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肖堯不能確信小玲背下和朱久勇的關係,他提議讓小玲過來,在他倆之中做選擇,也是爲了徹底尊重小玲的意思。可朱久勇在聽到這個建議之後,卻是從鼻孔輕“哼”一聲道:
“當着你面,小玲當然會選擇你。你的家庭背景和財勢,我一個農村娃怎麼和你競爭?我若不是顧忌你爸爸對我關照有加,我早帶着小玲去城裡打工了,你哪有機會讓小玲來選擇你?”
“你沒病吧?我這麼跟你說,已經很給你面子了。小玲跟我說他一點也不喜歡你,是你一直在騷擾她。她不理你,你死皮賴臉的糾纏不放,有意思嗎?”
肖堯被朱久勇氣得不輕,說話用詞已經很不客氣。朱久勇渾不在意,他把雙手環抱在胸前,聳聳肩,冷言道:
“我是死皮賴臉的,但我也比你好,最起碼可以證明我是真的喜歡她。可你呢?你不過是仗着家庭的優勢,佔盡先機。論個人條件,我哪裡比你差?我高中沒讀完,是家裡沒錢,哪像你被開……。”
說到此,朱久勇往後退了一步,生怕肖堯會動手。可他見肖堯完全沒有動手的意圖,就仍然保持着原有姿勢繼續說道: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有很多女孩嗎?你的姐姐妹妹女同學一大堆。整天朝三暮四,左擁右抱的,你真心愛過小玲嗎?你霸着小玲,不過就是看她長得漂亮不願放手。我若不是真的喜歡她,你玩過的女人我會要嗎?”
“啪!”
寂靜的夜,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耳光,響亮得就像牧童的放牛鞭在半空炸響。朱久勇環抱的雙手放開,右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左手抹去嘴角流出的鮮血,那鮮紅的血,在月光下被誤看成黑色的。
朱久勇一直盯着肖堯沒移開眼,見到肖堯身形一動他就閃躲,可他沒有肖堯來的快。
朱久勇最後一句話,成功的激怒了肖堯。他那左撇子的一掌,力道大的出奇,但他並沒有直擊,而是甩手給他一個響亮的耳光,留下了朱久勇的幾顆牙齒。
“你可以笑話我,諷刺我,但你絕不可以侮辱小玲。這僅僅是一個教訓,你若再敢胡說八道,我會讓你滿地找牙。我告訴你,我沒你說的那麼齷蹉。我不會強霸任何一個女孩!”
肖堯有點歇斯底里的大聲吼叫着。朱久勇不提姐姐妹妹女同學還好,他這一提,就像一把尖刀,直插肖堯痛處。
“你說的誰信?你到廠裡問問,誰不知道你只是在廠長面前裝着聽話孝順,一到外面,就無法無天,爲非作歹。你敢發誓你沒禍害過女孩子?你敢發誓你真的愛小玲嗎?”
“我……。”
肖堯被他擊中自己的隱私,一時張口結舌,說不出一句話。
“你不敢,我敢!廠裡這麼多女工,喜歡我的不止一兩個,你可以去隨便打聽,我和誰接觸過?我只喜歡小玲一個人。小玲對你那麼好,你卻在外拈花惹草,根本就沒把她放在心上,你敢說你真心愛她嗎?”
“如果沒有你,如果你爸爸不是廠長,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對待小玲?小玲又爲什麼要在面前忍氣吞聲,這不是你比大家優秀,而是你父親的光環在罩着你。不然的話,你算什麼?”
“你有什麼能力?唸書被開除,跑出去不能自謀生路,回到廠裡,你啥事也做不了,只會添亂。你就是一個寄生蟲,你以爲小玲會心甘情願的嫁給你嗎?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配嗎?”
朱久勇反正已經被打,他此時也豁出去了。不管有的沒得,先說出來痛快痛快嘴巴,也把心裡的憋屈抒發出來。
他這一頓疾風暴雨式的噴發,不但把肖堯批得體無完膚,更是把他說成了一無是處的寄生蟲和紈絝兒。
“你住嘴!我雖不是東西,但我沒有一點點強迫小玲的言行。她和我定親,也是雙方家長都同意協商好的,我配不配,還輪不到你來評判。”
肖堯一聲大喝,嚇得朱久勇連退幾步,不自覺的用雙手護住自己的臉部。可他見肖堯並沒有上前,膽子又大了起來。
“肖堯,你不要太自私,你外面有那麼多的女孩,幹嘛非要和我搶小玲。你的性格,註定你不會給她帶來安逸的生活,你就忍心讓她跟你擔驚受怕的生活一輩子嗎?你的心,真的就那麼狠毒嗎?”
