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春琴回了沁碧館後,也就囑咐涵兒:“涵兒,我要出去一趟,你替我去馬廄裡說一聲兒!”涵兒過來了,就問春琴:“二太太,您果然現在就要走麼?”
春琴就道:“廢話,我現在不走,我這樣急急忙忙地叫你幹什麼?”
涵兒就笑:“主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過就這樣問上一問!”涵兒說着,也就去了馬廄裡囑咐。一時,一切都準備妥當,春琴又從櫃子裡取了一些銀子,放在了包裹裡頭。涵兒見了,又多了句嘴問:“主子,你預備這樣多的銀兩幹什麼?”春琴聽了這話,就白了涵兒一眼,說道:“我喜歡!”
涵兒就笑:“主子究竟去街上買什麼貴重的東西呢?”
春琴就道:“涵兒,你今天是怎麼了?囉裡囉嗦的,和我說上這麼多的話!從前兒,我叫你幾聲,也是見不到你的人影了!好了,我就要上車了!你還是回去吧!我知道,我走了後,你和你的表哥,更是有一車子的話要說的!”
涵兒聽了這話,也就低了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涵兒待回去了後,春琴也就要掀了簾子,上了馬車。就在這時,忽聽得身後有人冷冷說道:“白春琴,你且給我站住!”
春琴聽了這話,頓了一頓,便知道這在她身後說話的人是青城了!春琴回過頭來,慢慢悠悠地下了馬車,對着青城說道:“怎麼?柳二少爺,您到底有什麼話要同我說呢?這麼急急吼吼的?”不用說,春琴就知道,這個柳二少爺見了自個,根本不會說什麼動聽的好話,所來找他,無非就是爲了教訓她。
柳青城聽了,就立在那裡,一下擋住春琴的去路,口裡冷冷說道:“白春琴,我找你,自然是同你有話說!我問你,好好兒的,我嫂子秋漪離開了府裡,你不要以爲,這事兒和你沒關係!別人不知道,我柳青城可是不饒了你!”
春琴聽了這些,心裡壓根就不怕。她一手叉着腰,一手就指着青城的臉子,與他一字一句地道:“喲,柳青城,你以爲你這樣說,我就怕了你不成!我告訴你,你想得美!這件事,能賴到我的頭上麼?到底白秋漪是怎樣走的,你們這一個個的心裡,又哪裡不知道?我告訴你,柳青城,你要是惹急了老孃,我可不管不顧地就告訴我乾孃去!真正,我是忍無可忍了!這隻要白秋漪出了什麼事,出了什麼幺蛾子,你柳青城可比你大哥還要早地來教訓我!”
柳青城聽了這些,口裡就冷哼了一聲,對着春琴道:“白春琴,你最好記得我對你說的!你以爲,我嫂子出走了,真的就和你沒一點干係?要不是你費盡心機地巴着上了我大哥的牀,我嫂子哪裡會有這許多的煩惱!這始作俑者,自然就是你!這前前後後,我都知道知道因果的人,所以,我怎能不過來教訓你?”青城說的是理直氣壯。
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可是將那趕車的馬伕嚇得只管躲在車上,不敢下來。這二位,可都是個惹不起的主呀!一時,這二人的吵聲也就驚動了管家。老管家見是這兩個人吵嘴,心裡就覺得犯難。因這兩個人,可都不是個好惹的。因此,老管家也就到了青城的跟前,將聲音放低了一些,對着青城,陪着笑臉兒說道:“二少爺,我看您真是何必呢?這好男不跟女鬥,何況二太太還是您的嫂子!”
哪知,青城聽了這些,心裡頭更是來氣。因就對着老管家說道:“老管家,真正你也是糊塗了!她白春琴算我柳青城哪門子的嫂子!在我的心裡,我的嫂子只有一個,永遠只有一個!”
