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來，取你的狗命來了。”流雲也說。
赤雲嘴角勾出一絲陰笑：“就怕，今日要死的人，是你。”
燭火閃了閃，流雲來到李雅身邊，深深地看着她，說：“雅兒，我來救你來了！”
李雅大驚：“你怎麼這麼傻？就這樣衝進來，你逃不走的！”
流雲說：“那就讓我與你死在一起！雅兒，能與你死在一起，沒有比這更幸福得了！”
流雲說完，揮劍朝赤雲砍來。
劍光流火，兩個人一白一黑的臉照得分明。
忽然，流雲的劍掉落在了地上，他站立不住，整個人開始暈暈沉沉起來。
李雅急忙奔到他身邊，扶住他：“流雲，你怎麼了？”
流雲指着赤雲說：“赤雲，你真是卑鄙，你一定是在蠟燭裡，放了毒藥！我怎麼會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赤雲冷笑道：“難道你以爲，朕會空着手，等着你來殺朕麼？你說得沒錯，朕的確是在蠟燭裡，加入了軟骨散。只要你一動力，你就會吸入毒氣，吐血身亡。而朕，事先服下了解藥，所以，不會有事。”
什麼？
李雅大怒，“赤雲，快將解藥拿過來，他可是你親哥哥呀！”
赤雲從鼻孔裡冷哼一聲：“親哥哥？朕沒有親人！朕的親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琬兒！可是琬兒已死，你們都要爲她去陪葬！”
流雲抓住李雅的手，說：“雅兒，沒用的，他不會給我解藥的。他一直，恨不得我死。雅兒，不要再去求他了。我衝進來救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會有這麼一個結局，只要可以救下你，縱然要我死一千次，一萬次，我也是值得的。”
“不，你不會死的！”她緊緊抱着他，哭了起來，“我不准你死！我們說好了，要在一起的！你怎麼可以先走呢？”
流雲苦笑道：“雅兒，不要再欺騙自己了，你愛的人，是李皓月，不是我。李皓月，他也是一直愛着你的。是我，害了你們分開，我是個畜生，今日應有此報。”
李雅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流雲用盡最末的力氣，說道：“雅兒，對不起，那天，是我，在城樓上做的手腳，我害死了你與李皓月的孩子。李皓月根本不知道，那城牆是斷的。他只是失手害了自己的孩子，而我，纔是罪魁禍首……”
在得知這個真相之後，她簡直不敢相信，她怔怔地看着他，一時不知要說什麼纔好。
他繼續說道：“我還有一個秘密，一定要告訴你，再不告訴你，就來不及了。其實，雅兒，你與李皓月，是親兄妹，你們都是趙姬的孩子。所以，當我將這個秘密告訴了李皓月之後，李皓月爲了你的幸福，故意對你很不好，希望你可以不再愛他。他爲了你的幸福，不惜自己痛苦一生。他纔是，真正愛你的人……”
流雲說完，便頭一歪，斷了氣。
“流去！”她哭着抱着流雲，流雲的身體漸漸
冰冷，她不管怎麼搖他，他都不會醒過來了……
流雲就這樣死了。
李雅呆呆地望着他，不知如何接受纔好。
按理說，她應該恨他纔對，是他，害死了她與李皓月的孩子，也是他，讓她對李皓月產生誤會，離開了自己最愛的人！
是有這麼一瞬間，她很恨他，恨到想在他已經冰冷的身體上，再刺上一刀！
可是當她看到，他原本可以不死的，偏偏要進來，進入了赤雲的陷阱，只是爲了救她，他就這樣死在了赤雲的劍下。她就無法再恨他！
他爲她付出的，實在是太多了，最後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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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有什麼理由再怪責他呢？
她將他的眼睛給合上了，擦乾了他臉上的淚，說：“流雲，你安心地走吧。我會給你蓋個溫暖的墳，每年，我會在你的墳前，做一道你最愛吃的菜。流雲，希望我們來生還能再相遇……”
“只怕你的這種卑微的要求，也不一定能辦得到吧。”耳邊，傳來赤雲陰冷如北風的聲音。
她一怔，回頭怒視着他，緊緊咬着嘴脣。
