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遇見則已,爲什麼一回來就遇見兩次?
他的目光正落在依依的身上,隔着不遠的距離,透着絲絲的複雜。
他在想什麼?和依依有關?
這個環節,是溫桁和小朋友一起合奏。平時在家裡,溫桁就會和依依一起彈奏。在她一週歲以前,他還時常抱着她,讓她白嫩的腳丫子踩在黑白的琴鍵上,發出叮咚之聲,小傢伙樂不可支的踩得飛快。
後來言依依長大些了,溫桁開始正正經經的教她,說言依依從小就聽他彈鋼琴,樂感不錯,就當遊戲一樣的帶她玩。
寓教於樂,不給她太大的壓力,這是溫桁的教導準則。
此時,兩人正在彈奏,言依依的小腦袋瓜有模有樣的微微搖晃着,身體語言告訴我,她投入了很多的感情在曲子裡面。在家裡練習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和溫桁偶爾相視一笑,動作和溫桁如出一轍。
這樣的表演讓觀衆席上鴉雀無聲,只能聽見如水的鋼琴聲漫溢出來。我也沉醉其間,到得一曲終了,言依依站起來抱住溫桁的脖子,在他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問:“爸比,我很棒嗎?”
言依依得意忘形這件事時有發生,喜歡被表揚似乎是每個孩子的通病,我卻驚訝的握住了拳頭。一再叮囑她不能叫爸比,明天的娛樂頭條不知道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主持人並不知道言依依和溫桁的關係,聽見言依依的稱呼,似乎也來了興趣,把小傢伙拉到舞臺正中問:“依依小朋友剛剛喊溫桁什麼呢?”
言依依嘴巴緊緊的抿着,扭頭來看躲在側邊的我,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小和在我的身邊握緊了拳道:“早跟桁哥說過,不要讓依依上臺。” ωwш● тt kǎn● ¢ ○
現在怎麼辦?怎麼辦?早說了讓溫桁公開言依依的存在,小和不同意,到現在,倒是傷了孩子。,看依依小臉皺成一團,萬分委屈的模樣,好心疼。
在孩子的世界裡,對於在外面不能叫溫桁“爸比”這件事,她一定很苦惱。
場面有些尷尬,臺下竊竊私語。有替溫桁緊張的粉絲,也有等着看好戲的人士。
我不知道怎麼辦,正想衝上臺的時候,溫桁給了我個安定的笑容,繼而自鋼琴旁優雅起身,走到主持人身旁,將依依解救出來,抱在懷裡。
“一直不曾告訴大家,依依小朋友其實是我的孩子!”
溫桁氣定神閒的一句話,讓現場炸了鍋,小和一拳打在我身旁的牆壁上,我則是木木的,完全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主持人的反應比較迅速,立馬接話道:“兩個人的表演天衣無縫,自然之中透着親暱,剛剛我就想說,就像是在自家庭院裡玩音樂一樣。不過,”主持人的話鋒一轉,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
“我們都不知道溫桁結婚了呢,難道你也是隱婚一族?”主持人完全不按導演給定的路線來走,問的問題既尷尬又犀利。
溫桁淡然的笑笑,把依依放下來,朝小和招了招手。
小和過去把依依領了下來,就聽溫桁道:“的確,我還沒有結婚。依依是我領養的孩子!”
“可是她姓言,並不姓溫!”主持人強調。
溫桁淺淺一笑:“你也知道,我們有的時候身不由己。”一句話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
主持人問:“那麼,你今天帶她錄製本場節目,是有意讓她往娛樂圈方向發展麼?”
溫桁搖頭:“相信桁迷們都知道,今天要一起錄節目的,並不是依依,而是另一位小朋友,但因爲她的手受傷,無法參加節目的錄製,所以依依其實是帶來救場的!”說完,掃了主持人一眼。
我在側臺看着,只覺得溫桁向來溫和的一個人,怎麼也會有着像杜辰淵一樣銳利的視線?
再往觀衆席上看去,杜辰淵脣線緊抿,一張俊臉緊繃着,他的身旁,戴着超大墨鏡的賀泠然正笑着同他說了些什麼,便見杜辰淵攸的起身,自另一側退了出來。
臺上,主持人不敢再問,倒是溫桁再次強調了一遍:“三年前領養依依,她還是小小、軟軟的模樣,我抱都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三年多快四年過去了,她長得活潑可愛。對於在公衆場合,她不能喊我爸爸這件事,讓我一直心存愧疚。
所以今天找了這樣的一個契機。接下來,依依越長大,懂的事情會越多,我不希望到那時候才揭露出她是被收養的孤兒身份,在這裡,溫桁也懇請各位媒體朋友,體諒一下溫桁的這顆爲父之心,不要打擾她以後的成長。”
溫桁有演說家的天賦,當然更重在他以情動人,臺下他的粉絲們掌聲熱烈,大聲的喊着依依,依依,表示支持。
小和對我說:“估計還會再鬧一陣子,你就當不知道好了。”
言依依滿臉緊張的問我:“心心,我是不是又犯錯誤了?我剛剛一高興就……”好懊惱的樣子,我心微微疼了一下道:“沒有,依依做得很棒!你彈的鋼琴連心心都陶醉了!”
