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地開了口,見一旁有張凳子,便說,“你坐吧,今日本王讓你過來,有事情想要問問你!”
池微微點頭,在他的對面不遠處的那一張凳子坐下,將背坐得筆直。
“阿畫師兄,微微清楚今日你找我過來是爲了什麼事情。”懶
“你要嫁給皇上?”
蘭陵北畫挑眉問道。
池微微遲疑了下,而後點頭,低沉着聲音,她道,“是的。”
蘭陵北畫這才坐直了身子,揚起一抹淺雅風華的笑意,脣角也勾出了好看的弧度。
他道,“你要嫁給皇上這是好事,只是怎麼沒有提前給本王說聲呢,你既是本王的師妹,這嫁妝自然不能夠寒磣,再說你可是要嫁給皇上,怎麼着,也得給皇上個面子。”
本是上了妝的她,臉色因爲胭脂的關係雙頰有淡淡的紅暈。
此時卻好似是因爲對方的話,臉色刷地一陣慘白,就連那胭脂也遮掩不住。
她絞着手指頭,硬是擠出了一笑。
“阿畫師兄說的是,是微微一時高興所以給忽略了,我向來不清楚還有這些禮儀,也沒有考慮那麼多。”
“是該值得高興,你若當了皇后,想必師父在九泉之下也會覺得欣慰!皇上他是個重情的男人,你跟了他,倒也不會吃了虧。”蟲
池微微沉默着,忽而一笑。
“微微會好好服侍皇上的,請阿畫師兄放心!只是.......在出嫁之前,我一直有一個心願,不知道阿畫師兄可以圓我這個心願嗎?”
她目光帶着希冀朝他望去,望向那張她喜歡了好些年的容顏。
她的心願.......
蘭陵北畫朝她望去,見她眼裡的希冀,心裡一涼有些不好的預感。
卻還是開了口,問道:“說吧,什麼心願?”
“我的心願便是有一日,阿畫師兄可以像男人吻心愛的女人那樣吻我!好嗎?”
池微微起身,一步步款款地朝他走去,目光落在對方嫣紅的脣上,薄薄的,如花瓣一般,卻不知那味道如何?
一定是如瓊漿玉液。
他蘭陵北畫瘋了纔會這麼做吧!
眼看池微微一步步逼近,目光帶着貪婪望向了他的脣。
他自然清楚他的脣好看,男人女人看了知道都想咬上一口,但是他蘭陵北畫也不是好惹的!
他扯出一笑,朝後又躺了去,帶着幾分冷意。
“若皇上知曉本王欺負了他的女人,豈不抄了本王的王府!”
池微微一頓,隨後笑了起來,笑容裡有失落與絕望。
她笑道,“連這樣的願望,阿畫師兄都不願意讓我如願是麼?阿畫師兄,你並非怕被抄了王府,而是怕讓那個女人誤會對嗎?”
她喜歡了那麼多年的師兄,怎麼可能會不瞭解?
多多少少,她總是會知道一些的。
“微微,既然你已經打算要嫁入宮內,往後就別再如此了,嫁入宮中並不比在宮外自由,不論你將來是爲後還是爲妃,你都得以皇上爲重,否則你惹怒了皇上,本王也救不了你!”
.......池微微點頭,帶着失落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斂去了臉上溫柔的笑容,有的只是一臉的哀怨,眉目中帶着幾分憂愁。
蘭陵北畫從美人榻上拿起桃花摺扇,揮了開來,舉在臉上,遮住了殘陽的餘輝,依舊是他一派的懶散。
眼尾風情地微微一挑,目光帶着幾許溫柔,似是想到了某人。
薄脣微啓,他道:“五月初六那一日,正好也是本王與天姿成親的日子,那一日,可還真是熱鬧!”
皇上要成親,璃王也要成親,那該是多麼地熱鬧呢!
是啊!
那一日,一定會很熱鬧的!
