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的一天,縣令孟曉雨正在縣衙辦公,外面突然響起鼓鳴之聲。他霍然從站了起來,這將是他到淄川任上的第一次辦案,心裡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辦好,讓這裡的百姓信服他。
這不僅是他在任上的第一次辦案,也是他人生之中的第一辦案,所以,此案對他意義非凡!
升堂了。
他孟曉雨坐在衙門大堂,居高臨下地俯視堂下之人,他一拍驚堂木問道:“堂下所跪何人?因何事鳴鼓?”
“大人!”一個少婦跪在了地上,二十左右的年紀,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渾身上下透着一股美少婦的韻味,讓人不由心動。
她的聲音甜膩膩的,雖然在說着一件悲憤的事,但仍令人骨軟,只聽得她說道:“民婦趙佳佳狀告楊攀峰,害死我夫,人髒並獲!”說着,她憤憤地指着不遠的一個男子。
這男子是楊攀峰無疑,與少婦年紀相仿,麪皮白淨,斯文斯文的模樣。但此時他神色恍惚,跪在地上,彷彿失了魂魄一般。
孟曉雨皺了皺眉頭,問道:“這究竟怎麼回事,你快快如實道來。”
“我夫早上被這楊攀峰叫出去,一直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未歸,本來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他生意場上的朋友前來,要與他做樁買賣。於是,我出去尋找,來到了楊攀峰的家中。沒想到,沒想到……”說到這裡,趙佳佳哭了起來,眼中流露着傷痛和恐怖。
她強忍下淚水,又繼續道:“我進去他家的時候,院子裡飄散着一股血腥味道,我心裡莫名地產生了一種不詳。加快腳步來到屋子前,而後一把掀開門簾,只見……只見裡面是血淋淋的一幕!我夫倒在血泊之中,地上盡是他的血,而那楊攀峰則手持匕刃,呆在我夫屍身旁邊。
見我進門,楊攀峰露出慌張的表情,持着匕首朝我衝來,我嚇了一跳,立即跑出去。好在那楊攀峰喝了酒,跌跌撞撞的卻沒有追上我。於是,我前來報了案。而他則追在我的身後,一路跟了過來。”
聽了趙佳佳的敘述,縣令孟曉雨看向楊攀峰,他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袖口和衣服上沾着血跡,那血跡果然是新的,一看便知道沾上沒有多久。
楊攀峰嘴脣微微開合,但沒人能聽清他在說着什麼。
縣令孟曉雨見他渾渾噩噩,猛的敲了一下驚堂木,堂下一衆衙役響應起來,把手中的水火棍齊齊地撞在地上,發出整齊的“威武”。這場面不僅把堂下的兩人震住,就連第一次升堂的孟曉雨也有些不適應。
“楊攀峰,趙佳佳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還不快些說來!”孟曉雨爲了擺脫這尷尬,於是厲聲問道。
楊攀峰被這一陣聲勢浩大的場面猛嚇,醉酒的他立即清醒不少,刷地擡起頭,眼中露出求生的渴望,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一醒來就見他死在地上,地面上滿是血。我當場被嚇蒙了,忽然又發現地上有把匕首,於是順手撿起來……”
“夠啦!”趙佳佳突然開口,打斷了楊攀峰的話,她纖纖玉指顫抖着,批着楊攀峰說道:“你愛慕我已久,可惜被我多般拒絕,更有一次酗酒後狠狠說道,說要殺了我夫,然後將強娶過門。你常說我夫一個臭商人,憑什麼娶得我這樣的美嬌娘!……”
看着眼前的趙佳佳,完全如了一個瘋婆娘,滿眼通紅,原本可愛的櫻脣說着令人心涼如鐵的話,楊攀峰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痛苦地叫道:“我認了,我認了……”
他忽然擡起頭,大聲說道:“大人,那狗屁商人就是我楊攀峰殺的,就憑他那德性,憑什麼娶到趙佳佳這樣的美人兒?我早就想要他死了,今日他死了,真乃上天開眼啊!哈哈……”
孟曉雨“砰”地一聲丟下驚堂木,霍然站了起來,喝道:“閉嘴,此乃縣衙大堂,不是菜市場!我看你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不準那趙佳佳丈夫的死,就是你倆合謀。趙佳佳見事情敗露,於是反污你楊攀峰一口,所以你才當場失望得要死,胡說八道地將事情往自己身上兜。本官說的是也不是?”
