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鬥棋鬥武非爲癖,殺人殺己盡入魔

次日,葉昊天和蘭兒在柳生恕仁的陪同下,領着南宮英、韋伯、十名辯士、十名商賈以及三位書畫大師向比賽場走去。

下鴨神社,位於賀茂川與高野川合流前的森林中的三角地帶,原名爲“賀茂御祖神社”。京都貴族的很多活動,比如一月四日的“蹴鞠”,五月三日的“流蹢馬”,以及五月十五日的葵祭都在此進行。因此此次中日雙方的賭鬥也安排在這裡。

一行人在林間小徑中走着,小徑兩旁是參天的古樹,又高又密,給人一種莊重幽深的感覺。林間瀰漫着難以言喻的樹香,更使神社之行增添了一層神秘的氣氛。

走了小半個時辰之後,衆人眼前豁然開朗,現出大片紅磚綠瓦、高大巍峨的宮殿來。

整個下鴨神社跟中土的四合院一樣,分爲正堂和東西廂房,中間是極爲寬敞的大院,院子中間搭着一個兩丈見方的高臺。高臺正中擺着一張矮几,矮几上放着厚厚的棋盤和黑白兩色玉石棋子。矮几邊卻沒有椅子,卻有兩塊厚達八寸的紫色蒲團。離開矮几三尺開外,一字排開五把太師椅,大概是裁判座位了。

高臺邊立着一塊大大的木牌,上鋪白紙,畫好了一道道的格子,似乎爲講棋所用的道具。

臺下鴉雀無聲地坐着上千的觀衆,一個個面色冷峻,神情肅然,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物。

足利義滿和木谷虛等人已在觀衆席的前排就座。

葉昊天帶來的數十人被安排在距離高臺不遠的一個小小的角落裡,中間一排櫻花將他們和倭國觀衆分隔開來。

主持比試的是臉上始終笑眯眯的龜山先生。

待得葉昊天等人坐定,沒過多久,龜山便宣佈裁判入場。

上場的裁判爲二僧三俗,天皇陛下沒有來,來的是身着黃袍的太子殿下。二僧除了葉昊天剛剛見過的匡玄大師之外,還有一位年約六旬形容枯槁的老僧,據說是金池寺的神光長老。另外兩人身着奇裝異服,自然是來自新羅和爪哇的使節了。

接着龜山高聲叫道:“請參加比試的棋手入場。”

話音未歇,葉昊天率先站起身,一步步緩緩走上臺去。

站在臺上,他首先對着現場的觀衆躬身一禮,然後微微一笑道:“難得有跟貴國高手切磋學習的機會,在下很是高興。比賽的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國一衣帶水的友情。這份友情源遠流長,值得進一步發揚光大。”

臺上的匡玄大師微微點頭,新羅和爪哇的使者更是連聲叫好。就連臺下坐着的足利義滿也覺得這話說得恰到好處。

木谷虛以爲對方先自怯了,當下一步跳走上臺去,說道:“友誼重要,勝負更重要。這是一場兩國之間的對決,事關兩國國威,你就不要客氣了。”

這時耳聽龜山先生介紹道:“代表我國出戰的是棋風驃悍、算路精深的木谷虛。木谷先生極善白刃格鬥,出道以來千戰僅得一負,號稱日本三百年來圍棋第一人也。”

臺下衆人紛紛叫好,現場氣氛十分熱烈,顯然衆人對本國棋手極具信心,木谷虛定然是倭國棋壇久負盛名的人物。

衆人鼓譟聲稍歇,龜山先生接着道:“代表中土出戰的是出道未久、官居三品的聖棋士、號稱‘棋儒’的大國手田天。田專使棋局不多,僅在草堂棋社五戰全勝,認識他的人更少,敝人也是昨日晚間才聽說的。”

衆人聽了都驚異地看了葉昊天一眼,現場的氣氛反而更加熱烈起來。

明使一方人數太少,氣勢完全被對方壓住了。

只有韋伯大聲叫着:“中土必勝!專使必贏!”惹得在坐座的倭人紛紛側目以對,冷眼相向。

膽小的商賈只能不聲不響靜靜地看着,他們並不知道田天的棋術如何,心中禁不住一個勁地盤算若是己方輸了可怎麼收場。

龜山先生的介紹還沒有完,停了片刻又道:“爲了使大家更好地理解這場圍棋史上罕見的龍爭虎鬥,我們請來寂光寺的安井長老以及井上家的幻庵掌門,由他們來給大家講棋。”

