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鳴沙就這樣安心的在五當召裡住了下來,次日天還沒亮,便聽見外面一陣敲鐘的聲音,原來便是召廟裡的喇嘛們起牀吃早飯、練功的時辰到了。但聽的一陣有條不紊的腳步聲索索行動,雖然聽着人多,但是卻很整齊,沒有太多雜亂的聲音。鳴沙雖然還沒有到起牀的時候,但這時也全無睡意了,他快速穿好衣服,洗漱完畢,爬到門口往外望去,但見數百名身穿紅色大袍的喇嘛們一排排的像大殿內走去,只不過片刻的功夫,喇嘛們便都進入了大殿。鳴沙只看的熱血沸騰,也顧不上睡覺了,打開大紅木門,深山裡的一股新鮮空氣迎面撲鼻而來,袁鳴沙伸了個懶腰,深深的長呼吸了一口,也悠哉的向五當召廟正殿走去。
袁鳴沙進了正殿,發現喇嘛們正在用膳的大廳裡安靜的吃着素食,沒有一點說話聲音,和西格都楞剛吃完早飯,發現了正在門口探頭探腦的袁鳴沙,不由的好笑的搖搖頭走上前來道:“小兄弟,不是說你不用起那麼早的麼,怎麼這會子就過來了啊?還有,我們吃的是素食,不知你習慣不?”
袁鳴沙摸摸頭憨憨的一笑道:“我看見大家都起牀了,我也睡不着了,所以過來看看。我也不挑食的,吃什麼都行的。”
和西格都楞點點頭,把袁鳴沙領到了他剛纔坐的地方,周圍用膳的僧人們都對袁鳴沙友善的笑笑,便各自又吃了起來。和西格都楞給鳴沙盛了一碗小米稀飯和一碟鹹菜一個白麪餅子,鳴沙也學着大家的規矩安靜的吃起飯來。鳴沙飯量一向很大,這時他一人獨自又吃了一碗粥兩個餅子,這才吃飽。
和西格都楞道:“小兄弟,我們要開始誦經唸佛了,你如果想看也可以安靜的看看,如果想四處轉轉也可以四處轉轉的。”鳴沙點頭道:“我想和大夥一起看看。”和西格都楞道:“那你就和我們一起來吧,”鳴沙跟着和西格都楞走在最後,看着前面的喇嘛們都進了蘇古沁獨宮的廣場上,衆喇嘛們一排十行人整齊的排列好了,盤腿坐了廣場正中央,開始大聲的念起了佛經了。
袁鳴沙雖然努力地聽着,但是那些個經文卻很是深奧,鳴沙自是一頭霧水什麼也聽不懂,和西格都楞是這些喇嘛的帶頭人,寶音不在,整個召廟裡和西格都楞最大了,他帶領大家說了第一句,接下來喇嘛們自己就開始唸經了。鳴沙聽的只覺得昏昏欲睡,快要睡着了,和西格都楞笑道:“小兄弟,我看你還是四處逛逛吧,這裡的風景也是很好的。”
袁鳴沙道:“和西大哥,以後就叫我鳴沙吧,不用叫我小兄弟了,聽着怪生的。”和西格都楞笑着道:“那好吧,鳴沙,你自己逛可以吧?不會找不到路吧?”袁鳴沙點點頭道:“和西大哥放心吧,我自己可以的。”說完便走出了廣場,向着附近有松柏的地方走去,看着這青山松柏,袁鳴沙只覺得心裡生出一股豪氣來,他拉開架勢,把自己所會的武功招式從頭至尾的練了一遍,忽聽得耳邊一陣叫道:“好功夫。”而後耳邊一陣風聲,接着便有一個人影竄到了自己面前,二話不說就和自己雙拳對打起來,這人的拳術極快,但見他推拿敲連環拳,無影拳,每一掌都打中了袁鳴沙的面頰及背部,掌掌都打中了鳴沙的身體,但是鳴沙不但連對方的衣角都摸不到,更別說看到來人的樣子了。
鳴沙累的氣喘噓噓的,又見那人不像是敵人那般要自己的性命,便急中生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在打架了。那人倒沒想到袁鳴沙會來這麼一招,不由的一楞,便也停了下來,呵呵笑道:“這位小友倒是有些意思,難道便沒有聽過打不過便跑這句話麼?”而這人說的卻是正宗漢語,和和西格都楞那生硬的漢語完全不同。
這人又對後面高聲笑道:“好你個寶音,放着這麼好個徒弟都不說好好管教,卻去我那裡要飯,看這孩子是個練武的好苗子,你還真是浪費啊。”鳴沙聽到寶音兩個字,不由的全身一個激靈,從地上坐了起來,看向人前這人,終於看清了這人的廬山真面目了,但見眼前這人一身青灰色棉布長袍,被洗的有些發白了,整齊的穿在身上,眼睛在向上轉,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材廋小,一臉褶子的老頭子了,但見他皮膚黝黑,全身上下沒有二兩肉,但是那黑黑的臉龐上卻留着短短的如雪般的鬍子,和臉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看老頭那一對深陷的眼眸好像一彎黑色的夜空,釋放出銳利的光芒,好像要把人吸引進去一般,長的一副精明強幹的樣子,正嚴肅的看着袁鳴沙!
