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那是心心的!”言依依有良心,在一邊提醒。
杜辰淵後知後覺:“我吃了,怎麼辦?你拿碗來,分你一半。”見我不應,又道:“或者,我餵你?”
我瞪他,不做迴應。這裡是他家,他想怎麼樣,他說了算。
“快吃,吃完要去洗澡。”我吼言依依,小屁孩依然慢慢吞吞,一邊吃一邊玩,還一邊朝杜辰淵做鬼臉。
好容易侍候她吃完,我給她放洗澡水。
言依依要在這裡住沒有問題,可她最大的問題是,洗完澡必須換衣服,否則她寧可不睡覺。
我並不犯愁,拿一條大浴巾把她給裹起來丟牀上也就是了,至於明天……這樣的夏夜,有風,呆會兒把她裙子搓搓晾開,明早若還不幹,藉助電吹風吧。
言依依洗澡的時候問我:“心心,我遇到了一件很困難的事。”
“嗯?”我給她搽沐浴乳,搓出來一堆的泡泡。
“爸比和叔叔,我兩個都喜歡,怎麼辦?”她一臉懊惱,小眉頭一直緊緊的皺着。
“什麼怎麼辦?”我完全沒懂她的意思,繼續着手裡的動作。
“嗚……心心只有一個……”許是吃飽了,又泡了水,精神好些了,開始犯起了愁。
我不理會,替她把水衝乾淨,搽了爽身粉,用乾淨的以前我用過的浴巾把她給裹了起來抱到房間。我以爲我收走了自己所有的東西,直到現在才發現,無論是衣櫥裡的衣服,還是鞋櫃裡的鞋子,更甚至是零食櫃裡的零食,都看不出來我離開過,看不出來這裡只有杜辰淵一人居住。
不過,從廚房那般乾淨看來,杜辰淵應該也很少住在這裡,所以,那些東西,他只是不知道怎麼處理,所以先放着罷了。
“美人出浴咯~”言依依不害臊,一捱到牀就打了個滾兒,在牀頭爬起來,拉緊了浴巾走貓步,我哭笑不得去拽她,她躲閃着往牀裡鑽,一面躲一面笑,咯咯的笑聲傳遍整幢房子。
折騰了半晌,才依偎着我,讓講故事。
纔講到一半,半睡半醒間突然鬧了起來,不住的叫爸比。
想着頭一天離開溫桁,又是在陌生的地方住,晚上講故事還是我講的,可想而知她的心情。我好聲好氣的哄了半晌,她倒越鬧越大聲。最後把杜辰淵給招了來。
“怎麼了?”杜辰淵手裡拿着東西進來,是一件粉色的裙子,和言依依先前穿的那件相仿,放了裙子過來看言依依,一面問。
他的聲音低沉,倒有安定人心的作用。言依依半睜半閉着眼睛,以爲是溫桁,張了手就叫:“爸比,抱……”
杜辰淵愣了愣,看向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但言依依開口叫他“爸比”把我嚇了一跳,儘管她是在半夢半醒間叫的,可是,在我身邊的言依依叫杜辰淵爸比的感覺還是無比的怪異。
杜辰淵躊躇了片刻,最後還是伸出了手,拍着言依依,低低的哄她。
我從沒見過杜辰淵這樣耐心的一面,以前我們住在一起的時候,他對我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各種嫌棄,各種不耐。後來我懷孕,他倒讓着我些了,卻也不曾像此刻一般。
如果……
言依依被他抱着,攥着他的衣襟,沉沉的睡去。但只要一把她放下,立即就會驚醒,杜辰淵只得一直抱着她,直到兩個時之後,確認她完完全全睡沉了之後纔敢放下。
室內一片安靜,暖暖的牀頭燈散發着幽幽的暖光,讓我有片刻的恍惚和失神。
“叫的餐剛送到,去吃點。”杜辰淵打破了那重恍惚和失神,率先走了出去。
儘管我不想和他單獨相處,但敵不過肚子餓得咕咕叫,只得跟在他的身後下了樓。
餐桌上放的,是宋記的香辣蟹,還記得懷孕的時候,我特別想吃,他驅車去買,結果買回來之後,宋姐說,孕婦少吃蟹。害我只得乾瞪眼,眼睜睜看着那盤蟹被宋姐帶走。
剛剛我給言依依洗澡,哄她睡覺的功夫,他去買了這個?宋記是不外送的,當然,杜辰淵也許有他的手段。
我扭頭去看他,杜辰淵的目光卻並未落在我身上,而是開了電視,芒果臺正在播肥皂劇,男女主角虐得死去活來。
我的心竟然沒來由的抽痛了一下,有一片正在緩緩的消解,不明原因,不知何故。
那天晚上,整個房子裡,都只能聽到電視的聲音,杜辰淵什麼話都沒說,而我,也什麼話都沒問。
次日並未看到賀泠然在商場和我爭執的報道,想來杜辰淵說到做到。必定是花了不少的功夫,阻止了媒體報道,也阻止了視頻流出,不過,不知道這樣,會不會還讓賀泠然的粉絲人/肉?
