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應該起牀了。”
一個身穿草綠色宮裝綢裙的宮女紫桃站在一架破敗不堪的、斷木搭造的大牀邊,伸出尖厲的手指,用力推了推睡在牀上的那位小李雅。
紫桃神情趾高氣揚,臉上沒有半點畏懼之色,似乎她倒是公主,而睡着的那個人,纔是宮女。不,連宮女都不如,而是囚犯。
陽光透過鬆香糊的窗紙照了進來,在地上射出一圈碎銀光點,給這間陰暗得沒有燈火的房間帶來了幾絲光明。
窗外,是人間四月天。幾隻喜鵲落在格子窗上的菱花上,啾啾地叫着。
那張紫藤花竹牀已是破敗不堪了,四腳不平,歪歪斜斜。牀上的被褥已是洗得發白,棉絮外翻,牀邊落了幾朵破棉團。
牀上躺了一個美人,臉朝裡,一頭秀美的青絲柔長拖曳,看不到她的臉,卻可見她的那雙手,如此光滑瑩潤得像白玉一般,手指細長,軟軟地垂放在被子上。
紫桃的叫聲並沒有讓這個美人公主醒過來。
紫桃見公主沒有醒,抓住牀桅杆用力搖了搖,吱呀吱呀,牀身發出刺耳的響聲。
這下,可真將公主給吵醒了。
公主微微翻了個身,明亮的光線打在她的臉上,將她的那張絕色的臉給顯現出來。
嫩白細緻的皮膚好像能捏出水一樣,兩彎月眉下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長睫毛微翹如蝴蝶振翅,簡直是美到了畫裡去!
只是她似乎是病了,臉頰酡紅,尖尖的鼻子上冒着點點汗珠。她張開小嘴長長打了個哈欠,看到面前站着的這個宮女,一怔。
我的媽呀,她這是在哪呀!
大腦飛速運轉着,畢竟她睡了三天三夜,她這個人,一睡下去就可以忘記一切。
更何況此番還是穿越!
她哪能這麼容易想起她穿進去的這個新身份!
嗯,想起來了,她都想起來了。
她穿越成的可是大人物,唐國的公主,姓李,單名雅。
哇塞,她竟成了公主了!這是何等高貴的身份呀!
等等!
對了,眼前的這個宮女叫什麼來着?
叫紫桃!
她
在這裡睡了三天,可是意志卻是醒着的,這個叫紫桃的宮女對她做了什麼,她可都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紫桃對她可壞了,天天過來吵她,掐她,催她起牀打掃院子!
我呸!
這打掃院子不是宮女的職責嗎?
難道宮女還要爬到公主頭上來不成?
李雅不屑地伸了個懶腰,罵道:“別吵!吵什麼吵!本公主還沒有睡醒呢!”
紫桃不耐煩地說道:“公主,您要是再不起牀,那院子裡的落葉,可就要堆成山了。您已經三天沒有打掃院子了。”
我呸!
這是宮女跟公主說話的口氣嗎?
敢情是欺負穿越女不懂古代禮節不成?
不給你厲害看看,還當老虎是病貓了!
這個勢利眼的賤奴婢!
李雅氣極,伸出手指在紫桃的腦門上重重戳了戳:“我看應該給你長長記性了,到底誰纔是公主!誰纔是奴婢!”
紫桃一下子懵了。
眼前的這位,還是李雅公主嗎?
李雅公主不是向來軟弱無能的很嗎?
李雅見紫桃乾站着發呆,便瞪着秀目,厲了色,罵道:“還站着做什麼?討打不成?還不快扶侍本公主更衣?”
紫桃清醒過來,忙說:“公主,您……您沒吃錯藥吧………”
我呸!
我看你才應該吃點止痛藥了!
李雅揪住紫桃的頭髮,就朝她的小粉臉上扇去。
“饒命呀!李雅!”紫桃萬想不到往日懦弱得只會逆來順受、柔弱得一天要喝三服藥才能活下去的公主,此時竟忽然像換了魂一般,對她扇着耳光來了!
紫桃本是個欺軟怕硬的奴才,見公主忽然大發威嚴,嚇得連忙跪下求饒。
李雅停了手,哼了一聲,賤奴婢,不給你點厲害瞧瞧,還真當我是人儘可揉捏的沉默羔羊了!
“那還不快給我更衣?”李雅伸出細長的手指抓起紫桃的下巴,看着紫桃的小粉臉上重重的手掌印,冷笑道,“要是再敢對本李雅無禮,就不是打巴掌這麼簡單了!”
“是,公主!”紫桃這回知道害怕了,連忙尋了衣
服給李雅更衣。
哼!犯賤!李雅罵了一句。
可是紫桃翻箱倒櫃爲李雅找來的卻是一件破了好幾個洞洞的粗布裙,比宮女身上穿的材質還要差,氣得李雅高高揚起手來,說:“你還想討打不成?本公主怎麼會穿這種衣服?還不給本公主找件綾羅綢緞去?”
紫桃跪下哭喪着臉:“回公主,不是奴婢不給公主找,而是公主,您原先的衣服,早就在半年前,剛剛來這個冷月宮裡時,就被六王爺給……奪了去了……”
李雅仔細在腦海中搜尋着記憶,這具身體的前身沒給她留下多少記憶,不過的確是存在朦朧的印象,是存在一位王爺,兇巴巴地奪走了她那一身華麗麗的衣服,扔給她一條破布裙。
好像她之所以關在這裡,與這位王爺也是有關的。
可是那又怎麼樣?
她是公主耶,怎麼可以穿這種破衣服?
不過,不穿這件,難道還穿紫桃身上這件嗎?
說句實話,紫桃身上的這件宮裝,也比她手上的這件破布裙材料可是好得多了。
只是,要她換上宮女穿的衣服,她不就降到和宮女一個檔次了!
那她還怎麼做公主?
想到這裡,她又對紫桃瞪起了眼睛:“沒衣服?沒衣服你不會給本公主想辦法嗎?本公主要你何用?”
紫桃低着頭跪着,爲難地說:“公主……您要奴婢……怎麼想辦法……”
我呸!又想扇巴掌了是不?
李雅又高高揚起了手。
紫桃連忙哭着喊道:“好好好!公主,奴婢這就想辦法!”
李雅哼了一聲:“那你怎麼還站着不動?”
紫桃說:“公主哪,您要奴婢到哪爲公主找衣服呢?公主您難道忘記了嗎?半前年,是皇上下旨將您關進冷月宮裡的,還遣散了公主您身邊所有的婢女,說好不能送衣服食物給公主您,每日,自有管事的送一日三餐的飯菜過來,每月,也會有雜役司送一件粗布裙過來。這都是皇上的意思,奴婢只是一個低賤的下人,奴婢也作不了主呀,公主!”
紫桃囉囉嗦嗦地講了半天,李雅的大腦飛速運轉着,慢慢地,她想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