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大劉欲言又止,肖堯很不高興。他瞪了大劉一眼,氣呼呼的問道:
“那醫生怎麼說?難道就這一個洞,我還能死了不成?”
“不是,他說,他說你要是今晚發燒,就難說了,讓我最好現在就把你送醫院去。”
大劉如此模樣,肖堯當然看出他有所隱瞞,但他不願說,肖堯也懶得再問。包紮好了傷口,他還是要把腿彎朝上才舒服,不然傷口朝下,他總感覺墜着疼。現在天還早,也在想晚上怎麼辦?
“小王,你還記得那天來找你的女人嗎?她就住在雙水劇場,你去看看她在不在。她要是在,你別的也不要多說,讓她把家門鑰匙給你拿來就行,千萬別告訴她我受傷的事。”
腿彎處受傷,不說有多嚴重會不會送命,但他這幾天不能騎車是真的了。他想來想去,最好的辦法是住到範芳菲的房間去。
肖堯最後的叮囑,是不想讓範芳菲爲他擔心,更不想讓她告訴古云翠。可肖堯錯就錯在他不該讓王國英去找範芳菲,但肖堯不是女子,哪裡會站在女人的角度去想問題?
王國英依言來到雙水劇場,隨便找個人打聽,就找到了範芳菲。聽到王國英說她來只是受肖堯委託要她房間鑰匙,範芳菲心裡起疑。她怎麼也想不到,肖堯是因爲受傷,要來她這裡暫住。
“他自己怎麼不來?”
範芳菲語氣很冷,古云翠住在她家,她和古云翠的關係相處的十分融洽,肖堯讓一個女的來要她房間鑰匙,她不得不產生懷疑。她腦海裡的第一想法,就是肖堯起了壞心思,而且和這女的一定有關係。
王國英有點侷促的看着腹部已經明顯凸起的範芳菲。她看到範芳菲那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雖然她來拿鑰匙不是爲了和肖堯私會,但她心裡有事心裡驚,畢竟她和肖堯有過那麼一次,心虛是必然。
“他在工地忙着走不開,晚上不想回家來回跑,說就住你這近。”
肖堯一再囑咐不讓她說出實情,王國英只好自己瞎編。
“那好,我反正不忙,我跟你一起去,親手把鑰匙送給他。”
其實範芳菲最近經常單獨住在這裡過夜,她有了好幾個月的身孕,不想晚上在家老是被穆志糾纏。
男人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穆志不顧她身孕不便,每晚還是念念不忘那事,她越是拒絕,他越是糾纏的緊。
“啊,你別,你給我就行了。工地路不好走,你這身子也不方便,萬一有什麼事,我和肖堯都擔待不起,他一再對我說你……不方便,不要讓你去工地。”
“那好吧,他就會心疼人。”
看到王國英那麼慌亂的阻止她去工地,範芳菲更加確信肖堯和這女的有事。但她沒有再堅持,把鑰匙交給王國英之後,藉口有事就相互告辭了。
在那時,不管女人之間年齡相差多少,未婚女人和已婚女人,就是天壤之別。哪像現在?女人和女孩的言行難以區分,有的未婚女孩,男女之間的關係比已婚還要老練。
王國英的侷促與不安的表現,早讓範芳菲把疑心改爲確信。在她走後,範芳菲並沒有離開單位,也沒去跟蹤王國英,她去找同事童夢一閒聊去了。
消炎止血之後的肖堯,忍着傷口一陣陣的劇痛,交代大劉上去把電源引線以及電焊設備收拾好,防止別人不動走到那意外觸電。他在大劉走後,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王國英回來後,沒見到大劉,心裡很不忿。肖堯在昏睡,她也沒敢驚動,默默的坐在一邊守候。她心裡很亂,不知道胡思亂想了些什麼。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腳步聲,連忙迎了出去。
“怎麼樣?他……。”
“你小聲點,他睡着了。你幹嘛去了?把他一個人丟在這,你也放心?”
經過幾天的鍛鍊,王國英說話有了些許管理者的調調。可大劉不知道,她已經被肖堯定爲組長在培養。大劉也沒在意王國英的語氣,帶着濃濃的不快。
“他怕出意外,讓我去把現場把電焊機收了。”
大劉說到這裡,擔心的看看棚裡。
“醫生說一定要注意他會不會發燒,你試過嗎?”
王國英搖搖頭,連忙進去走到肖堯身邊,用手在他額頭上試溫。她的手冰涼,沒試出肖堯有沒有發燒,卻把肖堯驚醒了。
“我想看看你有沒有發燒,你感覺怎麼樣?”
肖堯此時到是沒覺得自己發燒,只是渾身肌肉痠疼。他定定神,想起來睡前吩咐王國英的事。
“找到芳菲姐了?”
“嗯,鑰匙給我了。”
肖堯看看被撕開的褲子,被血水浸透了一條腿的絨褲也被醫生扒下扔在一邊。他想現在就去範芳菲那裡,可他沒褲子穿。
“大劉,醫生來花了多少錢?”