衆人都報以熱烈的掌聲。

臺上二人已經對施一禮依次坐定,由木谷虛猜先,結果執白先行。

葉昊天靜靜地看着面前的木谷虛,但見他年約四十,身材短小,兩眼若開若閉,微一睜眼便炯炯有神,一臉精悍之色,澄氣凝神,態度非常嚴肅。

木谷虛伸手從棋罐裡取出第一枚白子,打在棋盤右上角的小目之上,對局開始。

葉昊天看也不看,隨手在左上角的星位落了一子。

此後雙方便有如劍客拔劍出鞘,一子落下,如同一劍刺出。

佈局剛剛開始,木谷虛便橫衝直撞,四處挑釁。

葉昊天不爲所動,彷彿謙謙君子,禮讓再三。

兩人都落子飛快,不到半個時辰已經下了六十手。

旁觀者交頭結耳,議論紛紛,多數人認爲白方佔優。

講棋的幻庵掌門面露興奮之色:“佈局以勢爲重,木谷先生棋勢極厚,後半盤好下!”

安井長老卻有不無憂慮的道:“黑棋已佔三角一邊,形成實地,並不吃虧。而白棋雖然厚勢,還有不少漏洞,這盤棋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隨後又下三十手,局勢漸漸明朗,葉昊天的實地已經有八十目。而木谷虛的圍空只差一兩子便要完成,一旦完成,實地將達百目之上。

足利義滿和龜山先生笑容滿面,皆以爲白棋佔盡上風。

此時的木谷虛不由得面現得意之色,顯然認爲自己的棋好下。

再看葉昊天,卻見他依然神態如常、鎮定自若,彷彿對自己的落後視而不見。

此時清風徐來,涼快非常,觀棋的倭人都覺得勝利在望,無不心中爽快之極。

第九十二手,葉昊天在對方中腹空投一子。

此子上不接天,下不着地,無根無據,孤苦伶仃。

木谷虛面露喜色,順手在黑子旁邊不遠處落了一子,似乎覺得等這一手等了很久了。

接下來葉昊天忽出妙手,如鬼斧神工,在白棋陣內連施兩招小飛。棋形舒展,宛如蝴蝶穿花。

木谷絲毫不讓,連續封了兩手。

然後黑九十八手象步飛出,跨過封頭之子在白棋中央輕飄飄的一點。這一手更是非凡之妙着,既瞄着黑棋的斷點,又緩解了封頭的壓力,從此後可以放心施爲,活棋的希望極大。

講棋的幻庵掌門面色大變,心情沉重地說道:“古今無類之妙手!”

旁觀的倭人雖然不一定懂棋,但也明白木谷虛要麻煩了。

白九十九非補不可,不然白棋被斷,頓成崩潰之勢。

如此,葉昊天便搶到了先手,第一百手毅然出擊,將兩顆看似可能被圍的棋筋隔空罩住!

木谷虛一見,不由得面色大變,驚惶失措,手忙腳亂起來,隨即瞪大眼睛陷入了長考。

這一思考就是兩個時辰!

木谷虛寂然不動,整個人彷彿化作泥塑木雕一般,縱然是天打雷劈,兩耳長出青苔,雙足爬滿藤蘿,恐怕也不會移動分毫。

葉昊天擡頭看着天上的流雲,心中想起天界的經歷,不覺有種人生如夢的感覺。想想真神率領的千萬大軍正勢不可擋、縱橫宇內,怎不讓人心中惴惴、彷徨不安。

“要不是衆仙需要九天坤鼎的救護,我現在已經進入至尊寶鼎中進行修煉了。我究竟能否在有限的時間內將功力提升到神仙榜百名之內,從而爲剷除真神盡一份心力呢?”

“神教的勢力極其龐大,此刻已經滲透到幾乎所有的星球之上。中土充斥着大量的妖人,作爲中土的近鄰,倭國有沒有妖人呢?”

