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他的背上,雙手輕抱着他的雙肩,果然感覺到他走得比剛纔快了許多,又快又穩。
而她閉着雙眼趴着,只覺得一股淺淺的芬芳縈繞於鼻端,甚是好聞。
“蘇相,我想問你個事兒。”
幽幽暗中,剩餘蘇若昭輕微的腳步聲,此時還有她軟軟“的聲音。懶
“你說。”
“.......璃王可還好?前天我見皇上鼻青臉腫地回到了寢宮,他也承認與璃王打了一架,皇上傷得不輕,璃王他呢?”
“並無大礙,放心吧!”
得到她想要的答案,納蘭天姿這才鬆了口氣。
又問,“我大哥呢?這麼大的事情,他肯定知道了。”
自己的妹妹當了皇后,這麼大的事情,容軒肯定當日就接到了消息,他肯定擔心到吃不下睡不着。
“容將軍他.......在你大婚當日晚上得知你與皇上成親,便入宮求見皇上,不過皇上成天與你混在一起,到了初五才見他上朝。”
蘇若昭笑了笑,覺得頸子間因爲她的呼吸而覺得一片陌生且異常的燥.熱,可是這樣的感覺竟然不討厭,甚至有些歡喜。
兩人一問一答的,蘇若昭卻絲毫不敢馬虎,箭步如飛一般,在黑暗中帶着她迅速地前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聲又一聲帶着幾分似是沙啞的聲音,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響起。
姬雲泱看着籠子裡的鸚鵡,羽毛豔麗華美,他伸手逗.弄着。
笑道,“你該喊一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知道嗎?”
他見納蘭天姿成天在寢宮內確實是悶了些,聽聞內務府總管養了只討人喜的鸚鵡喜歡學舌,便要了過來,打算給她解解悶。
鸚鵡聽到聲音,便在籠子裡拍着翅膀,高聲喊道:“你該喊一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知道嗎?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哈哈哈!果然是隻聰明的鸚鵡,學得不錯!把朕的皇后逗開心了,將來朕定不會虧待了你,給你找一羣漂亮的母鸚鵡,夜夜笙歌啊!”
“給你找一羣漂亮的母鸚鵡,夜夜笙歌啊!給你找一羣漂亮的母鸚鵡,夜夜笙歌啊!”
揪到了它聽着順耳的話,鸚鵡又開始聒噪出聲。
.......姬雲泱有些無語,卻又忍不住一笑。
興許,納蘭天姿看到這隻鸚鵡的時候,心情會好些吧!
已經在寢宮內十日了,依照她的性子,再這麼下去,早晚會悶出病來。
而他這些日子也是想盡了辦法去逗她開心,雖然好幾次逗她的結果,都是她差點舉劍將他給砍了。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似乎感覺到這句話讓它的新主人感到開心,鸚鵡開始賣弄它的嗓音。
寢宮大門外,他瞥了一眼宮女,問道,“早膳皇后吃得可還習慣?”
宮女回道,“回皇上的話,皇后娘娘早膳用得不多,只喝了小半碗的百合粥,吃了一塊紅豆糕。”
吃這麼少!
姬雲泱輕蹙眉頭,他要上早朝自然沒辦法陪她用早膳,不過有他陪着的時候,她總能多吃上一些。
吃不下的時候,他便硬逼着,甚至威脅或是親自喂她,倒也能喝上兩碗的粥,再吃上幾塊糕點。
他拿着籠子,宮女推開了寢宮,姬雲泱帶着那一隻鸚鵡入了寢宮。
“天姿,快來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沒人迴應他。
姬雲泱四處瞧了瞧,並沒有見着她的身影。
心裡一慌,他把籠子往桌子上一擱走到牀旁,被子一掀空無一物,又蹲下了身子朝着牀.底.下望去,依舊如此。
“天姿,天姿,你在哪兒?”
他回頭,依舊沒有人迴應他。
“天姿——”
姬雲泱神色慌張,跌跌撞撞地朝着另外一旁的櫃子走去,將這屋子裡所有可以藏人的櫃子一個個打開,可裡面並沒有他想要看到的。
“天姿......”
她又哪兒去了?
寢宮雖然很大,但是空曠,能藏人的地方很少,而每一個地方他都尋找過了,此時人呢?
姬雲泱開了寢宮的大門,氣急敗壞地問,“人呢?讓你們看守皇后娘娘,朕的皇后哪兒去了?”
幾名暗衛聞言現身而出,看着空曠無人的寢宮,臉色一片蒼白,迅速地跪了下來,身後的侍衛宮女包括死士也黑壓壓跪了一地。
“你們!你們.......這麼多人看守不住一個女人,朕白養你們了!”
“天姿、天姿,你在哪兒?天姿,天姿.......”