“因爲，朕沒有說過，要給流雲，蓋一座墳。也許，朕要讓他，死無全屍呢。”赤雲棕黑色的臉上，浮起了刻薄的冷笑。
她再也壓不下心上的怒火，滿腔的仇恨完全爆發開來，她如同一隻發怒的獅子，衝向他，撲向他，抓住他的脖子，緊死地打他，要用盡最後的力氣殺死他！
“我殺了你！你這個昏君！”她邊打他邊大喊着，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只一下，他就抓住了她胡打拍打着的手，將她往自己懷中一拉，靠近她的耳朵，說：“朕不許你罵朕是昏君！”
她不要這樣靠近他，用力掙扎着，啪，扇在了他的臉上，指甲嵌進了他肉裡去。
頓時，他那張小麥色的臉，多了幾抹顏色——血紅的指甲印，絲絲勾勒於他的臉上，在微弱的燈光裡，是這樣的明顯。
他發怒了，眉毛皺了起來，高高舉起了手，要打她，可是，手卻停在了半空。
他看到她害怕地閉上了眼睛。
這個舉動，太像他的琬兒了。
他的心在剎那間，微微動了下。好像冰山遇到了三月陽光，漸漸消融。
一陣風吹來，吹得燭火更加明明滅滅的。
奴僕走了進來，跪下：“皇上，是不是將屍體，擡出去？免得污了皇上的房間？”
李雅馬上張開了眼睛，大叫着：“不，不能擡走他！只有我纔可以葬他！”
赤雲看着李雅那堅定的眼睛，揮了揮手，說：“你先下去吧。”
奴僕退下去了。
諾大的房間又只剩下他與她兩個人，都充滿敵意地對站着，盯着對方。
他忽然冷冷一笑：“只要你答應，嫁給朕，朕一定準許你，厚葬了流雲！”
“你作夢！”她啐
了他一口。
他怒了：“若是不從，則朕馬上令人，凌遲了流雲！讓他死無全屍！並且還要用他的人頭去遊街！”
“真卑鄙！”她罵道，“流雲怎麼說也是你的親哥哥！你竟可以如此對待你的哥哥！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他那刻薄的嘴脣勾出一絲陰笑來：“既然你這樣關心他，那麼，你可以爲了他，嫁給朕麼？你放心，朕會好好待你的，絕對會比流雲，更適合保護你。”
“畜生！”她罵道，可是看着躺在血泊中的流雲，她的心軟了。
流雲爲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她卻什麼也來不及爲他做。
她現在唯一能爲他做的，就是給他留點最末的尊嚴，給他一個溫暖的墳，讓他從此再也不必受傷害，再也不必擔心她。
她沉吟着，他見她心動了，高興極了，連忙說：“朕可以再退一步，你嫁給朕了之後，朕會等你愛上朕之後，纔會佔有你。如果你不願意與朕睡同一張牀，朕絕對不碰你。”
她擡起眼睛，看着他，眼中是深深的恨意，說：“你這樣做，有意思嗎？也許，我永遠不會愛上你。”
他咬着細白的牙，說：“朕只想留你在身邊，讓你仔細看看，朕是不是如你所言，真的是個昏君。朕是如何治理國家的，朕會讓人知道，朕是當之無愧的明君！”
她哼了一聲：“那又怎麼樣？哪怕你成就再多，可是今日的事，已讓我給你下了定義，你是個沒有感情的昏君！難道一個人的功，可以抵過嗎？”
他聽了，臉上的肌肉抽搐着，上前一步，抓着她的手，說：“不會的！只要你答應嫁給朕！朕一定會讓你真正愛上朕的！”
她嘆了口氣，說：“難道我還有選擇嗎？好，我答應嫁給你，可是，我必須要埋葬了流雲之後，並且，爲他守一個月的靈，我纔會嫁給你。”
他高興極了，說：“朕可以等你一個月。”
次日，李雅親自護送着流雲的靈柩出城郊十里，選擇了一個安靜的地方，給他落了棺。
她一身孝服，跪在他的墳前，說：“流雲，這裡處處都是美麗的花，美麗的鳥，很安靜又不會過於寂寞，你喜歡這裡嗎？我想，你一定很喜歡這裡。你做夢都想回到家鄉，可是如今，你可以永遠呆在這個生你的地方了，你再也不必過顛沛流離的生活了。你高興嗎？”
那塊金鑄的墓碑閃了一下光，好像是在迴應她的話。
一架玉輦擡了過來，玉輦上下來一個人，是赤雲。
他扶起她，說：“雅兒，天冷了，朕不會反對你在這裡呆上一個月，朕也會派人守護着你。不過，朕爲你帶來了披風。小心着涼。”
他親自爲她披上一件狐皮披風。
她沒有拒絕，可是臉上沒有一比笑意，僵硬的臉面無表情。
他嘆了口氣，坐回玉輦裡，走了，臨走時說：“雅兒，朕會常常來看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