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布海這會兒真想抱住皇太極的腿嚎啕大哭,求他換個人去明軍大營,但是,看到皇太極略帶鼓勵的微笑,他卻動都不敢動一下,更別說去抱人家大腿了。
他就如同一個牽線木偶一樣,任憑人家幫他換好梅勒額真的袍服,又給他掛上腰牌,換好頂戴花翎,然後像送去屠宰的豬一樣,塞進竹筐子裡,自始至終,話都不敢說一句。
這時候皇太極卻是說話了,他接過親衛手中的白旗,交到他手裡,親切的叮囑道:“老十一,記住,什麼都可以談,只要張斌願意休兵罷戰,任何事都可以商量。”
巴布海這會兒只感覺那心臟都跳嗓子眼了,把他嗓門都堵住了,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胡亂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皇太極同樣點了點頭,隨即朝兩邊的親衛使了個眼色,立馬就有四個親衛上前抓起竹筐上的四根吊索,擡着他往城門樓的箭垛下走去。
這會兒城牆下面的壕溝都被明軍給填平了,但是,明軍並沒有開始攻城,他們還在不停的開炮轟擊城牆,準確的說是用炮彈砸箭垛和女牆,這會兒,很多地方的箭垛都被他們給削平了,甚至女牆都被砸出了幾個缺口,如果這樣下去,城牆上的箭垛和女牆遲早要被他們給掃平了,到那時候,城牆上的步卒就會跟被扒光了衣服的小姑娘一樣,只能任明軍的炮彈蹂躪。
這也是皇太極急於求和的原因之一,遼陽城,他根本就守不住,還打什麼打!
明軍的炮擊那是相當的有規律,每隔五輪之後便會有一刻鐘左右的間歇,皇太極早就開始在心裡記數了,五輪炮擊方罷,他便果斷的揮手令親衛把巴布海從城門樓上吊下去。
四個親衛毫不猶豫的擡起竹筐,往城牆外一推,隨後便合力抓着吊索,飛快的往下放去。
這時候,巴布海彷彿突然活過來了一般,吊籃還沒落地,他便抽風般的舉起白旗,使勁揮舞起來,吊籃剛一落地,他便如同一個精神病患者一般,一邊舉着白旗使勁揮舞,一邊撒開腳丫子往明軍大陣跑去,嘴裡還不停的大喊着:“不要開炮,不要開炮。”
張斌在望遠鏡中看到這個抽風般的傢伙,臉上不由露出茫然之色,皇太極這是要投降嗎?
不可能啊,以他那堅毅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投降,他還遠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呢,就算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他估計也不會投降,因爲大明和後金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如果他們投降,今後的日子,他們的生活恐怕會連被他們抓來的農奴都不如!
這傢伙,肯定是想玩什麼幺蛾子。
他對皇太極的手段太瞭解了,歷史上毛文龍和袁崇煥就是被他這手反間計給玩死的,他故意寫信給毛文龍,然後又將此事刻意加工了一番之後透露給袁崇煥,讓袁崇煥誤以爲毛文龍想投靠他,誤殺了毛文龍,然後他又用同樣的方法讓崇禎誤以爲袁崇煥在跟他眉來眼去,結果,袁崇煥也被崇禎給活剮了,一招反間之計玩死兩個讓他頭疼的明軍統帥,這傢伙陰着呢!
張斌下意識的就想擡手令人準備虎蹲炮,轟死這皇太極派來的“使者”,但是,他轉念一想,又把手放下了。
這會兒皇太極玩反間計其實已經沒多大意義了,因爲他大軍在手,壓根就不會聽崇禎的,崇禎肯定也顧忌他手裡的大軍,不敢把自己逼的太急,皇太極想讓崇禎這時候宰了自己,那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他倒想通過這個使者警告一下皇太極,讓其看清形勢,乖乖投降,省得生靈塗炭。
想到這裡,他立馬放下望遠鏡,爬下瞭望臺,命人跟李定國去知會了一聲,隨後便帶着一衆親衛打馬直奔大營帥帳。
這傢伙,巴布海這次真是累慘了,他先是手舞足蹈的跑了五六里路,然後又跟着領路的明軍將領走了五六裡,纔來到明軍的大營之中,進入大營之後,又走了兩三裡,最終纔來到明軍主帥張斌的帥帳之外。
這會兒,他只感覺自己腿都快斷了,一路走過來,明軍那數都數不清的戰車和火炮也把他嚇得夠嗆,不過,他剛一進帥帳,那臉上立馬就堆滿了笑容,那獻媚的樣子,簡直就如同太監見着皇上一般!
張斌看着眼前竭力保持微笑,卻又忍不住喘息,以致臉部都有點扭曲的建奴官員,心中又嘀咕開了,皇太極不會真的想投降吧,竟然派了個這樣的哈巴狗過來!
巴布海爲了保命那是什麼臉都不要了,他一看到端坐在帥椅上的張斌便湊上前,趴到地上恭謹的磕頭道:“小的巴布海蔘見大人。”
尼瑪,這傢伙到底什麼人啊,這麼媚顏屈膝!
張斌不由疑惑道:“你是什麼人,皇太極讓你來幹嘛?”
巴布海跪在那裡恭敬的道:“小人乃是正黃旗梅勒額真,我們大汗讓小人來向大人求和。”
正黃旗梅勒額真就是正黃旗副都統,職位不低了,這傢伙這樣子,哪裡像個副都統啊,他不會是吹牛的吧,張斌不由試探道:“皇太極是你什麼人?”
滿八旗的都統和副都統一般都是皇太極的兄弟子侄,這傢伙要不是,那就證明皇太極是隨便派個人來糊弄他的。
巴布海依舊恭恭敬敬的回道:“小人那是大汗的弟弟,家中排行十一。”
皇太極的弟弟,不能吧?
張斌有些懷疑道:“親弟弟?”
巴布海這個暈啊,是不是親弟弟很重要嗎?
不過,他可不敢不答,張斌的話剛一落音,他便使勁點頭道:“親的。”
張斌還真沒相當皇太極的親兄弟中還有這麼個窩囊廢,他想了想,冷冷的問道:“你們大汗不會又想玩什麼反間之計吧?”
巴布海聞言,嚇的一哆嗦,這話如果沒應對好,估計這位什麼張斌張大人就該把他拖出去砍了。
他連忙解釋道:“不是啊,我們大汗這次是真的想和談,要不也不會派我這個親弟弟過來了。”
哼,他親兒子都還在京城呢,親弟弟怎麼了,親弟弟就不能賣嗎!
張斌不屑的道:“和談?有什麼好談的,你們又想玩什麼緩兵之計嗎?”
巴布海這個急啊,他連忙搖頭道:“不是啊,我們大汗都說了,什麼都可以談,有什麼條件,大人您儘管提。”
切,當我跟崇禎一樣弱智嗎?
張斌繼續不屑的道:“本官要你們馬上投降,你們會答應嗎?”
這個當然不大可能答應,但是,巴布海卻無恥的道:“這個條件雖然有點過分,也不是不可以談啊,大人,我們大汗說了,什麼都可以商量。”
張斌也懶得跟他囉嗦了,乾脆直接了當道:“你回去告訴皇太極,不要玩什麼花樣,也不要有什麼僥倖心理,要麼投降,要麼死。限他今天日落之前率軍出城投降,不然,本官就不客氣了。”
說罷,他直接一揮手,示意這傢伙滾蛋。
巴布海見他這手勢,不由欣喜若狂的問道:“大人,您的意思,我可以回去了?”
有毛病啊,尋死是吧,張斌不耐煩的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