正在此時寢宮內傳來了聲音。
姬雲泱一愣,回身這纔想起是那一隻還未送給她的鸚鵡。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鸚鵡似乎叫上了癮,沒停地喊着。
“屬下失職!請皇上處罰!”
爲首的黑衣人遂先開了口。
“給朕找,水泱殿一個地方都不許放錯,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皇后找出!來人,傳洛衍之!”
此時懲罰他們那又如何?納蘭天姿就能夠回來嗎?
她到底去了哪兒!
姬雲泱一臉頹廢地回了寢宮,不死心得又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給尋找了一遍,還有沒有找着。
他的手握得緊緊地,指甲嵌入了掌心,沁出了鮮紅的血跡,他卻似乎沒有感覺到疼一般。
別告訴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給發生了!
可是,她若離開會是從哪兒離開的?
那麼多人將這水泱殿明裡暗裡團團圍住,納蘭天姿功夫在好,也不可能衝出去,更不可能離開得神不知鬼不覺的。
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鎮尺壓着的那一張紙,姬雲泱立即將鎮尺拿開,拿起那張寫了兩行的紙張。
“姬雲泱,你再好,也不是屬於我的。我要走了,對不起,謝謝你!”
是她的筆跡,帶着幾分凌亂與張揚。
心裡一沉,他這時候才清楚她真的離開了。
再好也不屬於她,所以儘管這些日子他處處將她寵在心裡,她都視若無睹嗎?
對不起,謝謝你!
他不要得到這麼一句話。
他們之間沒有對不起,也不需要她的感謝。
他唯一要的是她的心底可以有他姬雲泱的一席之地,就這麼簡單。
而不是這麼陌生的一句話!
密道嗎?
姬雲泱起身朝着密道的的方向走去,那是一面牆,縫幾乎是瞧不見的。
扭轉了旁邊的一個花瓶,那一道石頭漸漸地往上開啓,裡面帶着幾分寒氣迎面而來,那裡是一望無跡的黑。
她在這裡面肯定是沒有火把的,沒有火把她怎麼走得出去。
這一條密道很遠,得走一個多時辰才能走到出口,而且還得在沒有迷路的情況下。
密道分爲三叉,隨便走錯一條那便是蜿蜒盤旋,極有可能走不回原來的路上。
如果她在裡面.......
姬雲泱不敢去想象,如果她在裡面,那麼黑,那麼長的路,她能夠走得出去嗎?
如果她此時真在裡面,他倒希望她可以走出去!
姬雲泱往回走,打開了一隻金色的錦盒裡面放的是一隻夜明珠,剛一打開,儘管是在白天可還是覺得光芒四射。
夜明珠還在,他瞥向桌子上的燭臺,那蠟燭還是昨晚他熄滅的時候的長度。
證明如果納蘭天姿真的從密道離開,進去的時候並沒有拿照明的東西,此時她所遭遇的便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她可會害怕?
姬雲泱恨不得立即衝到她的身邊,告訴她別怕,還有他在呢!
這個傻女人,蘭陵北畫就有那麼好嗎?
值得她已經嫁給他了,當了他的皇后了,還對他如此念念不忘!
“皇上!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洛衍之入了寢宮,瞥了裡面,並沒有見着納蘭天姿可此時那一道密道的石門正開啓着。
他心底一驚,莫非皇后娘娘不見了!而且還是從那一處密道離開的?
見到洛衍之進來,他把夜明珠拿起,他道:“衍之,馬上吩咐下去,帶人馬上容將軍府尋找皇后,再派一隊人馬入璃王府搜查,還有立即封了皇城,朕的寢宮是蘭陵國一代代傳下來的寢宮,先祖留下了密道,出口你清楚就在宮外,你馬上帶足了人馬守在那裡,若有見着皇后立即通知朕,萬萬不可傷她分毫!”
而他必須親自從這密道進去,如果納蘭天姿真在裡面,那裡黑暗一片,沒有半點光亮。
她是沒有辦法從裡面走出去的!
“是!屬下領命,一定將皇后娘娘平安帶回!”
“你下去吧!”
他擺了擺手,捏緊了手裡散發着光芒的夜明珠。
“屬下告退!”
待洛衍之離開之後,蘭陵北畫便拿着夜明珠入了密道。
“天姿、天姿,你在哪兒?”
“給你找一羣漂亮的母鸚鵡,夜夜笙歌啊!”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被關在籠子裡的鸚鵡繼續重複着剛剛學到的話,一遍又一遍,聲音倒是逼真。
估量着時間,他們走了應該也有快一個時辰了。
四周的地方依舊黑暗一片,若是她獨自處在這樣的地方心裡還是會忐忑的。
可是不知爲何跟着蘇若昭她沒有一點的害怕,安靜地趴在他的背上,雙手環住了他修長的頸子。
“蘇相,你累嗎?要不我下來走好了!”
她這麼被他揹着,總覺得過意不去,再說她又不是沒有重量的。
“是不是我腳步慢了,讓你覺得我累了?”