聽後面一陣中氣十足的聲音道:“韓大哥,你搞錯了,他並不是老朽的徒弟,我也不知道這小朋友是打哪裡來的,韓大哥,你就不要亂打架了,你這個愛打架的毛病還是改不了啊?”這姓韓的老頭子笑道:“有架不打非君子啊,你這老兒也走的太慢了點了,還不快快給我過來,信不信我在和你打上個三天三夜啊?”
鳴沙從這對話中才知道這老頭原來天生喜歡打架,不管認識不認識,只要人家會武功,他便要先打個三天三夜過癮在說別的事情。果然,他話音剛落,另外一個人影如鬼魅一般就來到了袁鳴沙的面前,鳴沙只覺得一陣壓力隨之而來。
袁鳴沙待這人站穩,這才略微打量了一下來人,但見這人年方五詢,但是卻身材魁梧,虎背熊腰,雙耳垂肩,雙眼有神,只是下巴低下還有一縷潔白的山羊鬍子飄在胸前,老者雖然霸氣十足,但是長相卻慈眉善目,笑眯眯的看着袁鳴沙笑道:“小朋友,你是哪家的孩子?我怎麼從沒有見過你呢?你是怎麼來到老衲這裡的?”鳴沙不太確定的道:“您就是傳說中的寶音師父嗎?”
這老者還沒回答,旁邊那姓韓的搶着道:“沒錯啊,小朋友,眼力很不錯,他就是五當召廟當今的主持,寶音大師了。”袁鳴沙一聽,不在糾結,猛的跪下就磕起頭來,嘴裡還道:“師父,弟子總算是等到您了,師父在上,請受徒弟三拜。”說完就咚咚咚的磕了起來。
寶音曾因爲二徒弟的叛變,發誓不在收徒,這時見鳴沙還沒有自報家門便開始自作主張,心裡對鳴沙的好感便迅速降低了,冷冷的道:“你這小娃好不懂事啊,誰準你叫我師父的,你怎麼就知道我肯收你做徒弟的呢?我已經發誓不在收徒弟了,小兄弟還是請早日下山去吧。”說完轉身便要離去,鳴沙心裡大急,站起身來大聲喊道:“寶音師父,我是袁鳴沙啊,這裡還有您給我的護身符,難道您忘記了麼?”說完快速把護身符從脖子裡拿下來跑到寶音的面前,再次跪下,雙手捧着護身符恭敬的把它遞到了寶音的面前。
寶音看着有個已經泛黃的護身符,在看看袁鳴沙,這才恍然大悟的道:“難道,你便是當年我曾經去過的袁將軍府裡的那個賜名的孩兒嗎?”鳴沙點頭道:“正是,在下便是師父當年賜名的孩子了。”
寶音這才恢復了和善面容,親自扶起袁鳴沙,和氣的問道:“孩子,你怎麼來到我這裡了,這裡可是離你們京城遠的很呢,你的父母如何捨得讓你來我們這裡呢?”
