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杜辰淵要確認的事情確認清楚了沒有,因着有一陣子沒有回來了,接下來言依依又馬上要去學校,倒沒有特別的去催杜辰淵,只和言依依在家裡住了下來。
說好當晚會來接我們的,杜辰淵晚上沒有來。電話也沒有打過,我想或許是果園村開發事件太過棘手了,倒也沒太往心上去。
倒是溫桁吃過晚飯後來找了我,說到溫姨的情況,溫桁緊皺着眉:“她不想讓我知道她現在的狀況,剛剛在家裡翻到她寫下來的日記,一點一點事無鉅細。我想明天帶她去做個檢查,但怕她不肯去。想着依依也快要做入園體檢了,要不明天你們一起?”
我理解溫桁的心情,想着杜辰淵也在忙,倒不如和溫桁一起回j市。如果溫姨能因爲依依要做入園體檢而一同前往的話,也算量一件好事兒。
當晚還是想着給杜辰淵打個電話講這件事,免得他忙完了之後趕來果園村,我們遇不上。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我只當他太忙,沒有空接聽電話,次日一早便同溫桁、溫姨、老爸帶着依依回了j市。
溫姨還不知道我和依依搬出去了,出於溫桁的拜託,我們都回了溫桁在學校附近的房子裡。只稍做停留,便又去了醫院。
主治醫生是頭天就約好了的,溫桁和醫生相熟,大概講了溫姨的基本的情況,所以次日去醫院,倒挺順利。只是依依這邊的入園體檢,人數太多,以至於等溫姨看完醫生出來,我們才做了一個項目,還有項目只能等下午再來。
溫桁提議就近找個地方吃飯,然後送溫姨和老爸先回去休息,我帶依依在這邊稍候,他下午再過來。爲免於奔波,這個方法自然好。再說,溫桁上午當着溫姨的面,估計也沒有問清楚醫生溫姨的病症,下午再去詳細聊一聊瞭解詳細一些比較好。
在醫院不遠處找了家餐廳,溫桁雖然不是個鋪張浪費的人,但對於吃卻還算挺有講究,找的餐廳是j市的一家有名的餐廳。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賀泠然,她好像正在拍戲,圍觀的人站了一圈。依依上次見到過賀泠然,因而看見她後很自然的拽了拽我道:“心心,是阿姨耶。”
導演喊卡,賀泠然貌似拍完了一條,一眼看見依依,立即就走了過來:“依依。”
有探班的媒體看到這一幕,立即就開始了各種拍照。估計明天的頭條,又要說賀泠然親近小朋友,有一顆仁慈善良之心。她慣於表面工作,復出以來,媒體形象一直很正面。
言依依躲在我的身後,探出腦袋看着她,估計是沒有料到會有這麼多媒體在拍照,難免害羞好奇。
溫桁過來抱起她,禮貌的抱歉:“抱歉打擾你們了。”
媒體原本是將鏡頭對準賀泠然的,因着溫桁的驚現,這會兒都將鏡頭對準了他。溫桁這段時間正因爲退出的事情而被媒體所關注,如此一來,倒是和言依依一起,被困在了媒體中間。
溫桁畢竟是經過事的,談笑自如的面對着鏡頭,三言兩語就把媒體勸退了。
因着溫姨的情況不容樂觀,溫桁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平靜無波,但自始至終都在給兩位老人及言依依佈菜,自己卻沒吃一口,看得出來,他的心事很重,估計溫姨的情況太不容樂觀了。
吃過飯,溫桁送老爸和溫姨回家,我和依依仍在餐廳稍坐,她吃得慢,我喂她吃,一口一口吃得用心。
眼見得快要吃完的時候,跟前多了一個人。賀泠然不請自坐,看着依依道:“好吃嗎?”
依依向來有禮貌,也不怕人,有問必答:“好吃!”
賀泠然又和依依說了兩句,轉而來看我道:“言小姐現在又回到溫桁的身邊,是知道辰淵不會和你在一起,是麼?”
我愣了愣,自從聽見賀嫣然說賀泠然喜歡杜辰淵之後,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就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比如,五年前我從醫院裡出來,要找杜辰淵繼續婚姻的時候,她在咖啡廳遇見我,拿外婆的死來讓我離開杜辰淵,而當時,我竟然就真的聽了她的話。
所以,一種錯誤只能犯一次,現在她又在我面前說,無非是因爲前幾次都看見了杜辰淵和我在一起,而她的危機感又一次更甚罷了。
我定定的看着她,不發一語。
賀泠然移了視線,逗了逗依依道:“不知道你聽說了沒?辰淵即將和沈姝痕訂婚!”
