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見了洪氏,也就點頭說道:“姨娘一向深居簡出,我卻也有好幾天沒見到姨娘了!姨娘這一向身子可安好?”洪氏聽了,也就笑着對墨染說道:“好,好。託你的福,我果然身子還好。”
墨染聽了,也就又問:“姨娘,這是要去哪裡?”
洪氏就道:“我想去看秋漪。墨染,方纔你是從落雪軒裡出來的麼?”洪氏輕言巧語的,語氣只是和順。
墨染見了,也就對着洪氏說道:“不錯,我剛從落雪軒裡出來,此時正要出去一趟,姨娘這是往哪裡去?”洪氏一聽,趕緊就道:“我要去的,就是落雪軒。我是去看望秋漪的。”
墨染聽了,也就淡淡說道:“是麼?姨娘去看秋漪,不知有什麼事?告訴我也是一樣的。不過這個時候,秋漪卻在小睡。”
洪氏聽了,就笑:“哎呀,那我去的也是不巧了!你們一個要出去,一個正睏覺!我還是改日再去吧!”洪氏說着,就要轉過身往回走。
墨染見了,也就說道:“雖如此,但興許這個時候,秋漪也就醒來了!她睡覺時間極短,也不過就是打個瞌睡。”
洪氏聽了,想了一想,也就問墨染:“那我還是可以去的了?”
墨染就道:“姨娘,這柳府也就這麼大,你想什麼時候去落雪軒,那都是可以。”洪氏不知就裡,聽了墨染的話,心裡極爲高興,因就說道:“墨染呀,我心裡果然就是喜歡秋漪,這一天到晚地只是想着過來和她說話。但你也是知道的,因從前生的那些誤會。我是想找她說話,但卻又不敢過來。不過,有你這樣一句話,我也就放心多了!”墨染聽了,也就對洪氏溫言道:“姨娘,咱們總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又何必說兩家的話!你能多來落雪軒,多陪一陪秋漪,我的心裡只是高興的!從前的那些事兒,與我來說,其實都過去了!”
洪氏一聽,還真以爲墨染心裡放下了那些戒備,因就笑着說道:“墨染呀,到底你是皇上封的國公爺,這一趟我見了回了柳府後,說話行事只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其實,我的心裡也是這樣想的!大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我怎麼可能背地裡給你們使絆子呢!想從前有好些事兒,其實都是誤會。如今,我的心裡只是再清楚不過的。”墨染聽了,也就微微一笑道:“不過,姨娘這個時候找秋漪,究竟是有什麼事兒?”
洪氏聽了,就對着墨染眯眯地笑道:“墨染,秋漪從京城回來後,不是丟了孩子了嗎!真正一想起這個,我的心裡,便就如焚一樣的!雖說如今你身世已明,不是柳家的親生子,但秋漪的孩子可還是要姓柳的呀!秋漪的孩子,可不就是我的孫子!這個理兒,我的心裡只如明鏡一樣的呢!所以,一想起這個,我的心就揪着!我來呢,是想問問秋漪的意思,到
底她的身子需要好生靜養調理,我認識幾個咱們海陵城裡擅長調理的穩婆,有她們調理,想秋漪很快就再能懷孕的!”墨染聽了,便思慮洪氏的話,想了一想,方就對洪氏道:“哦,姨娘原來是說這個的。”
墨染知道,洪氏想來不會有什麼好心,她這樣做,想必也是有別的原因。他能想到這上頭,秋漪聽了,自然也會想到這上頭。墨染也就說道:“是嗎?既然姨娘如此關心秋漪,那就將此話對秋漪說上一說!姨娘其實不知道,我這心裡頭的確巴望着秋漪能再次懷孕呢,到底我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如今我身兼楊家和柳家的嗣,我的心裡如何不焦急呢?”洪氏一聽,簡直就是眉飛色舞了,因就對着墨染歡心說道:“不錯,就是這個理!墨染呀,看來咱們是想到一塊去了呢!既然咱們都是爲了秋漪好,那我趕緊就過去了啊!”墨染聽了這話,也就對着洪氏點了點頭。
一時,這洪氏也就舞着帕子一扭一扭地到了落雪軒門前。她四十的年紀,穿着那樣豔麗的衣裳,每日裡也都是塗着胭脂水粉的,叫府中的下人見了,其實都像看笑話一樣呢!不過,洪氏可是絲毫不覺得,她的自我感覺可是好着呢!這看門的玳兒和瑁兒兩個,覺門口正正濃烈的香風撲了過來,也就互相看了一看,笑了一笑。她們知道,這是府裡姨奶奶洪氏身上慣常的香味兒。果然,洪氏香風陣陣的,也就進了落雪軒。