“真的嗎?”言依依跳起來撲到我身上,才展露的笑顏又收了起來:“可是,我剛剛在大家面前叫爸比了。”
“你以後不管在哪裡,都可以叫我爸比了。”溫桁走了過來,估計是休息時間,小和替他拿了水,又擦了擦汗。
言依依眨巴着大眼睛:“真的嗎?”
溫桁寵溺的點頭。
“那我以後去學校了,也可以和小朋友們說,我爸比是溫桁嗎?”言依依再次確認。
溫桁點頭,將她抱過頭頂:“沒錯!”
言依依開心的大笑起來,銀鈴般的笑聲引得其他人紛紛注目。
溫桁對言依依的寵溺程度,真的是……看見她笑得這麼開心,我也一掃方纔的陰霾,轉而看向別處。
不遠處的樓梯轉角處,杜辰淵正背對着我們,握着手機在講電話。倒是賀泠然,正款款朝我們走來。
溫桁抱着依依迎上去,畢竟在一個圈子,之前也曾經同臺過,溫桁朝她打了招呼:“賀小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賀泠然是對他說的,目光卻看向我:“言小姐?真的是你?!我快要認不出來了。”
四年的時間,誰還固守着當初不曾變?我笑了笑道:“是的,這幾年沒心沒肺,沒思沒想,長胖了很多。”
眼前巧笑倩兮的賀泠然,和五年前坐在咖啡廳裡,殘忍的對我說出“一來一往扯平了”的賀泠然,又何止變化了一點點?
溫桁往前側了半步,恰恰擋在我的身前,對賀泠然道:“賀小姐今天也來錄節目?”
賀泠然搖頭:“不,我是專門來看你表演的。”
溫桁笑了笑:“多謝捧場。”轉而對我道:“時間不早了,估計還要一兩個小時才能錄完。你先送依依回去。”
我點頭,帶着依依離開。
賀泠然被溫桁留住,兩人正在說話。電梯到了,我牽着依依進去,門即將關上之時,忽然被阻止,一道高大的身影邁了進來。
我愣了一下,剛剛還在打電話的人,這麼快就進到電梯裡來了。
杜辰淵眸子微眯,言依依自我的身後探出小腦袋:“咦,叔叔!你來看我表演嗎?”
自來熟的言依依,你可不可以安份一點?
言依依認爲我和杜辰淵認識,所以我不能裝作視而不見,對她影響不好。朝杜辰淵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杜辰淵眯着的眸子鬆緩下來,蹲低了身子回答言依依:“是的,依依真棒!”
言依依拉了拉她的裙子,把杜辰淵送她的那枚胸針露出來道:“你看,很配吧?”
杜辰淵打量了一番,點頭道:“很配!”
我拉了拉言依依,後知後覺的小丫頭片子臉紅了紅,朝我吐了吐舌,做了個鬼臉。
杜辰淵緩緩站起身來,與我站在同排,言依依站在我們中間,小腦袋時不時的擡頭左邊看一下,右邊看一下。
出了電視大樓,言依依朝杜辰淵揮了揮她的小手:“叔叔再見。”
杜辰淵緊走幾步,追上來道:“我有話說,前面有個咖啡廳。”
我說:“抱歉,和你,我無話可說。”
我牽着依依往外走,杜辰淵擋在身前:“她不是溫桁的孩子對不對?”
我讓依依到前面樹底下等我,轉而好笑的看杜辰淵:“和你有半毛錢關係?”
杜辰淵上前攥住了我的手腕:“她不是!對不對?!”
五年過去了,還這麼自以爲是麼?
“不是他的,難道是你的?”我依然淡漠的掛着笑,嗆了他一句。
看着他臉色攸然變化,我幾乎有狂笑出聲的衝動。當着依依的面,到底忍住了,朝依依邊走邊道:“餓不餓,心心給你買肉片吃。”
言依依摸了摸小肚子:“餓扁了!心心,那個叔叔不一起麼?”
“我和他,只是認識而已。”我妄自解釋,言依依不會懂,在她的世界裡,認識的,就該是朋友。而我和杜辰淵,沒有一直當仇人,已經算是最大的平靜了。
言依依小臉微微皺着問我:“那他是好人嗎?”
孩子的世界很純真,非黑即白。杜辰淵對我如何,言依依很容易感知到。
我伸手撫了撫她的發道:“不是說餓扁了麼?還有力氣說話?”
杜辰淵是好人嗎?怎麼可能是好人!想起五年前的那些事,我還是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