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容湘兒的指責,曾於明的臉色略顯尷尬,他沒有說話,但他的沉默表明他已經承認了此。
曾於明望着人來人往的酒樓門口,他再度陷入回憶之中,“回到家中我的驚喜就沒了,回來的路上我想的明白,以兒子的狀況,肯定沒人願意把閨女往火坑裡堆。
我找到了一些窮困的人家,他們一聽我兒子的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什麼也不肯答應。爲此我還拋下臉面,添加禮金,再去求他們,可是他們沒有一戶人家情願接受提親。
無奈之下,我只好回了家,爲此事不斷地發愁,眼看兒子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大夫都說我兒子活不過太久。
我愁腸百結地在街上走動着,希望老天能幫一幫我,沒想到老天真的幫了我。經過一個妓院門口的時候,一個妓女見我穿着不尋常,便要往裡面拉,可能她是新來的吧,不知道我不進這煙花場所。
但我因爲心事重重,便被那妓女走了進去,裡面的老鴇見我進來,頓時責斥了那個妓女。我攔住了她,看着妓院裡來來往往的女子,我忽然有了主意。於是我將老鴇拉過去,悄悄地將想法告訴了她,願許以重金。
她沒有猶豫太久,便答應了下來,答應爲我兒子選一個處子。但此事過後,我們必須互相保密,不能泄漏,否則會壞了她的生意。我立即發下毒誓,絕不泄漏。
於是,在老鴇的安排之下,我兒子跟一個新妓女行了雲雨之事。當兒子出來站到我面前的時候,他又恢復了往日的健康,像沒有得過病似的。我感激老天大仁,讓我唯一的兒子又回到了我的身邊!
可那個妓女,天未亮就死了,痛苦地死在了黎明之前,那死狀極其可怕,眼中充滿了恨意!我花重金又給那妓女下葬,算是爲自己的惡舉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補償。
看着兒子和從前一樣健健康康,我的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可是這樣的日子沒有多久,家裡便開始出現怪事,先是家裡的養的家畜丟失,然後是失蹤,最後妓院的那個老鴇也失蹤了。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一直沒有尋到那些家畜和下人、老鴇,就在家人心神惶惶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於是親自帶人來到那裡。
果然,在那個妓女的墳邊,我和同去的下人們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家畜和人的骨頭白森森地堆在墳邊,那些骨頭還沾染着點點血色,似乎剛剛被扒了肉吃,那情景無比的可怖!
到了此時,我哪裡還不明白,這一定是妓女的厲鬼前來報復我了!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中的,回到家的時候,一些膽小的下人連應得的銀子也不敢要,便匆匆地逃離了。見事情發展到了這一地步,我便如實地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所有留下的人,讓他們自主決擇。
好多人都走了,往日依偎在我身邊,對我如奉至寶的妾室們拿了些銀財也走了。
看着空蕩蕩的家宅,我對着兒子嘆道:‘果然惡有惡報,這就是報應啊!’
兒子也傷心不已。
就在這絕望的時刻,一個化緣的和尚來到門前,我將他迎到家中,做了最好的齋飯給他。他見我家中有異,便問發生了什麼,像你這樣仁慈的人,不應該如此啊。我便將發生的事情說給了他。
和尚聽完頌了一聲佛號,道:‘你與我有施捨之義,我不能見死不救。眼下有一法,可保你父子無性之虞。’
‘大師,快說!’我連忙說道。
‘散盡家財,施給那些窮困之人,天地大仁,會留給你們一線生機的。’說罷,和尚便起身離開了。
眼看天色將黑,一股壓抑的感覺涌上心頭,我知道我必須要下決定,否則恐怕難以活過今晚。於是,我將當地的窮困之人全部召來,將自己家裡所有的錢財之物變賣了,一直過了子夜,我纔將所有的家財施分得當。
一直到了天亮,我和兒子沒有發生什麼不幸,心頭那種壓抑的感覺,漸漸的消失不見了。我知道,老天給我父子一線生機。”說完他父子的事,曾於明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吃完飯後,宋謙給了他們父子一些銀子,讓他們父子自力更生去了。
…………
夜色闌珊,天上只一輪殘月,一團烏雲飄來,給夜色添了一分詭秘。
一陣陣劃漿的聲音響起,宋謙、慕容湘兒和刀逍遙三人坐在船上,划船的是白天的那個漁民。
“大人,咱們真的要繼續往前嗎?”漁民有些拿不定主意,望着黑漆漆的水面,心裡很不平靜,要不是宋謙還站在船上,恐怕他會直接跳水逃走。
因爲再往前走,就是前段時間翻了船,死了整船人的事故地點。
晚上的船在那裡出事就像鐵板上釘釘,絕對不會有意外,準死人無疑!
船靜悄悄地往前划動,若是不提前方的死人之事,這裡倒真有幾分詩情畫意。
宋謙站起來,走到船頭,動情地吟道:“月下江流靜,舟上人語稀。”
“宋謙哥哥,好興……”慕容湘兒的話還未說完,原本平穩的小船忽然劇烈地搖晃起來,河水激起一圈圈大漣漪。
漁民回頭看着宋謙道:“大人,這一定那些死去之人的厲鬼作祟,咱們現在處在河中,可是危險的很。小人一條賤命不算什麼,只是大人愛民如子,不能在此丟了性命……”
宋謙笑了笑,聽到治下的百姓如此關心他,心裡自有一股溫暖,於是鎮定地道:“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什麼鬼怪妖魔也要皆盡降伏!”
刀逍遙笑着說道:“是啊,你放心吧,只要有大人在,我們的性命絕無後顧之憂!”處在危險的環境之中,他不但沒有感到恐懼,反而心升一股豪情,有一股熱血在沸騰。
河面的波動越來越大,宋謙等人所處的小船搖晃得厲害,彷彿面對的驚濤駭浪,一不小心,就會船破人亡。
宋謙冷冷地看着這一切,就在衆人無比焦急的時候,他陡然一聲大喝:“鎮!”
“鎮”聲一出,宛如天上驚雷轟鳴,動盪的河面詭異的平靜了下來,小船也不再搖晃。
“撲!撲!撲!……”
一連串的轟炸聲響起,好像一條條大魚墜入河水,水花濺得四處都是。
漁民看着頓時平靜了的河面,過了一會兒,波濤沒有再來,他不敢相信地看了宋謙一眼,簡直見了神一般。
“還不快現身?!”宋謙不滿地喝道。
漁民四處看了看,黑漆漆的河面,沒有什麼人啊,那宋大人在說什麼?難道這裡……
“大人饒命……”一陣整齊的哀嚎響起,河面齊刷刷地出現了十幾條人影,他們俱是披頭散髮,腳不沾水,距離水面有個三尺的距離。
“鬼啊!……”漁民驚叫道,正在他雙股戰戰,瑟瑟發抖之時,刀逍遙過來拍了拍他,向他動了動眼神。漁民這纔想起,宋謙大人在此,剛在危急局面就被他平定了,現在鬼出來了又什麼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