魏南子心裡不痛快罷了,所以就得給她找點麻煩:“但是——”

“沒有就不必說了。”

“哥,話不是這麼說的?有一就是二,嫂子一看就是會招人的人,你要看緊了,那種女人什麼男人都……哎呦!哪個不長眼的敢撞老子!不想活了!”魏南子瞬間衝了出去。

車簾掀起的一刻,夜衡政餘光看到對面馬車上熟悉的標誌,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下車的意思。

魏南子屬於那種幾天不找事就渾身不自在的典型,何況還是對方理虧的時候,下了車就直接開罵:“就你們!你們!驢沒長眼睛你們也沒長眼睛!大道這麼寬也能撞上來!居心何在!”

“對不……我說你這人什麼意思,我們已經在道歉了,畜生出了意外,我們有什麼辦法,你這人怎麼說話這麼難聽。”一個小丫頭插着腰,毫無猶豫的罵了回去。

魏南子瞬間來勁了,一把推開欲上前解釋的自家車伕:“你們犯了錯你們有理了,照你的邏輯,畜生犯了錯都不是錯了,我現在是不是就該放狗咬死你!”

“你——”一身淡綠色碎花長裙頭上梳着兩個小辮子的小丫頭,氣惱的盯着對方:“我們又不是故意的!剛纔一直在向這位小哥道歉!你沒有聽到嗎!——”

“不是故意的!說的輕巧,這畜生總是你們牽出來的,拉的也是你們的車!既然是爲你們服務的,你們是不是就該看好它!所以是你們畜生的錯就是你們的錯!”

小姑娘聽對方口聲聲的‘畜生、畜生’說個沒完,分明就是在罵人,頓時氣紅了眼,地痞:“你這人怎麼這樣!都說了是意——”

突然,掛着南宮府標誌的寶蓋車簾掀起,露出一張半遮容顏的美麗面容,溫和又不失威儀的開口:“小真,不得無理,這位公子,是我們衝撞在先,想公子配不是了。”

魏南子的目光肆無忌憚的在對方身上停下。

小真立即衝過去,擋在自家小姐面前:“看什麼看!”

南宮欣臉色微僵,下意識的放下了一半車簾,擋住了對方肆意的目光低聲道:“這位公子,對於給您造成的不便,我們賠償就是。”

“賠償!”魏南子好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擋什麼擋!人生來的容貌不是就讓人看的,躲那麼嚴實,有沒有誠意!”

小真聞言,生氣的吼道:“流氓!我們家小姐千金之軀!怎麼能讓你隨便看!”

“這話就說的不對了!她是不是要跟我說話?她是不是要向我道歉?她是不是想表達足夠的誠意?既然如此,她莫非要一直躲在馬車裡?”魏南子得意的看着急的跳腳的小姑娘。

南宮欣被說的羞憤不已,已經放下車簾躲在了馬車裡,委屈的紅了眼睛。

旁邊偏偏圍了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還忙着起鬨的:“就是!就是!小姐露出臉來看看!躲什麼嘛!你敲這位公子多有誠意,都出來相見了!”

“出來看看啊!”

“小姐出來啊!”

小真見狀,氣的跺腳:“放肆!你們知道你們在跟誰說話嗎!還不抖讓開!”

魏南子聞言瞬間擋過去:“怎麼!撞了人就想走,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人羣頓時又是一片騷動:“對!哪有那麼容易!快讓你們家小姐出來!”

“出來啊!出來!”起鬨的人不嫌事大,吆喝着讓裡面的小姐出來,一個個都抱着法不責衆的心裡,欺負連個小姑娘。

小真險些嚇哭了,茫然無措的想躲,可週圍都是發出古怪笑容的人,看的她毛骨悚然、十分害怕,不斷的往後靠。

夜衡政驟然掀開車簾:“鬧夠了沒有!還不走!”

魏南子立即委屈的不得了:“哥,我說錯什麼了?明明就是對方不對,我不過是爭取屬於我的權利,難道對方不該下來跟我們道個歉嗎!”

夜衡政臉上的表情驟然一變,無奈中帶着三分嘲弄:“你確定你要讓對方道歉!”

魏南子聞言瞬間回過頭,認真打量這對面馬車的標誌,在看到一個不起眼但絕對不會錯的麒麟獸下‘南宮’二字時,立即僵硬的笑了:“呵呵……呵呵……”

夜衡政甩上車簾。

小真正好看過來,只來得及看到夜衡政最後一眼,但兩家多年的交情,還是讓小真一眼看清了車簾下的人:“是……”

魏南子已然不甘的跳上車:“都圍着幹什麼!想被抓進衙門嗎!讓開!讓開!不想給馬蹄墊路的都讓開!”

魏南子多餘的用車簾蓋住他的臉,露着一雙猥瑣的眼睛,對嚇壞的小姑娘笑了一下:“我剛纔什麼都沒說哦,再見!駕——駕——”

小真見狀剛鬆口氣,回去報信的長隨帶着家裡的衆多僕人也到了:“讓小姐受驚了!那個大膽狂徒呢!”

小真驟然看向車內。

緊閉的車簾沒有掀起,溫和的聲音傳了出來:“不過是場誤會,走吧。”

小真聞言不禁看了眼剛纔馬車消失的方向,小姐也聽到大姑爺說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