他一口說完,對自己的分析非常滿意。多年的抱負終於得以實現,他要做的就是還天下一個清明,讓百姓無憂無慮地生活。要想實現這個願望,那麼,所有的壞人、惡人、歹人都得死去!
就在這時,衙門外觀看的人羣中發出一個聲音,道:“大人,自古紅顏多禍水,你不上刑,她如何肯承認?”
孟曉雨循聲望去,縣衙外面聚着幾十號人看熱鬧的人,人頭攢動,想要找到那個出聲的人太難了。不過,這人說得對,美女就是禍水,歷史上的例子還少嗎?
“打,這兩人都要給我打!”孟曉雨從案上的竹筒中抽出一支竹籤,用力地拋了下去。
頓時,堂下響起一陣陣有節奏的悶打之聲,還有一男一婦的哀嚎。
“天下女人,只要是女人便就罷了,何必偏偏還要造出這些漂亮女人?”孟曉雨背過身,不去看下面的慘烈場景,小聲嘀咕着。
不一會兒。
他的身後就傳來了一個女子的叫聲,“大人,民婦招了,此事確係是民婦與楊攀峰合謀,只因我夫傻呆呆的,不懂情趣,因此……”
孟曉雨冷笑一聲,回過了身,俯瞰着趙佳佳,此時她氣喘吁吁地趴在地上,再無先前的動人一面,汗珠爬滿了她的額頭,頭髮也亂了,被板子打過的地方有血跡滲出。
“大人,別打了,我也招了……”這時,楊攀峰也說話了。
“好一對姦夫淫婦!”孟曉雨心裡暗罵,他一揮手,道:“讓他們簽字畫押。”
…………
宋謙聽着縣令孟曉雨的講述,終於聽不下去了,於是打斷他的話,說道:“大人,你魯莽啊。那堂外喊打之人,說不準就與此命案有關!”
一旁的慕容湘兒也是一臉的不滿。
縣令孟曉雨失落地搖了搖頭,唏噓道:“我事後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可惜,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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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話,慕容湘兒義憤填膺地道:“你把趙佳佳殺了?”
縣令孟曉雨苦笑一聲,道:“我那有這等權力。”
“那你把他們怎麼了?”慕容湘兒追問道。
宋謙瞪了她一眼,示意縣令繼續說下去。
“他們簽字畫押之後,就被帶入了牢房之中。沒有想到的是,那……那趙佳佳居然於當夜咬舌……自盡。”縣令孟曉雨痛心疾首地回憶道。
“啊?”慕容湘兒疑惑地道:“她自己死的?我還以爲是你派人殺了她呢?她爲什麼自殺啊?”
在一旁聽着的姬忠情,立即用吃人的眼光看着慕容湘兒,如果眼神能殺人,那她不知要被殺死多少遍了。派人殺罪犯,義父可能吧?
感受到姬忠情異樣的目光,慕容湘兒也知道自己說錯了,可她就是想不明白這是爲什麼。
姬忠情嘆了口氣說:“這趙佳佳顯然在乎自己的聲譽,丈夫被人謀害,找縣衙伸冤,沒想到的是……”說到這裡,他看了義父一眼,猶豫着沒有說出來。
“你說吧,錯就是錯了。”孟曉雨鼓勵自己的養子說出來。
見此,姬忠情心裡一陣感動,義父真君子啊,於是說道:“縣衙伸冤不成,不僅沒能爲丈夫找出兇手,自己反倒成了通姦男人,謀殺丈夫的賊子,這對於一個女人的名節來說,無疑是沉重地打擊!而她又是一個弱女子,在大堂上挨不了板子的痛打,於是爲了解脫,她屈心地承認自己謀害親夫。可她終究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名節敗壞,以及難逃一死的下場,於是在牢中悲憤地咬舌自盡。”
他一口氣說完,感慨不已。
慕容湘兒小聲地嘀咕道:“又是名節,它真的那麼重要嗎?”
可惜,沒有人能回答她這個問題。
“那然後呢?那楊攀峰是否還在牢中?”宋謙問道。
聞言,縣令孟曉雨和姬忠情對視了一眼,分別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懼。
宋謙一驚,知道又發生了更爲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