“不多,就五塊錢。”
大劉本不想說,可他還是隨口說了出來。王國英氣惱的瞪了他一眼。
“我口袋裡還有幾十塊錢,你騎車去給我買兩條褲子來。不夠你添上,等我好了回去,和醫藥費一起給你。”
王國英想去給肖堯買,但她又不放心大劉在這照顧肖堯,只好作罷。
肖堯此時不敢讓洪伯他們知道他從樓上摔了下來,他很喜歡現在的工作,擔心他們知道,不讓他在工地繼續幹了。他們三人統一好口徑,若有人問,就說擡電焊機被毛竹尖扎了腿。
他漸漸回憶起掉下來的一瞬間的細節,若不是摔在竹笆上,若不是落地之前,被一個橫向的竹稍掛住腿彎減緩了重力,他現在不死也是重傷。
保險繩脫空的一瞬間,他腦海裡的第一反應就是兩個字:“完了”。其它啥也沒來得及想,就感覺到亂蹬的腿被掛了一下,還沒等他感覺到疼,就啥也不知道了。
換好衣服的肖堯 ,堅持走出工地大門,然後才趴在自行車坐墊上,被大劉推到範芳菲的住處。肖堯不敢聲張,當然不會讓他倆說出去。
大劉知道肖堯這次受傷,完全是因他而起,肖堯不讓外傳,對他也有好處。
“你倆去把牀鋪上的血跡洗乾淨,其它地方也檢查一遍,我一個人在這就行。”
肖堯一躺下,就讓大劉和王國英去善後,既然不想讓人知道,一切就要處裡乾淨。
“讓小王在這陪你吧,我一個人去處裡就行。”
大劉剛走不久,範芳菲就挺着個大肚子,和童夢一一起走了進來。她一看到肖堯躺在牀上,臉色慘白,原本的怒火一下被擔心替代了。
“肖堯,你怎麼了?”
“沒啥,被毛竹梢紮了腿彎,流了一些血。”
經過可以隱瞞,但傷在那裡,肖堯按照擬定好的說詞搪塞。範芳菲狐疑的看看王國英,見她點頭,這才放心。
“你怎麼這麼大意啊?嚴重不嚴重?怎麼不去醫院?”
“醫生來過了,沒啥大不了的,他包紮過後就走了。”
童夢一從進門,就一直看着肖堯不說話,只是不時把目光在王國英身上飄過。
“你去忙吧,他就交給我了。”
範芳菲聽說已經看過醫生,她一點也不擔心了,但她對王國英的疑慮並沒有打消。
“不行!醫生說了,他今晚要是發燒,就必須儘快送他去醫院,你照顧他怎麼行?”
“不是還有我嗎?”
童夢一不愧是範芳菲的小姐妹,她見範芳菲下逐客令沒用,連忙上前幫腔。
“那也不行,他傷的很重,我要在這守着他。”
王國英到現在還是不放心,從六樓摔下了,雖在此時被肖堯輕鬆帶過,那她可是親眼所見。她是鐵了心的不會走,但她的說法和肖堯故作輕鬆的語態相互牴觸了。
“芳菲姐,你這麼不方便,還是回去吧,不然穆志該擔心了。今晚就讓她在這陪我,一會我們班組的大劉還會來,你就放心吧。”
肖堯也不想範芳菲懷身跨肚的在這伺候他,至於童夢一,他就更沒指望過她。
“那行,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弄點吃的,等你吃飽了我就回家。”
既然肖堯堅持,而且說晚上還有人來,那麼她的擔心就是多餘的。範芳菲也不想在這給肖堯添亂,但出於她對肖堯的關心,她也不會就這樣擡腳走人。
可肖堯現在哪有胃口?傷口疼不算,他現在渾身肌肉都疼,只想早點睡覺恢復體力。
“你們別擔心,他現在困了,等他醒來餓了,我會把吃的給他準備好的。”
肖堯在這一趟就是幾天,大劉除了每天去把醫生接來給肖堯換藥以外,就是去工地把一二層的裝飾圈安裝完,而王國英只是回了鋼廠工地一次,其餘時間都在看護肖堯。
範芳菲按照肖堯的彷彿,沒將此事告訴古云翠。她在後來這幾天,每天都變着法兒燉湯給肖堯喝,另外還找了紅糖、紅棗,還有雞血、鴨血,凡是聽說能補血的,她都挺着大肚子親自去找。
人說:有福害腿,無福害嘴。此話一點不假,害腿不能下地,但能吃能喝,若是害了嘴,不能吃能幹活,那可就苦了他了。肖堯大難不死,也真是有福了。
先前兩天,肖堯還挺老實,可後來身體漸漸恢復,每天王國英在他身邊伺候,他那顆不太老實的心又有了悸動,若不是王國英守着最後關卡不放,他早就又和她共享魚水之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