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辰淵把依依放下便進了書房,估計爲了晚上吃飯,連工作都還沒忙完。想到這些是因爲我,不禁有些微的愧疚。
我給言依依洗了澡,哄她睡覺後,熱了杯牛奶要給杜辰淵送過去。
我給他送牛奶,只是因爲我放了他鴿子,誤會了他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牛奶端到書房門口,就聽他在跟人打電話:“果園村開發沒有效益!我不同意開發!我是將私人感情和公司混爲一談的人嗎?我不同意開發,不說第三遍!”
我愣在門口,杜辰淵一直拿來要脅我的果園村的開發計劃,原來並非他要開發,他要脅我,而是帝一要開發!
果園村在j市和n市之間,如果開發的話,將能連接兩座現代化城市,但是杜辰淵卻一手壓了下來,是真的如他所說沒有效益,還是他顧念着我的感受?
我愣在門口,不敢推門進去。杜辰淵的所作所爲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索性端着牛奶回到了客廳。
不久杜辰淵便從書房出來了,腳步稍顯得急躁,顯然情緒不太對。
他開了冰箱,取了礦泉水咕嘟咕嘟的灌下去,看得出來有怒氣。
我把牛奶端在手裡,本是給他熱的,這會兒卻自己喝了一口。
他把還剩半瓶水的礦泉水瓶子擱在桌面上,一轉身就看見了我。眸子閃了一下,沒說話就要回臥室。
“誒……”我想開口叫住他,但杜辰淵顯然還生着氣,腳步並未停止,只是在即將轉彎的地方,還是停住了,轉過身來問我:“有話說?”
看他一臉不好相與的樣子,算了,萬一一言不和吵起來……我搖了搖頭,杜辰淵淡淡的掃我一眼,回臥室去了。
我站在客廳怔怔出神,又失眠了一個晚上。
杜辰淵生氣還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連依依都發現了。這天吃早餐的時候,言依依說:“杜爸比,你和心心怎麼都不說話?”
杜辰淵看我一眼,摸了摸她的頭道:“得去上班了,回來再說。”
那不過是他對依依的敷衍,回來也沒有再說。
過了兩天,是依依參加童夢心樂園兒童選秀活動的決賽,杜辰淵倒是一天都沒出門,說要陪她去。上次因爲溫桁沒有陪着一起,言依依此刻還記憶猶新,一聽說杜爸比要陪着,開心雀躍得跟只剛出籠的小雀兒似的。
言依依之前和溫桁同臺演出的時候積累了一定的知名度,沒想到祈望那邊給過來的選手人氣彙總,言依依竟然排在首位。也就是隻要這場決賽勝出的話,言依依將作爲童夢心樂園的代言人和祈望、樂與正式簽定合約。
我還是不太願意言依依走上這樣的一條道路。在出門之前,我咬着嘴脣,躊躇着該怎麼開口。
杜辰淵回頭看了我幾眼,讓言依依先上車,轉過身來問我到底什麼事。
還生着氣,臉色仍然不太好。
不管他的臉色如何,我不想言依依走那樣的路,和他談勢在必行。
“有辦法阻止人氣投票麼?”
杜辰淵顯然沒有立即明白我的意思,疑惑的看着我。
“我不想依依小小年紀就成爲童星什麼的,我只希望她自小健康快樂的長大。那些負擔,不需要過早的讓她揹負。”我說。
杜辰淵思索了一番:“你的意思是,我爲我孩子建的兒童樂園,要讓別人來代言?”
我愣了愣,倒沒考慮到這一層,卻也生了氣:“這樂園本就不是爲依依建的!”這本該屬於那對雙胞胎兄弟!
杜辰淵變了臉色,定定的看着我,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最終什麼都沒說,拉開車門上車衝着我喊:“如你所願!”