想到五月初六那一天,池微微笑容綻放,吃吃地笑了起來。
池微微目光一沉,朝着蘭陵北畫望去。
“阿畫師兄,微微斗膽問一句,如果哪一日你失去了納蘭天姿,阿畫師兄會怎麼樣呢?”
失去納蘭天姿.......
蘭陵北畫頓時眼裡一寒,如千年冰窖一般,凌厲地朝着池微微望去,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微微,最好不會有那麼一日,否則,本王必定不會手下留情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傾城,送未來的皇后娘娘回別院!”
他起身,毫不留戀地走出了庭院。
池微微一怔,看着他遠去的身影,一身水藍長袍,華美無雙,依舊是那抹令她砰然心動的身影。
她在心裡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今日聽聞藍傾城說阿畫師兄尋她有事,特意裝扮了一番。
卻不料,她辛苦裝扮在他的面前,有打扮跟沒打扮一樣,連一絲絲的驚豔都沒有從他的眼裡見着。
她池微微的姿色會比納蘭天姿差嗎?
藍傾城上前一笑,道,“池姑娘,我送你回別院。”
池微微點了點頭,清楚自己留在這裡已經沒有必要了。
阿畫師兄心裡到底有多在乎納蘭天姿她不清楚,但是清楚自己在他的心中一點一點地開始剝離。
怎麼能夠如此呢!
不過再過些日子,她也要成親了,嫁給姬雲泱。
碧玉荷燭臺一對,栩栩如生,雕琢細緻。
江水顏將新得來的碧玉荷燭臺朝着一隻大箱子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那隻大箱子裡面也已經裝了不少的東西,都是些雕琢細緻的珍品。
而他的房間內,除了這一隻大木箱子,旁邊還有十幾只大箱子。
裡面裝的也都是些古玩意,每一樣東西都是珍貴的。
有些是平時來他酒樓裡用膳的熟識顧客送來的,也有些是蘇若昭送來的,更多的是他親自去買。
見着喜歡的,珍貴的,只要入得他眼的,江水顏都會花巨資將它買來。
久而久之,他的房間裡便堆滿了這麼多隻箱子。
可是這些遠遠還不夠!
這些東西,便也是江水顏這些年來收藏着打算將來當納蘭天姿的嫁妝。
他自然清楚以納蘭天姿的身份,容軒又只有她一個親人,將來必定是十里紅妝,可他就是忍不住也想要爲她準備一些。
至少是他的心意,至少,他真的就想着只要她幸福就好!
走到今日,一切定了局,別無他想了。
他一件一件地藏着,想着只有這麼一些還不夠。
不過都是一些古玩,而擁有最多古玩意的人便屬蘭陵北畫了,他還得再去準備些其他的。
五月初六.......
江水顏輕輕地笑着,那一日之後,她就要嫁做他人婦了!
不過清楚蘭陵北畫會對她好,也就足夠了,還能求什麼?
求她回到他的身邊嗎?
他從桌子上拿了一把雞毛毯子,輕輕地擦拭着那幾只箱子上可能落下的灰層,動作輕緩溫柔。
“爹爹,爹爹!”
外邊傳來了納蘭璞玉的聲音,帶着幾分急促。
“怎麼了?”
江水顏起身朝外走去,果然見着納蘭璞玉朝他撲了過來。
納蘭璞玉喘着氣,看來他確實跑了不少的路。
“爹爹,傾王又哭了,我哄不住他,爹爹你快去看看,傾王哭着要找孃親,可是孃親她出府了,還有那漂亮的璃王叔叔也出府了,舅舅有事進宮一趟,師父他有事情外出,沒這麼早回我,我實在拿傾王沒有辦法了。”
他被他的哭聲已經摺磨了有些時間了,不知情的人還以爲他把那小傢伙給欺負了。
.......又哭了!
江水顏有些哭笑不得。
“傾王在哪兒?帶我去瞧瞧!”