想到這裡,他悄悄地從心底詢問九品蓮臺:“阿蓮,請給察看一下在座倭人的心性如何。”

不久九品蓮臺傳來驚人的消息:“主人,在座諸人九成已染魔性!整個下鴨神社魔氣很重,似乎就是神教的一個據點!魔氣最重之處位於神社大殿之內,不知道殿內藏有什麼東西。”

九品蓮臺的話音剛落,通靈寶玉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主人,殿中有件魔器,好像是一件彎彎的玉器,能夠使進入神社之人不知不覺沾染魔性!”

然後是龜鏡破鑼般的聲音:“哎呀呀,不得了了!此處妖氣甚重,定然有功力極高的魔頭隱身其間,主人千萬小心呢!”

葉昊天聽得大吃一驚,急忙快步走下臺來,對着蘭兒附耳交待了幾句,同時將監天神尺悄悄放入她的袖中。

不一會兒,蘭兒領着衆人離開了下鴨神社。

留在現場觀戰的中方人士只剩南宮英一人,再有就是臺上的匡玄大師了。

此時木谷虛好不容易落了一子。他決定置之死地而後生,不管自己棋筋的死活,憑藉厚勢強行將打入的黑子一股腦吃掉。

然而打入的子雖然只有三、五顆,可是生命力卻是極強,絕不是那麼容易被吃掉的。

這時葉昊天的棋風也驟然變了,從原來的謙謙君子變爲武道強人,以強對強,寸步不讓。

木谷虛強攻五六着不見效果之後,自己便陷入了步步皆辛苦的窘境。

天色漸漸晚了。晚風吹拂,院中的櫻花簌簌墜落。

木谷虛感覺自己的生命也在隨櫻花一起落下。

又下十餘手,龜山先生過來詢問要不要暫時封盤,以便明日再下。

葉昊天不置可否。

木谷虛沉吟片刻擺擺手道:“我自出道一來,從沒有封盤再續的經歷,向來是當天解決問題。掌燈,待我二人挑燈夜戰!”

然而越到後來葉昊天的下法越凌厲,一招狠似一招,步步緊逼,殺機不絕。

木谷虛只能極力抵擋,招招苦心,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等到蘭兒孤身重返下鴨神社的時候,棋局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由於局面落後,木谷虛極意求變,負隅頑抗,然而實在是心力憔悴,形神俱困,想扳回形勢已經不可能了。

評棋的安井長老呆呆地看着大棋盤上密密麻麻靈動活潑的黑子,口裡喃喃自語:“此人竟然達到了棋藝最上品‘入神’的境界,領悟了陰陽消長之理,天地變化之道,神龍見首不見尾,可爲繞指柔,可爲百鍊鋼,試問天下誰能當之?”

葉昊天眼見木谷虛臉色慘白、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心中感到有些不忍。擡頭看着天上那輪淡淡的月亮,已經偏往西天,這時恰有一隻夜鳥飛過,啞啞地叫了兩聲。此情此景,他忽然想起一句唐詩:“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想來此刻木谷虛的心中應該也是無比惆悵的吧。

兩百手後,木谷虛細算目數,即使幾處被分開的棋都能活,盤面還有十目以上的差距,而黑棋全盤厚實,再無毛病可挑,自己實已無爭勝餘地!

他擡眼看了看足利義滿,但見大將軍一臉失望之色,頓覺心痛難忍、如萬箭鑽心一般。

此時的他已經用盡了渾身氣力,有一種燈盡油枯、萬念俱灰的感覺,胸中氣血不斷翻涌,說不出的難受。

他伸出顫抖的手,在棋罐蓋上取了幾顆白子放在棋盤上,表示認輸,剛點了點頭還不曾說聲“完了”,就猛覺胸中一股熱潮直衝咽喉,喉嚨一陣腥甜,來不及用手去掩,鮮血已經噴了出來,只濺得黑白分明的棋盤上殷紅片片。

圍觀者頓時一陣大亂,龜山先生連忙上前將其扶了下去。

足利義滿恨恨地道:“今日我方告敗,明日午時三刻比試武道!希望田專使還是這樣神勇!”說完轉身走了。

回到客店,葉昊天首先探視進入神社的諸人,看他們沾染的魔性是否已經解除。直到九品蓮臺判定:“這些人的心性已恢復正常”,他才完全放下心來,開始思考明天的比試。

接下來的武道比試不容掉以輕心,這是所有比試的重中之重。

“想想倭國會派出什麼樣的高手呢?”