春琴在旁聽了,氣得臉兒都綠了!這個柳青城,當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他!她鼻孔裡冷哼了一聲,對着老管家搶白道:“管家呀!你也是瞧見了!真正這二少爺就是這樣地狂妄自大!我既是墨染的二房奶奶,如何不是他的嫂子!管家,你見過有這樣和嫂子說話的小叔子麼?真正也就只有我寬宏大量,這要是換了別的女人呀,早給他顏色瞧了!”春琴一邊數落,老管家聽了也只是點頭,卻是不敢多吭聲。到底這些都是主子的家事,他雖是個管家,但到底是個下人。這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老管家的心裡頭是一清二楚。
因此,老管家也就嘆了口氣,對着青城說道:“二少爺,我還有一點事,我還是先走吧!”老管家說着,便又對着春琴鞠了一躬,慢慢地退出去了。
這邊廂,春琴因不想耽擱工夫,因此也就不想和青城多磨嘰,見管家走了,也就冷聲道:“柳青城,我再說一遍,白秋漪出走柳府,和我沒有半點干係,請你以後不要狗血噴人!到底,你是我乾孃的兒子,我對你,總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青城聽了這話,口裡就嗤了一聲,對春琴道:“雖然如此,但歸根結蒂,總是和你脫不開干係!你不要以爲,秋漪走了,你就能順順當當地當你的二太太了!我告訴你,沒門!只要這府裡有我柳青城一日在,你就一日過得不舒坦!哼!要是被我發現了什麼把柄,我可頭一個不饒你!”
春琴聽了,就道:“好,柳青城,我知道你狠!我知道你想爲白秋漪出頭!但你也不想想,你算是哪根蔥!真正連柳墨染都這樣冷心冷面,你又能怎麼地?所以我說,你還是收起這些閒心吧!說一千道一萬,只怪你不是秋漪的相公!你這個做小叔子的,這樣殷勤替嫂子出頭,可叫人聽見了,心裡頭怎麼想呢?”
春琴說着,又一搖一擺地進了馬車,再不理青城了。
柳青城見了,便在馬車底下,還是一字一句地警告春琴道:“白春琴,我只是要你記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我的話,你最好掂量掂量!”青城說完了,因要去
找瑞安,想了一想,也就大步走了。
那春琴上了馬車,掀了簾子,見青城邁着大步,氣呼呼地走了,就冷笑了一聲,自言自語地道:“瞎子點燈白費蠟!真正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要不是看在了乾孃的面子上,我早就暗地裡給你使絆子了!柳青城,你以爲你是誰?說到底,不過一個小老婆生的孩子,神氣什麼?”春琴罵罵咧咧的,待車子到了街上,這才住了口。
老管家出了馬廄,想起還沒去給武九送上個月的月錢,便趕緊折過方向,朝着武九住的屋子走去。和看家護院的共七個人,除了武九,其餘六人都發了月錢了。但發月錢的時候,武九因有事對管家告了兩天的假,所以就沒在柳府。老管家走到武九的屋子前,見房門緊閉着,就在外喚道:“武九,武九,我來給你送月錢了!”管家連叫了幾聲,只是無人答應。管家也就好了奇,方纔他到了這裡,聽一個下人說,武九已經從外頭回來了,這會子,他吃過了飯,應該回了屋裡了!因此,管家便推了推門,發現門是虛掩着的,心裡好了奇,也就推門進了去,管家打算將武九的月錢放在桌上,也就走了。待他將月錢放在了桌上時,陡然發現這桌子上有一封信。管家見那信封上赫然用粗黑的毛筆寫了四個大字:秦國簡大人收。
秦國簡?莫非是京城裡氣焰熏天的宰相秦國簡?這個武九和秦國簡,到底是什麼關係?老管家的眉頭深深蹙了起來。看來,這個武九的身世,八成就是假的!只是,好好兒的,這武九隱瞞自己的身世到底是爲什麼?還有,這秦國簡和這柳家到底又有什麼瓜葛?一個在京城,一個在海陵,八竿子也打不着啊!不過,直覺告訴老管家,這個武九來此匿在柳府,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怎麼辦,怎麼辦?饒是老管家足夠冷靜,也還是覺得心裡恐慌。正在這個時候,管家聽見門外有人走動的腳步聲,管家趕緊又將裝着銅錢的袋子放回到自己的手中,他趕緊向後退幾步,裝作也纔是進來的模樣兒。這進門來的人,果然就是武九。
那武九剛在柳府一個僻靜的林子裡練完了功回來,還未來得及擦拭頭上的汗,就忙着推開了屋子。他給秦國簡秦大人的信,可還是沒有寫完。這從外頭進了門,一下就發現自己的屋子裡,站了一個人。武九一看,原來是老管家。老管家見武九進來了,也就竭力鎮定說道:“武九,我還給你送月錢來的。原來你這就來了,看來,你也比我晚一步。”
武九見了管家,心裡卻是不設防,因就道:“我遛了一會彎子。”老管家聽了,也就立刻將手裡裝着月錢的袋子,遞到了武九手裡。“武九,這是上月的月錢。大少爺說了,你要是幹得好的話,以後的月錢,只會比這些更多的。”武九聽了這話,也就不動聲色地接過了銀子。“管家,我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