隱約地他似乎也聽到了他的哭聲。
繁華閣外靠西邊的一座空院子前的青石板處,一名小小的如玉雕琢的孩子正坐在地上哭得洪亮。
哭聲雖然洪亮,卻也掩藏不了哭者心中的委屈。
“母妃.......傾兒要母妃.......嗚——叔,皇叔,傾兒要母妃.......”
“爹爹,傾王就在那裡哭着呢!”
納蘭璞玉朝着那坐在地上的蘭陵雲傾指去。
江水顏見他確實哭得傷心,幾大步走了上去,將坐在地上大哭的蘭陵雲傾抱在了懷裡。
輕拍着他的背,哄道,“傾兒不哭啊,你皇叔一會就能回來了,乖!”
見他哭得一臉的淚水的鼻涕,他從懷裡掏出乾淨的絲帕細緻地替他擦拭乾淨。
可蘭陵雲傾並沒有要停歇的意思,依舊放開了嗓子哭得讓人心碎。
江水顏真想不明白他小小的身子裡,怎麼就藏了這麼多的淚水,而且這聲勢並非一般啊!
“母妃.......傾兒要母妃.......”
江水顏抱着他,繼續輕拍他的背。
“傾兒別哭了,我帶你去找你母妃,好嗎?別哭了!”
“真的嗎?”
蘭陵雲傾暫時停止了哭聲,可憐兮兮地問,眼裡的淚水依舊大顆大顆地溢了出來。
“當然是真的!”
他忍不住一笑,在他的臉上輕輕地親了下。
這麼個孩子怪不得納蘭天姿會喜歡,他瞧着雖然愛哭了些,不過倒也是個讓人疼到心坎裡的孩子。
聽到他的承諾,蘭陵雲傾目光堅定而認真。
“那好,江叔叔,你帶我去找我母妃好嗎?傾兒想要母妃抱着。”
“好!我帶你去將軍府的門口等,一會你母妃就會回來了!不過你可不能再哭了,一會你母妃還有你十三皇叔回來瞧見你哭成這樣,他們會不開心的,知道嗎?”
對於蘭陵雲傾的身世,納蘭天姿也有與他提起過,自然清楚這一聲母妃從何而來。
想了想,蘭陵雲傾慎重地點頭。
“那江叔叔帶傾兒去等母妃。”
“好!我這就帶你去等!”
小小的人兒被他抱在懷裡,見他剛哭過。
擔心他受涼,江水顏又吩咐了納蘭璞玉回去拿了一條小小的毛茸茸的毯子,將他整個小小的身子包裹好。
這才一手抱着蘭陵雲傾,另一手牽着已經長到他胸前的納蘭璞玉,三人朝着將軍府的大門走去。
一路走過,都是人人豔羨的目光。
“江叔叔,江叔叔.......”
沒走多遠,蘭陵雲傾爲難地出聲。
“怎麼了?”
江水顏看着懷裡似乎憋得有些臉紅的小傢伙,不清楚,他這是又怎麼了?
納蘭璞玉也好奇地朝他望去,“傾兒,孃親就要回來了,你莫再哭了。”
他的哭聲,他真的聽怕了。
“傾兒不哭.......但是.......傾兒想尿.尿.......憋死我了,江叔叔.......”
他眼眶一紅,眼裡一片水霧。
江水顏笑出了聲,其實日子裡有這麼一個孩子可愛的孩子陪伴着也挺好的。
他想,他也是很喜歡的小孩子的吧!
鬆開了納蘭璞玉的手,輕揉着蘭陵雲傾那張小小的可愛的臉。
他道,“就地解決吧!”
清澈的液體帶着弧度灑落在柔軟的草地上,好一會兒之後,蘭陵雲傾只覺得一陣舒服。
小小的身子挪到了江水顏的懷裡,面帶着久違的笑容。
“江叔叔,傾兒尿好了,趕緊帶傾兒和璞玉哥哥去等母妃和皇叔吧!”