見了玳兒和瑁兒兩個,洪氏就笑:“我就猜得不錯,今兒個還是你們這兩個哼哈二將守着大門口。依我說,你們兩個丫頭對你們奶奶果然是忠心呀!”見洪氏來了,玳兒和瑁兒也就對着洪氏行了一禮,二人齊齊說道:“姨奶奶來了,那我們兩個趕緊就去通報大少奶奶去!”洪氏見了,就揮了揮手,對她二人說道:“去吧,去吧。”洪氏看着這兩個丫頭這樣忠心,心裡倒不禁感慨了起來。自己的身邊,好不好的,也就只剩了一個小禾兒了。不想,近日這小禾兒卻不知什麼了什麼病,只是躺在牀上喝着中藥,自然是不來伺候了。洪氏跟前那些新來的小丫頭們,洪氏使喚着只是覺得不如意,這心裡也就更想起劉嬸兒的好來。但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事兒,洪氏便又知道自己是根本不能回頭的了。話說這玳兒和瑁兒進了屋子,見了秋漪,也就報說是沁碧館的姨奶奶來了。秋漪正在繡花,聽了這話,沉吟了一下,想了一想,也就說道:“是麼?既如此,你們且請她進來就是。”本來,秋漪想着,洪氏過來自己也要出屋子去迎接一下的,但想了一想,也就罷了。她知道,洪氏來看自己,必然事出有因。保不定這其中的曲折只是和春琴也有關聯的。秋漪就道:“你們請姨奶奶進來。”
果然,自墨染出了落雪軒後,秋漪睡了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也就醒了。她的心裡想的的確就是春琴的事。
看來春琴的身上果然有貓膩。她沉吟了一下後,也就下塌起來做針線。打開櫃子一瞧,發現櫃子裡還有一見從前離開柳府時未做完的刺繡活,看着自己未繡完的紅花綠葉,秋漪的心裡便生出無盡的感慨來。她便將這未繡完的活計重又拿在手中,穿針引線,一下一下地刺起來。
玳兒和瑁兒聽了吩咐,果然也就出去了。洪氏也就進了裡頭。秋漪見洪氏進來了,便先開口道:“姨娘來了!這還是我回了柳府後頭一回呢!”秋漪說着,也就叫玳兒和瑁兒退下,請洪氏坐下,又給洪氏斟茶。洪氏接過了,也就打量了這屋子,殷勤地對着秋漪說道:“秋漪呀,還是你這屋子好。我看柳府裡頭,也就數你這屋子雅緻乾淨。”秋漪聽了這話,就在一旁坐下了,對着洪氏笑道:“是麼?其實我也不過是胡亂佈置的!真正,我佈置的又哪能和姨娘你的屋子比呢?聽姨娘這樣說,我真覺得慚愧呢!”
秋漪給洪氏一個臺階下了,洪氏也就覺得臉上有了一點面子。因就將茶接過,悠悠喝了幾口,就問秋漪:“秋漪呀,這些天裡,你的身子骨調理的怎樣?真正我聽說你丟了孩子,心裡只是替你難過的!”秋漪正思怔洪氏的來意,聽了也就說道:“姨娘,我還好。不過——”秋漪說完這話,就留心注意洪氏的面容。果然,洪氏聽了,趕緊就問:“秋漪,不過什麼?可是身子哪處還有不舒服的地方?真正,我是關心你的人,你既見了我,可就不要藏着掖着,只管與我實在地說出來,我總是會與你想法子的!”見洪氏說得這樣殷勤,更叫秋漪心裡犯了疑。秋漪也就笑了一笑,對洪氏說道:“其實,我身上還好。並無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姨娘如此關心我,我在這裡多謝姨娘了。”
洪氏一聽秋漪這話,面上就不禁沮喪了起來了。她好生想了一想,就對秋漪說道:“秋漪,看來你沒有和我說實話,你對我心裡還是提防的。說來,我也知道是爲什麼。從前我疑心你的確偷拿了姑太太的鐲子,但到底這其中也有很多疑點。如今,姑太太都不提這事了,我哪裡又還能記得呢?再者說了,當時我也是在氣頭上,因這樣的事,在府裡也是頭一回。所以,我說了你幾句,待你冷淡了一些,也是人之常情。秋漪呀,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呀!不然,咱們以後可是難相處了!”洪氏巴巴地說着,爲的就是叫秋漪相信自己。秋漪聽了這話,心裡就在冷笑。是麼?洪氏給自己使的絆子就這麼一回麼?這一筆一筆的,秋漪都記在心裡,只是苦於想無確鑿的證據。秋漪自然不想戳破了洪氏的嘴臉子,聽了洪氏的話,想了一想,笑了一笑,也就順勢說道:“是麼?姨娘你放心,其實那些事兒與我早就放下了!既然都過去了,我自然是放下了!不然,現在我也不會這樣和你和顏悅色地說話聊天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