杜辰淵竟然沒有去帝一,一大早就在小區裡散步,從樓上看出去,他和鄰居老太太打招呼,神采奕奕。
我把言依依喊起來,正打算趁杜辰淵不在,悄悄回去。卻哪料到,一下樓就遇見了熟人。
宋姐正在擺早餐,三明治、牛奶、煎蛋。言依依的是蒸蛋,嫩嫩香香的,上面覆了些肉末,讓人一看就很有食慾。
宋姐看見我,並未顯得意外,想是杜辰淵已經跟她說過我了。不過,這麼多年,杜辰淵還和宋姐保持着僱傭關係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夫……言小姐。”宋姐跟我打招呼:“早餐準備好了。呀,這是依依吧,真可愛。”
我和宋姐打過招呼,推辭了早餐,牽着依依往外走。正巧杜辰淵回來,看見我們要離開,臉色登時不太好看:“吃完早餐再走,我送你們。”
言依依拉了拉我,估計也是餓了,昨晚就吃了幾口泡麪。
到底還是留了下來,只是餐桌上除了言依依和杜辰淵一問一答的聲音之外,其餘就只剩了刀叉的聲音。
言依依是個好奇寶寶,她的“爲什麼”不只十萬個。
杜辰淵倒是個說話算話的人,吃過早餐便送我們回了家,我並沒讓他送到家樓下,而是在幼兒園門口下了車,我對杜辰淵說:“你家裡和我有關的東西,麻煩請宋姐處理一下,好了給我打電話,我去取,或者扔掉!”
即便他鮮少會去那裡,但至少那是他的家,在他的家裡還留着前妻的東西,怎麼說都有點奇怪吧?
杜辰淵面色平靜,倒是一雙眸子微微收着。我又加了一句:“你說過的,我不該招惹賀泠然,但只要你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們之間一乾二淨,她纔不會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纔不會爲了反擊而去招惹她!”
杜辰淵沉默片刻,我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倒是聽見他問:“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嗯?”
“你和溫桁的婚期,什麼時候?”
我咬了咬脣:“我的婚禮,不希望前夫出現!”那會提醒着我自己,前幾年過得如何的失敗,而更主要的原因,我還沒愛上溫桁,我們不會結婚。
“再也不見!”我抱着言依依往家的方向走,不再乎他的車幾時離開。
言依依在商場被“丟”的事件,我心有餘悸,和老爸商量,在開學前把言依依送回果園村去,至於我自己,還是要找份工作的。
言依依送回果園村的第二天,我就在網上投了簡歷。以前做的是策劃,這次還是希望可以做策劃類的工作。
專業的策劃公司倒有幾家,但我離開j城太久,需要從頭開始。而到了我這個年紀,但凡前去應聘,用人單位都會有顧慮。太高的職位我估計勝任不了,專員類的崗位我年齡又不小了。
原來人到三十找一份工作是件很困難的事。因爲顧慮到將來要接言依依,不能去太遠的地方,我幾乎把附近的工作都找遍了,後來想着,乾脆換一個崗位投遞試試。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接到一家工作室的面試電話。
我查看了面試邀請,竟然是祈望!當初溫桁對我說,挺不錯的一家公司,承接了童夢心夢園開園策劃的那家祈望策劃。我有點兒受寵若驚,雖然覺得自己不會應聘上,卻也是好好的準備了一番。
面試當天,我穿了件淺黃色的連衣裙,把長髮束了起來,顯得精神了許多,化了淡妝,穿了高跟鞋,帶上簡歷和證件,去了祈望。
祈望的規模並不大,全公司大概五十人左右,辦公場所卻相當的有格調和特色。一走進去,是黑白的裝修風格,用幾何拼接的手法,將每一個區域都劃分得清清楚楚,卻又恰如其分。
前臺是位穿着打扮也很有個性的二十一二歲的女孩子,工作證上的名字是葉涼涼。待人很熱情,不像一般大公司裡面的前臺,總是帶着三分疏離的禮儀。
我第一次走進這裡,無論是場所還是人,都讓我喜歡,也讓我暗暗下決心,要讓對方留下來,在這裡工作!
面試官是一位三十出頭的男人,留着一撮小鬍子,一雙略顯慵懶的眼睛自無鏡片的鏡框裡看出來,顯得幾分漫不經心。
人資給我介紹,這位是祈望策劃總監,蔡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