說着蘇若昭放快了步子,在黑暗中來去自如。
“不是不是!”
她立即搖頭,“我只是覺得你背了我這麼久,我也挺重的......”
“就你這重量也敢喊重啊!”
蘇若昭笑了笑,“待出了這裡,我好好養着你,定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納蘭天姿有些無語,氣氛一下子讓她覺得便奇怪了。
便問,“離出口還有多遠呢?黑漆漆的,感覺沒盡頭一般。”
“大概再過不到半個時辰吧,也快了!別急,外邊我都已經安排好了馬車,我們一走出出口立即上了馬車,但一定要趕在皇上派人尋來之前,萬一被堵了出口就怕走不了。”
納蘭天姿搖頭,“那還不至於,皇上他要上朝,不過這個時候他估計發現我已經不見了,應該沒那麼快發現我們是從這裡走的!”
“不——皇上一回來若是沒有瞧見你,必定起疑,馬上會派人馬趕過來這裡,而且我們出去了還不能立即回容將軍府,也不能直接去璃王府,我那相府怕也不能回去,只怕這些地方皇上的人馬已經早我們一步到了,正守株待兔呢!”
如果直接回去了,那就是自投羅網。
“那我們上哪兒去?”
納蘭天姿問道,但是也清楚蘇若昭的顧慮。
姬雲泱發現她不見了,一定清楚她不可能就這麼離開了水泱殿,便會猜測她從密道離開的。
突然想起成親第五日,在水泱殿的院子裡,姬雲泱與她說過的話。
他說:“早朝的時候聽聞你這邊出了事情,你知道嗎?我很害怕,一怕你受傷,二怕你走了,儘管我知道你出不了水泱殿,可還是忍不住地害怕。”
他說:“我扔下了一羣大臣,回到水泱殿瞧見你好端端的好在,這才鬆了口氣。所以......納蘭天姿你不可以離開,不可以辜負我,否則,你瞧瞧我該怎麼活着?”
他還說:“我真的愛上你了!沒你不行.......”
這一次見她消失不見,姬雲泱只怕要發很大的脾氣了。
還有他的心裡,一定特別難過.......
“具體去哪兒,先離開了這裡再說。”
上哪兒去,其實他老早就想好了,想到這裡,黑暗中蘇若昭無聲一笑。
“嗯。”
納蘭天姿輕輕點了下頭,重新趴在他的背上。
姬雲泱入了密道,因爲帶着夜明珠,所到之處,亮如白晝。
他細細看了下地上的痕跡,是很光滑的青石板路,上面落下了些灰塵。
這個密道已經有好
些年頭不曾用過了,這也是帝王給自己的一條生路。
幾年前安寧王與南順王舉兵造反,先皇並沒有逃避。
聽聞這一條密道從建好到現在並不曾用過躲避,他們蘭陵皇室的子孫沒有懦弱者。
灰塵不多,但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可以瞧見上面有幾排淡淡的鞋印。
大的小的.......
姬雲泱蹙起了眉頭,小的鞋印,他清楚極有可能是納蘭天姿留下來的。
那麼大的鞋印呢?
又是誰留下的,難道,蘭陵北畫找了上來?
想要進入這密道並不算難,因爲出口的位置也必須啓動開關才能進入,所以爲了防止他人知道這處密道,並沒有侍衛守着。
又走了些路途,他嗅到有一股燃燒過後的木頭的味道,不是特別濃烈,但是確實存在。
巡視了一眼不算寬敞的密道,他繼續朝前走去,果然看到了一截小塊的已經燒完的烏黑木頭。
他蹲下身子伸手去觸碰那一塊木頭,還有些許餘溫,看來剛走不久。
這麼說來,入這密道的不止她一人了,必定還有另外一個人帶她離去,而這人極有可能是蘭陵北畫。
會是他嗎?或是另有他人?
姬雲泱想起上一回納蘭天姿從那屋子被人揭了瓦片帶走,他清楚帶走她人的便是蘇若昭。
這一回也是他蘇若昭所爲?
從他大婚後的第一次上朝,便聽聞蘇若昭身子抱恙在相府養身子。
而第二日上早朝的時候蘇相也上朝了,果然是一臉病態,他瞧蘇若昭如此便準了他幾天假。
他記得上一回的早朝蘇若昭也是拿這藉口!
好一個身子抱恙啊!
他起身,拿着照明的夜明珠繼續朝前走去,密道狹長,前方的位置分叉開來,姬雲泱雖然沒有進來過,卻有見過這密道的地圖,自然清楚怎麼走。
不管是蘭陵北畫或是蘇若昭以他們兩人的頭腦,想要在這裡來去自如,並非難事。
又近半個時辰之後,在烏黑的密道里七拐八拐之後,終於看到了從上方照射下來的幾個細微的孔。
孔很小,但是照射下來的光線卻特別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