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蕭忠走後,張顯凡發現蔣興和的臉色慘白,就說:“蔣老闆不必爲此事生氣,他們不願要小姐,小姐纔不會嫁給那個沒出息的蕭鵬呢。|經|dian|小|說||”

張顯凡話未說完,蔣鈺瑩就一臉憂鬱的走了過來:“爹爹,剛纔蕭忠過來是不是不想要我?”

蔣興和臉上故作輕鬆:“沒有的事,快更衣沐浴去吧!”

“爹爹不必瞞我,我不會往心裡去的,這樣更好,可以知道姓蕭的其實並不愛我。有個外國人說了,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現在是新社會,都在倡導婚姻自由和男女平等。”

蔣興和都順着女兒,好不容易纔將她勸走,然後問張顯凡:“譚小苦那裡什麼時候有消息?”

張顯凡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說:“就快了。”不一會,羅國矮回來了,他看着張顯凡,又看看蔣興和,心裡茫然不知道該以誰爲傾訴主體。張顯凡明白他的心思就說,“有什麼事還不向蔣老闆報告!”

羅國矮這才面向蔣興和,說:“我按照顯凡哥的安排把譚小苦帶到了玉帶橋客棧,這小子以爲我們要害他,就尋死覓活的,說要見了蔣老闆才肯死,後來我向他說明了意思,才安靜下來。”

蔣興和說:“你向他說明了什麼意思?”

羅國矮說:“顯凡哥的意思是讓他帶我們去把朱企豐的墓掘了,說蔣老闆願意給他一筆鉅款。”

“他同意了嗎?”

“他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只是提出條件要見蔣老闆。”

蔣興和說:“你可以把他帶來見我。”

羅國矮說:“我已經把他帶來了,已經在大門外,蔣老闆願意見他,我馬上叫他進來。”

羅國矮出去一會果然就把譚小苦帶來了,譚小苦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欲言又止的神態提醒了張顯凡。張顯凡說:“蔣小姐的事你可以放心,她已經回來了,家裡人都很高興,上上下下還像從前一樣待他。你師父已經死了,應該不存在什麼顧慮,你有什麼要求,可以大着膽子向蔣老闆提出來。”

蔣興和微笑着向譚小苦點頭:“沒事,你可以放開膽子提要求。”

羅國矮說:“你聽到沒有,只要你開了金口,從此就可告別盜墓生涯,享受一生的高貴榮華!”

譚小苦本是爲蔣鈺瑩的事而來,這事已經有人代他完成了,關於提條件的事他還來不及多想,就說:“我師父屍骨未寒,我這樣做就是背叛他,道義上恐怕過不去。”

張顯凡說:“就是你不肯說時,朱企豐墓遲早會有人掘,大不了用炸藥轟開,讓你師父的祖先受更大的損害,這樣你在道義上就過得去麼?”

譚小苦畢竟年輕被張顯凡幾句話就說得語塞:“這……這樣反正不是我引起的。”

“當然是你引起的,如果你肯領我們進入墓室,除了取走財物,朱正企的屍骨可以毫髮無損,你不願幹,當然就只能用炸藥——難道你敢否認不是你引起的麼?”

此時,譚小苦不知道張顯凡是有意詐他的,若明白他們並不知道墓址時,也不會如此快就上當。他說:“這事還得讓我再想想。”

羅國矮道:“還想什麼,不管你肯不肯合作,這冢墳墓蔣老闆挖定了!你別以爲蔣老闆好說話,換了我,懶得和你囉嗦!”

譚小苦禁不住他們的軟硬兼施,終於動搖了:“我、我願意。”

三個人都鬆了口氣,蔣興和身子前探,問道:“你要多少錢?”

譚小苦說:“我不要錢。”

蔣興和與張顯凡、羅國矮面面相覷。張顯凡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沒聽說過‘人爲財死,鳥爲急亡’這句話麼?”

譚小苦說:“我聽說過這句話,但我相信的是‘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說不要錢,並不是說什麼都不要。”

蔣興和嘆了口氣,說:“你要什麼?”

譚小苦說:“如果有可能,我想要蔣鈺瑩小姐。”

這話讓三個人都吃了一驚,張顯凡最先醒悟過來:“譚小苦,你好大的胃口,說不要錢,這比要錢更甚!看你的樣子老老實實,沒想到竟是個貪得無厭之徒!”

譚小苦說:“我已有言在先——‘如果有可能’這是我的前題,說得更直一點,就是說如果蔣鈺瑩小姐願意。”

蔣興和也反應過來了,問道:“如果她不願意呢?”

“如果她不願意的話我當然不會勉強,我一樣不取一分錢帶你們去墓中取寶。”

蔣興和不解:“爲什麼你要這樣做?”