姓韓的皺眉道:“老喇嘛,你們這裡的天氣都已經很涼了,你還讓我和這小朋友待在外面,這是待客的道理麼,你看看,我的鼻子都凍紅了,我真不應該聽你的話來到這鬼地方,我真是不適合這草原氣候啊,我好懷念我那溫暖的南方啊,唉,說着阿嚏阿嚏地打了一串噴嚏。”
寶音好笑的道:“好了啦了,韓強,是我忽略了這個問題了,走,咱們到屋裡說話去,我也好久沒去我那禪房了,我們邊走邊說。”寶音在前面領路,袁鳴沙聽問道自己的爹孃,早已是熱淚盈眶,哽咽的道:“師父整日在外面雲遊四海,難道沒聽說袁將軍早已去世多年了麼?”說完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寶音大驚道:“什麼......什麼?你說你的爹爹已經死了?怎麼回事,我那次去你家還是燈火通明的呢,真的是想不到啊,那麼你孃親還好吧?”
鳴沙搖搖頭道:“我孃親因爲爹爹的事情,大病一場,身體一直不好,到我五六歲的時候便也去世了,我是讓村子裡的村民養大的。”
幾人說着來到了寶音的禪房,寶音打開了房門,雖然他人不在召廟裡,但是廟裡的喇嘛們每天都爲他打掃灰塵,這房間也沒有太大的灰塵。韓強看着這簡單的一間臥房,一鋪火炕,炕上鋪着雪白的羊毛氈子,還有一牀乾淨的被褥,正牆上掛着一幅羊毛掛毯,上面刺着一個大大的禪字,一張小圓桌上點着一盞酥油燈,除此之外在無它物。
韓強舒服的往被褥捲上一靠,笑眯眯的道:“你這老喇嘛還是那麼摳門,什麼東西都不捨的擺放。”寶音笑着搖搖頭,正要說話,一陣敲門聲,寶音說了聲進來,和西格都楞端了三碗奶茶,放在桌子上恭敬的道:“師父,請用茶。”
寶音笑着道:“和西啊,我不在的時候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問鳴沙。”和西格都楞點點頭,又像韓強恭敬的問了聲好,這才轉回身退了出來,把門關好。寶音喝了口奶茶這才道:“孩子,你把事情對我好好的說一遍吧。”
袁鳴沙點點頭,把朝廷裡如何把父親發配到歸遠,路上又如何糟奸人暗算中毒而亡,母親如何帶着年幼的自己一路艱辛的追隨父親一起來到歸遠,最後又如何到蘇木腦包村定居,自己如何跟着昊然學功夫,母親如何去世,他如何長大,昊然和李管家又如何向他交代了寶音師父的事情還有害死自己父親敵人的事情一一對寶音說了,只是沒有說出水無痕的事情來!
寶音聽的十分震驚道:“真沒想到,我離開以後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孩子,真是辛苦你了啊。”韓強早已聽的怒氣橫生道:“這朝廷奸人當道,多少忠誠良將死在了奸人的手裡,可恨皇帝歷來昏暈無道,我真是恨不得去皇宮把崇禎老兒的頭給砍下來當板凳坐呢。”
寶音沒理韓強,回頭對鳴沙道:“那孩子,你這次來找我是希望我能幫你什麼呢?”袁鳴沙道:“我只是想和師父學好武功,早日找到殺父仇人爲父母報仇雪恨。”寶音低頭沉思了片刻,道:“好吧,鳴沙,我這次就破個例,收你爲入室弟子,你知道,我本身有兩個收入門下的正式弟子,大弟子便是你剛纔見到的和西格都楞,而二弟子也是個你們漢人,但一開始兩人對我都很尊敬,只是最後二弟子學會了我的武功,因爲一個傳說而便背叛了我,投靠了邪教,邪雲教來攻打我武當召廟時,我當時把個邪雲教打的抱頭鼠竄,我的二弟子趁亂溜走了,那時我就發誓不再收徒弟了,如今爲了我當年的一個承諾只能破這個例了,但日後如發現你要像二弟子那樣我是絕不會放過你的,你知道嗎?”
袁鳴沙點頭嚴肅的道:“是的,師父,弟子一定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的,師父就請放心好了。”寶音這才笑着點頭道:“今日委實已晚,咱們的正式拜師就放在明天好了,我想你韓伯伯也餓了,咱們先去用飯吧。”
韓強一聽說要去吃飯,這才笑眯眯的點頭道:“你這喇嘛,這才說了句人話,快去吃飯吧,我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胸了啊!”寶音好笑的搖搖頭,拉着袁鳴沙的手向飯廳的地方一起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