朱久勇不愧做了幾年的採購,一張嘴伶俐至極,當真是巧舌如簧。他能把活的說成死的,也能把死的給說活了。
他先是打擊肖堯,讓他自慚形穢;這會又在示弱,期待博得肖堯的同情。他沒指望自己還有什麼希望,只是在爲顧玲抱不平。
可正是他這幾句話,觸動了肖堯的內心。他雖然把肖堯說的那麼不堪,可肖堯細想一下還真沒說錯。
“就算我配不上小玲,可她不喜歡你,你有可能嗎?就算我是癩蛤蟆吃天鵝肉,可天鵝願意給我吃,你管的着嗎?”
“肖堯,你別自以爲是,你以爲小玲在你面前說不喜歡我,就是真的不喜歡我嗎?你會當着小玲的面說你喜歡另一個女孩嗎?她要是真的不喜歡我,幹嘛這本子到現在才讓你送回來?”
朱久勇這話不是在狡辯,他是真的這麼想的。自從那天晚上送去之後,小玲雖說不要,但他認爲是小玲害羞,不好意思收男孩的東西。
後來這些天,小玲都沒有送還,他已經認定小玲收下了他的禮物。他也曾竊竊自喜,認爲小玲心裡還是有他的。
“她是沒時間,工作忙,這才一直放到現在。我今天來看到了,當然由我來還給你。還有一點,你把寫在扉頁的屁話給我撕了,從今往後,我不准你再去找她,工作上的事都不行。”
肖堯霸道的說完,不想再和他囉嗦,轉身就要離去。
“沒時間,你信嗎?都在一個廠裡,有十里八里嗎?我這些天又沒出遠門。要不是被你看到了,我敢肯定小玲不會讓你還回來。我打不過你,但我不怕你,只要你和小玲沒結婚,我就有權利追求她。”
還沒走幾步的肖堯聞言,站下了前行的腳步。他覺得朱久勇說的在理,把前情後景聯繫起來一想,他覺得朱久勇說的不是沒有可能。
肖堯不想懷疑小玲對他的愛情。可是,這些現實擺在眼前,又不得不讓他去認真思考。
“好,我不和你打架,決鬥,你不行;讓小玲自己選擇,你又認爲不公。你想怎麼做?我給你個機會,只要小玲願意和你好,我甘願退出。”
“你說真的?你真的願意退出?你要是真的願意給我機會,就算小玲不願意,我也會感激你一輩子。”
朱久勇很激動,他沒想到都這時候了,肖堯竟然有了鬆口的跡象。
“你不要高興的太早,我說的退出,是暫時性的。我只不過是想給你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也讓小玲按照她的心願去選擇。你以爲我會把小玲拱手相讓嗎?對她來說,那就是侮辱。”
“我警告你,我給你機會,只有一次,但絕不允許你用任何手段逼迫小玲。只要不是她心甘情願的喜歡你,你以後該滾多遠就滾多遠。”
聞言,朱久勇心裡一下透涼,他對顧玲的瞭解,遠遠超過肖堯。短時間內,他想得到小玲的喜歡和認可,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除非肖堯和別人結婚,或者說雙方家長解除他倆定親的日子。可這兩件事,都是他朱久勇不可能盼到的。
“肖堯,我說過,即便你和小玲……那樣了,我都願意娶她。現在我問你,你摸着良心說,如果小玲和我……是我的女人了,你還會和她定親,還會娶她嗎?”
“放你女馬的屁!”
肖堯一聲怒罵,快速返回,攥緊的拳頭,帶着滿腔怒火直搗朱久勇的心窩。這一拳要是被肖堯砸上,朱久勇即便不會死,那也會受傷不輕,昏迷當場。
可朱久勇在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注意用詞,對肖堯的防備,也提升到最高級別。肖堯這次離得又比較遠,在嘉善前車之鑑,肖堯這裡一開罵,朱久勇已經轉身逃跑了。
肖堯一拳走空,怒火併沒有消散,他緊追朱久勇不放,誓要把他胖揍一頓,方解心頭之恨。
慘淡的月光下,鄉村的土路上,兩人一前一後,一追一逃,向着皁公中學的方向奔跑,距離在逐漸拉近。
他倆跑遠了,一道嬌俏的身姿,出現在麪粉車間的小門外。她來到馬路上,跟着追了幾步,又停了下來,遙遙的看着月光下兩道黑影遠去。
“肖堯,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承認打不過你,可我真要跟你拼命,你也好不到哪去。”
朱久勇跑的氣喘吁吁,若不是肖堯站在去往廠區的路上,他寧願跑到廠裡,找個角落躲藏起來,也不願跑到這空曠的田野,找不到藏身之地。
但他沒有選擇,雖說他佔了起跑的先機,但他沒有肖堯的速度快,眼看就要被追上,他只好用拼命來嚇唬肖堯,希望他適可而止。
這要真是被肖堯追上,朱久勇很清楚,這頓打肯定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