我的確沒有聽說過,除了那天在雜誌上,看到沈姝痕對杜辰淵說的那句話之外,除了那天杜辰淵喝醉了酒,說杜家有意讓他和沈姝痕聯姻之外,其餘的我都沒聽說。
但眼下賀泠然對我說這句話,不就是希望讓我自亂陣腳麼?
我笑了笑道:“這件事,辰淵和我提過。”
賀泠然顯然沒有料到我會這麼回答,微微一愣,隨即掩飾的笑了笑道:“是麼?言小姐不擔心麼?”
“看得出來,賀小姐很擔心!”我一句話讓賀泠然眼神都變了變,想起以前她傷我,不禁惡劣了些:“當初賀小姐換了嫣然的維生素片,我也遠走了五年,只是沒有想到,現在賀小姐還是這般擔心。”
我搖了搖頭,看着她的臉色變得煞白,便又有些於心不忍,畢竟是一顆愛人之心。
我牽着依依起身道:“我們吃飽了,賀小姐請自便。”
雖然明知道賀泠然的話不過是希望我自亂陣腳,並不可全信,可我自己也知道,杜辰淵現在已經三十二歲,這五年來,他的身邊一直都是賀泠然,杜家也沒有太催他。可現在,相比於結過婚的賀泠然,沈姝痕無論是人品還是家世背景,都要略勝一籌,更主要的,還是她主動提出對杜辰淵有好感。杜家會趁此機會要他們聯姻絕對不是空穴來風。杜辰淵可以脫身一次,第二次也能脫身麼?即便在沈姝痕的蜘蛛網裡逃脫了,也未免不會落放其他女人的蜘蛛網裡。
我整天的心情都不見得好,忍不住給杜辰淵發了信息,可是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下午體檢完,我本想讓溫桁送我回杜辰淵那裡,一整天的忐忑不安讓我不想再等待下去。可一見溫桁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又開不了口。
溫桁把車停在公園外面,這個點,陽光還微微炙人。溫桁坐在車裡,依依習慣了在這個點午睡,已經沉沉睡去了。
“情況怎麼樣?”我問溫桁。
“阿爾茨海默病”溫桁只幾個字便讓我心裡一跳,他又道:“糖尿病引起,情況不容樂觀。需要住院治療。”
“溫姨還是很排斥麼?”我問。
溫桁道:“嗯。”他擡頭來看我,又道:“別太擔心,我會說服她的。”
他臉上還帶着安撫的笑,整個人卻似十分的疲憊,看着我道:“心心,你能讓我靠一會兒嗎?”
我心一扯,點了點頭。
一直以來,溫桁都是無條件的給我肩膀,我需要他的時候,不需要說他就會出現在面前,而我不需要他的時候,我跟着杜辰淵走,他也能不聞不問的放手,所以,這個男人,究竟還能好到什麼程度?
他的頭微微的歪過來,並沒有完全將重量壓在我的肩上,但側目望去,他閉着眼,眉峰依然皺着,看上去十分的疲倦,不禁伸手將他的頭完全按在了我的肩膀上道:“我雖然沒什麼力氣,但這點力氣還是有的。”
溫桁輕笑了一聲,皺着的眉頭鬆開了許多。
因爲溫姨的情況不太好,我和依依當晚住在了溫桁那裡。
晚上溫桁和溫姨在討論身體的事情,溫姨顯得很激動,聲音自她們的房裡傳來:“我沒病,我就是記性不好而已。我還記得你小的時候,剛出生,這麼一丁點兒大……”
溫姨說了很多溫桁小時候的事情,溫桁沉默着,最後道:“那你記得我什麼時候從國外回來的麼?“
溫姨沒有馬上回答,想了很久道:“上個月?不對,是上上個月,啊,不對,是……阿桁,我怎麼又忘記了?”
溫桁道:“媽,我們明天去醫院辦理住院手續,先住院觀察一陣兒。”
溫姨還想拒絕,只聽溫桁道:“媽,我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語音悽清,我又是心裡一扯。溫桁道:“你讓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在做了。你至少要健健康康的看着才行啊。”
我自門外走過,不禁想起當初杜辰淵外婆發病的時候,杜辰淵也曾這般坐在院子裡一夜一夜,偏偏那時候因爲他丟了希蒙的東西,我正跟他生氣,從來不曾在意過他當時的狀態,也不曾過問過外婆隻言片語。
我掏出手機又給杜辰淵打電話,仍然未接,我的心沉到谷底,杜辰淵和沈姝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