那麼兇幹什麼?當年的事,他能做,還不許人提麼?我不管他的臉色如何,只要他答應了就好。
當晚的比賽,言依依的表現可圈可點,不知道杜辰淵用了什麼手段,原本人氣最高的言依依在最終決賽的時候,卻以五票之差輸給了另一位孩子。
我鬆了口氣,這就意味着言依依參加的這場比賽終於告一段落,不會再有後續的事項發生。
但我的結論是錯的,因爲這場比賽,言依依的天真活潑被很多企業看中,紛紛來電聯繫我,想要約她拍廣告,最後我仍煩不勝煩。
杜辰淵得知之後,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倒是把一切都給處理好了,我這邊再也沒有接到這樣的電話,也沒有再爲這個感到困擾。
杜辰淵近段時間都在忙,回來也大部份時間窩在書房。儘管剛開始還想找他說說話,理理思緒,可看到他一直在忙,一耽擱,也就覺得沒有了理清楚的必要。
這天,佳佳約我逛街,這麼多年沒在國內,倒是回來沒多久就碰見了。好歹和佳佳、詩吟在一起工作了幾年,性格等等都相投。佳佳現在嫁作人婦,還在致遠工作,已經懷孕三個月了。詩吟也結婚了,不過還沒要孩子的打算。於是乎,我牽着言依依,和詩吟陪着佳佳逛起了街。
三個女人,也沒什麼特別想要買的,不過是瞎逛而已。依依愛搞怪,直把詩吟和佳佳兩個人逗得哈哈大笑。
大夏天的逛街,自然是進購物中心合適,不只吃喝玩樂齊全,更主要還有空調,要佳佳一個孕婦在大街上逛也的確於心不忍。於是便去了市中心最大的那家購物中心。
路過一家鐘錶店,led顯示屏上正顯示着溫桁代言的廣告,言依依看得目不轉睛,指着廣告叫“爸比”。一面扯着我要爸比,對於溫桁的思念一觸即發。
佳佳和詩吟輪番上陣,也沒有搞定她。我哄她:“我們給杜爸比打電話,他上次說會帶你一起去!”
言依依猛點頭,我跟佳佳、詩吟交代了一聲,站到一邊打電話。
響了兩聲才接起,杜辰淵的聲音有一絲緊繃,又在緊繃之中透了些許的暖意:“有事?”
印象中,我住在他家的這段時間,也都很少主動給他打過電話。
“忙麼?”總該先確認他是否有空。
“還好,你說。”他的聲音比之前的冷淡又升溫了些許。
“是這樣,依依想溫桁了。怕你工作太忙,沒空帶她去。我正巧和以前同事在逛街,打算逛完了帶依依去見見他。”之前是他說的,可以和溫桁見面。
“知道了。”他給我三個字,沒說可以也沒說不行。我正要追問一句,就聽他那邊傳來一道女聲:“辰哥!我要這款!”
我愣了愣,這個聲音我從未聽到過。不過也是,杜辰淵年齡到了,又是帝一的負責人,身旁的紅粉知己必是一堆一堆的。
他給了我三個字,電話就掐斷了。我悶悶的失神了半晌,牽了依依朝佳佳和詩吟走近,就見鐘錶店的另一扇門,杜辰淵和一道身穿櫻草黃連衣裙的燙髮女子相攜離去。
杜辰淵的紅粉知己,果然是個個豔冠羣芳,賀泠然是演藝圈出身,身材高挑自不必說。而他身旁的這位,單是背影就撩人,他可真是豔福不淺。
這個女人,會是他物色來照顧依依的女人麼?
我心裡很不爽,不知原因在哪。索性依依也鬧着要溫桁,便跟溫桁打了電話。
溫桁不多時便到了。之前因爲花博會的開幕式,溫桁和佳佳、計吟也是見過的。因而約着一起吃飯。
佳佳聽見依依喊溫桁爸比,朝詩吟使了使眼色,說着:“這裡很亮,不當燈泡”的話和詩吟先離開了。
雖然言依依也很喜歡杜辰淵,但畢竟溫桁陪伴了她更長的歲月,三不五時的想溫桁也是正常。這會兒兩個人粘在一起,樣子看着就甜得發膩。
我不知道杜辰淵所說的“知道了”是什麼意思,但是那個女人的聲音卻總是時不時的躥入我的腦海,雖然只一句話,卻不只一遍的回放着。他們在鐘錶店,他給她買東西,雖然喊的是辰哥,而非辰淵,但顯而易見,他們關係非同一般。
溫桁點了菜,又要了飲料。我卻莫名的想要喝酒,揚手要了一壺米酒。
冰米酒甘甜可口,在這樣的夏季里正巧能滅我身上莫名其妙的火氣。便也顧不得其他,一杯一杯的往肚子裡灌了下去。
溫桁就坐在我的對面,溫和的看着我,眸子裡閃過一兩絲複雜的情緒,我恍恍惚惚的看不真切。
燈光略顯刺眼,言依依也鬧着要喝一點點米酒,溫桁逗着她,拿筷子尖沾了米酒讓她咂吧着舔,這樣的時光也很平淡溫馨,可我卻莫名的想起杜辰淵和別的女人相攜離去的背影。
他曾經想約杜清雅和我見面,可爲何身旁卻又多了別人?他爲了我阻擋着帝一開發果園村的計劃,卻又一連數天不曾和我說話。
我不知道杜辰淵心時在想些什麼,同樣,也弄不明白自己的心在想些什麼。
米酒很有些後勁,自餐廳出來,我還嚷着要給言依依買骨牌,卻是腳步踉蹌,雙腿發軟,不得不依着溫桁,大半個身子靠在他身上,由他扶着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