江水顏有些哭笑不得,一個下午沉悶的心情,此時被他這麼小小的孩子給逗樂了,反而覺得輕鬆了許多。
重新用那張雪白的毛毯子將的身子裹好,這才又帶着他們朝外走去。
幾名護衛見他們出來,先是行了禮才問道。
“江公子,這可是要帶傾王與小少爺出府?”
江水顏搖了搖頭,“沒,就在這裡等小姐還有璃王回來。”
於是他帶着兩個孩子,站在將軍府的大門前,安靜地等待着.......
不止納蘭天姿是天姿酒樓的常客,蘇若昭也是天姿酒樓的常客。
蘇若昭常上天姿酒樓有四個原因。
其一,這酒樓是江水顏開的,他自然常帶人去捧場!
其二,天姿酒樓的膳食確實不一般,樣樣堪比宮內的御膳房,而且這裡的服務特別。
其三,他希望能夠去天姿酒樓的時候可以遇上納蘭天姿。
其四,便是因爲這一家酒樓名爲天姿酒樓,取納蘭天姿的名字爲名。
他蘇若昭因爲跟江水顏關係不錯,凡是他來這裡蹭吃蹭喝一律免費。
不過蘇若昭也爲天姿酒樓拉了不少的客人,最後那些客人還成了常客。
而
此時,兩人冤家路窄,遇上了。
雅間裡,掛在牆上的燈籠不止帶來了明亮,還讓整間屋子裡照得暖暖的,絲毫感覺不到二月的春寒料峭。
幾疊精緻的小菜用素雅的碟子裝着,一疊疊地擺放得整齊,小菜的樣式也特別好看。
就連一疊平時瞧着不起眼的花生米,此時用那畫着翠竹的碟子裝着,上面又放了些其他顏色的點綴,甚至還用水果雕了一朵嬌豔的花朵放在白淨的碟子邊緣處。
看得出來準備這些膳食的廚子都是發了心思,而這些主意正是納蘭天姿提供的。
所謂色香味齊全!
一壺上等的女兒紅,杯子裡斟了八分滿的酒,酒香四溢。
房門外,兩名伺候的婢女安靜地守在外邊,等候裡面的吩咐。
納蘭天姿的對面坐着的正是蘇若昭。
蘇若昭看着眼前的女子,已經不如初見時的落魄。
此時的她明媚動人,雙眼清澈靈動,幾乎可以將人的魂魄吸進去一般。
淺淺一笑,他端起杯子朝她一敬,一飲而盡。
他知道納蘭天姿的酒量,他蘇若昭不得不承認在喝酒這一方便,他必定是她的手下敗將。
納蘭天姿也回他一笑,端起杯子回他一敬,一口飲盡,入口的酒有些烈,不過是她喜歡的感覺。
雖然與她曾經喝過的桃花釀不能相比,不過也算是難得的好酒了。
天姿的酒樓的飯菜都是精心佈置的,天姿酒樓的美酒向來都是好酒!
就連一盞茶的價格也並非一般人可以喝得起的。
幾杯酒下肚,蘇若昭笑着朝她望去,終於開了口。
“天姿,不如.......這親你也別成了,跟我私.奔吧,怎麼樣?”
當朝爲官這麼些年了,他真想要好好歇歇。
“噗——”
口中的酒差點就噴了出來,叫她別成親了,與他私.奔?
她做什麼不成親,反而跟蘇若昭私.奔呢?
擦了擦嘴角的酒滴,納蘭天姿勉強一笑,她問:“蘇相可是喝多了?”
他的酒量不至於如此差吧,幾杯下肚就扛不住?
蘇若昭搖頭,“不——我清醒得很,只是.......不想你跟他成親,天姿,我喜歡你。”
他的喜歡,已經不是一天兩天,而是長久的,隱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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