譚小苦說:“我也說不清爲什麼,如果非要刨根究底,可能因爲你就是蔣鈺瑩的父親吧,除此外,我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了。”

蔣興和問道:“你真如此喜歡我的女兒?”

譚小苦坦言道:“是的,從我見她第一眼開始,我就喜歡她——這種喜歡並不是我非要娶她爲妻什麼的,因爲這根本不可能,她是千金小姐,我是衣食無着的孤兒。人是需要精神寄託的,她就是我的精神支柱,爲了她,我願意付出所有,至於報酬,我壓根就不去想。”

蔣興和點頭:“難得你對她一片癡心,我去問問她,她若願意時我絕不阻攔。”

“爹,我願意!”不知何時,已經沐浴更衣的蔣鈺瑩已來到客廳,她的話立即讓在場的每一個人吃驚不已。蔣鈺瑩唯恐父親有反覆,就說,“爹,你說話一定要算數,不可食言,你是個生意人,生意人是以講求信用爲己任的。”

張顯凡此時的心情很複雜,但最難過的是不願“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就說:“小姐,你要想清楚,你是千金之軀,他是下九等的盜墓賊——你們的身份不般配。”

蔣鈺瑩說:“如果說身份,應該是我配不上小苦,他是人,我是鬼,他不嫌棄我鬼的身份就是看得起我。如果誰反對我和小苦好,就是妒忌我們的真愛,如果是父母不同意,我也只能以死名志。”

蔣興和說:“我尊重你的選擇,絕不爲難你。”

蔣鈺瑩感動的說:“爹,謝謝您,女兒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您是真心愛我。我真的很幸福、很滿足,有兩個男人對我這樣好。”

譚小苦深情地望着蔣鈺瑩,說:“你放心,我會用我一生的愛來呵護你,不讓你受到一點的委屈。”

蔣鈺瑩點頭:“我相信”。

旁邊的張顯凡、羅國矮雖然心裡很不是滋味,但蔣興和已表明了態度,也不敢再說什麼。

譚小苦轉對蔣興和說:“現在我已經沒有任何顧慮了,什麼時候去朱王墓中取寶,我隨時可以帶你們進去。”

蔣興和說:“這件事我全權交給張顯凡去辦理,有關事項你們都聽他的安排。”

張顯凡說:“謝謝蔣老闆的信任,我會全力去辦的。只是在取寶之前有二件事必須做的,一是請何半仙查一個黃道吉日,二是譚家村的惡狗較多,晚上叫得厲害,動手之前要清除狗患。”

蔣興和點頭:“我已經有言在先,都交給你去辦了。”

當日,蔣興和就把譚小苦安排在家中住下,以準女婿之禮待之,此處按下不表。

卻說張顯凡領命後,在何半仙處查了一個動土的日子,定於農曆六月初六亥時正刻。隨後張顯凡去警察局找到舒振乾,稱近來狂犬病流行,四鄉時有人發作暴亡,百姓談犬變色,建議警察局以政府名義下發文告,在都樑欣起一次規模巨大的滅狗運動。未了,張顯凡怕舒振乾聽不明白,就說:“蔣興和先生做爲都樑最負盛名的慈善家十分關心老百姓的生命安危,特要我向舒局長轉達他的意思,他希望舒局長一定要重視起來,以都樑百姓的安危爲己任,從快從嚴的開展滅犬運動。”

舒振乾不敢怠慢,立即下發文告,要求各家各戶務必在三日之內自行滅掉家中餵養的大狗、小狗,如不照章辦事,一經查出坐大牢三個月。

文告發下後,張顯凡親自帶了一隊警察駐紮在譚家村,以該村爲滅狗重點。不到一天功夫,譚家村的狗就死得所剩無幾。但還是有人捨不得打死自家的護家犬,存着僥倖心藏在地窖裡。對此,張顯凡早有準備帶着人挨家挨戶挖地三尺尋找,不僅將狗打死,還要對狗的主人予以罰款。這一招十分靈驗,那些未被發現的人家只好忍痛把愛犬殺死。

時間一天天過去,到了六月初五日,眼見取寶之日迫在眉睫,張顯凡爲保萬無一失,於夜裡領着蔣家幾個忠實的長工來到譚家村轉悠,並有意製造出各種聲音。也就在這時,院子裡傳出了蒼老的狗叫聲。循着叫聲,張顯凡找到了狗的主人——譚家村的族長譚延亮。

譚延亮見愛犬被發現,哭着向張顯凡求情,說這條狗他已經養了二十年,很通人性,比兒子還要孝順、忠心……這條狗是他的命根子,願以他的老命換取狗命……

張顯凡不爲所動,毫不通融的把老狗打死,還用繩子把譚延亮綁了送進大牢裡關了起來。至此,譚家村真正做到了“不聞犬吠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