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黑影掠過我的房門，心中立即警覺，連忙喚道：“小紅，快來搬我……”
那道黑影瞬間不見，我只待小紅急忙趕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一會，小紅推門而入，見我被他壓在身上，臉上又焦又躁，我說道：“還不過來搬我？……”
小紅方纔匍匐過來，剛想動手，又一臉茫然。
我說道：“搬我出來就是。”
小紅連忙搬我，一點點地從蕭衍身上搬出，只是他的身體慢慢的往邊上斜着，待身下一空，整個人趴在上面。
我鬆了鬆筋骨，想不到他倒挺沉，“小紅，現在不是發愣的時候，立即去叫人來擡老爺出去。”
小紅會意，點頭去了。
我坐在桌邊，緩了口氣，慢慢的倒茶來吃，誰知他的嘴裡醉話起來，說的也是十分含糊不清。
“囈語。”我搖了搖頭，並不管這些……
誰知小紅立即帶着人過來，不過是幾個擡春登的媳婦，“小心點，老爺喝醉了。”
幾個媳婦小心翼翼的擡着他，又小心翼翼的送了出去。
我讓小紅也跟着送到那邊，只待小紅回來，將這事推磨過去，也就無礙了。
誰知小紅回來，一面說話，一面哭泣，“小姐，我們不好活的？……”
“我們怎麼了？……”我說道。
“小姐，我跟着送老爺過去，夫人看了沒有說什麼，誰知身邊的四大丫鬟見我就罵，那些話難聽，也就算了，豈知一個比一個還胡謅八扯的，偏說是小姐……小姐偷偷的勾引老爺，又是狐媚子……”
我倒不以爲然，“四大丫鬟，除了羋月，還有誰？……”
“羋月，羋光，羋寶，羋盒。”
“哦。”我看着小紅，“我卻一點都不知道，看來是自己毫不上心，孤陋寡聞了。”
小紅不語。
我笑道：“夫人後來怎麼樣？”
“我看着，夫人氣未全消……”
“你是怎麼做的？……”
“我……不敢自便。”
“你替我走了一趟，也是替我遭了罪，不管怎麼說，你也替我操心了。”
小紅含淚道：“小姐，你是好的，卻保不了那邊於心不足，還要眼巴巴看着這邊人死了才能了事的。”
我知道小紅滿心委屈，只不願多說什麼，正想勸她忍一忍，忽然外面一聲“小嫂子，真的是好人”，心裡想着，蕭憺那廝又來幹什麼？……
蕭憺進來，倒是隨便，這邊就我和小紅兩個人，沒有多餘的人，而他又是蕭府最狂躁的九公子，想來就來，想留就留，誰能多說一句什麼？……
我看着蕭憺，有些意外：“你什麼時候來的？……”
蕭憺一笑，沒想到我的語氣比先前一輕，並不將他當作壞人一流，顯然是有意原諒了他。
我雖說什麼意思，也是自己不爭不氣的脾氣。
蕭憺又不是真壞，不過是一個隨心所欲的公子罷了。
“三哥說你這娘們……咳咳，是說你這小嫂子，每次見了他就是兩個字老爺，再不肯多說一字……”蕭憺笑道，“可我見了小嫂子兩三面，沒想到你還愛說話……”
我微微一笑，這小子……第一次在“微羲”房敢那樣的明目張膽，風流活快，還讓我白白跪了大半日，真的說出這樣的話，叫人是又怕又恨。
“你忘記了，微羲房的那一次……”我似笑非笑，“嗯，小姑娘是誰？……”
蕭憺打了指勢，笑道：“小嫂子還好意思問？……”
我笑道：“有什麼關係？……這天下亂世，哪裡有什麼正經？……再者，前朝及前前朝，也不見得什麼乾淨？除了這青天白日，倒是十分乾淨……”
言外之意，亂世不正經不乾淨的事多了，更何況，女子到了宋朝，纔有那些女卑男尊……
只是我身爲人妾，是身份地位上的卑微賤劣，在這裡倒是妾不如偷……
蕭憺挑眉一笑：“小嫂子，你這些話是從哪裡學來的？……你有沒有跟三哥說……對了，三哥說你這娘們……咳咳，就兩個字老爺……”
我輕輕一笑：“你這些話，也不知道多麼驚駭？……”
“小嫂子掃興了，我就說三哥不懂小嫂子……”
我倒是被他給唬住了，臉上轉了顏色，“老爺今日正心裡不自在，你還有心思奚落，到時候怎麼罰你？……”
蕭憺說道：“三哥喝醉了酒，不是躺在小嫂子這裡了？……”
我立即疑心，問道：“老爺吃了多少酒？……”
“三杯。”
“酒量如何？……”
“六量。”
我一舉目，勞神起來，心中不暢，未免愁慮。
“小嫂子，怎麼了？……”蕭憺站在跟前，神彩飄逸，秀色奪目，令人恍眼。
我忽然想起蕭衍，兩個人一對比，又把素日嫌惡不覺減了八九，僅有一分是留待日後觀察。
“九公子，你日日遊手好閒，疏懶嬉鬧，豈不可惜了自己的本來，想必你若是好生用功學習，用心作課，守分安常，將來……”
“小嫂子想要禁管我嗎？……”蕭憺不聽，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我無可奈何，只能隨他在所，連忙喚道：“小紅，我要休息了。”
蕭憺忙道：“小嫂子急着趕我走嗎？我纔剛來一會，兩個人還沒有聊夠呢？”
我笑道：“你也不務正業，專在女人身上作工夫，也不怕將來不自在？……”
“誰能給我不自在，我讓誰倒着不自在？……”蕭憺說道。
“嗯。”我不願多勸，想他這樣的公子不學無術，紈絝囂張，究竟也無礙，只要身家有那一樣作業本事，就足夠幾輩子人的富足，這個時代，還沒有“鹹魚翻身”之說，你若想翻身，除非是條草魚。
誰知我與蕭憺二人正計較，就有郗夫人遣人來說，“今日老爺醉在那裡，姨娘卻沒有好生勸勸，也不立即分派人過來收拾，如今老爺受了風，躺着也是一陣……”
我唏噓不已，聽到這些指責，好似頭頂突然打了一下焦雷，登時掃興，也不敢與人怠慢，立即帶着小紅去那邊收拾。
蕭憺說道：“小嫂子多照顧點自己，我三哥可是大嫂子最愛……”
我忍氣吞聲，不願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