“達到真人界第十二重的高手木谷虛已經完敗於天凌子劍下,所以對方明日派出的人肯定將在天凌子之上。問題是南宮英的功力比天凌子高得有限,如果讓他出馬,究竟能否勝得了倭人呢?”

“那麼現在應該怎麼辦?給南宮英大補惡補也來不及了,弄不好反而會弄巧成拙。再說,難保對方沒有頂級高手,即使給南宮英勉強灌輸三百年的功力,恐怕也不能穩保必勝。”

葉昊天自己也不能親自出手,否則萬一被人看破行藏,知道“昊天大帝”躲在這裡,那就麻煩大了!

看來有必要到別處請一個高手來。

“到底請誰好呢?最理想的莫過於雲華夫人,有她出手無論倭國派出什麼高手也會手到擒來。不過雲華夫人是真神的眼中釘,肉中刺,一旦身份泄漏更加麻煩。至於少康、風先生和金神褥收都跟真神朝過面,基於同樣的道理都不能用。身份泄漏還是小事,若是妖人將重心轉移到中土來,玉帝的王道輪迴可就泡湯了。而且這些人都在仙岩谷中,入谷之路太過複雜,來回需要花不少時間。現在距離明日午時只剩幾個時辰,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葉昊天絞盡腦汁苦思冥想着。

蘭兒也幫他一起想辦法。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提議:“要不我們去請屈原老先生來?哎呀不行,屈先生長於詩詞歌賦,打架可能還不如我呢,雖然我的武功也很差,嘻嘻……”

葉昊天“呵呵”笑道:“你的功力再高也不能上,沒來由被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妖人污了手。”

蘭兒明眸閃動兩下,忽然想出個主意,笑吟吟地說了幾句話。

葉昊天覺得主意不錯,當即乘坐瀚海神州破空而去。

武道比試將在午後開始,可是一大早下鴨神社就擠滿了人。原來的近千張椅子不夠用,又在遠處增加了不少座位,直至樹下牆腳都坐滿了,有的人甚至想站在樹上,不過想歸想,卻沒有人敢真的上樹。否則若是大將軍覺得不雅,這些人便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那麼多人無事可做,足利義滿招集了十幾個關肋、小結和平幕進行相撲比賽。現場的氣氛越來越熱烈,到得後來,連最高段的相撲士橫綱和大關也親自出手了。

等到橫綱將大關摔出場外的那一刻,衆人無不站起身來放聲尖叫。

正在這時,葉昊天和蘭兒到了,陪同而來的除了南宮英之外,還有一位衣着華麗的中年人,看眉目竟然是身爲玉清天神的西門龍!

武道比試本來不關橫綱的事,可是此刻羣情激昂,橫綱信心爆棚,呆在臺上不肯下來,口中一個勁地狂叫:“相撲場上我第一!武道爭雄我要上!”

大將軍足利義滿擺手令他下去,意思是“你相撲固然不錯,真要武道爭雄還差了點。”

橫綱無比委屈地緩緩往臺下走,走了一半忽然對着足利義滿撲通跪倒:“大將軍,給我一個爲國效力的機會吧,這一場哪怕不算數也行啊……”

足利義滿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去問過明使,看他們是否肯給你一個‘成仁’的機會?”

葉昊天看橫綱求戰之心這麼強,知道若不給他機會,這人恐怕一輩子都會耿耿於懷,於是笑道:“來吧,本使也舉過三個月的石頭,自覺有幾分力氣,想跟你玩玩,看看貴國的相撲究竟有些什麼門道。”這樣說的時候,他已在心裡盤算清楚,如果對方只是橫練的外家功夫利害,自己不需動用內力,單憑小巧的騰挪輾轉就能將對方摔出場去。那樣一來別人也不會知道自己功力的深淺。

這時,他身邊的南宮英發話了:“專使大人,動武交手的事還是屬下來吧,您只需靜坐旁觀便可。”說完三步兩步走上臺去,在橫綱的對面站住了身子。

臺下的數千觀衆全都凝神注視着臺上胖瘦不均的兩人。但見一個身高體胖,體重不下三百斤,另一個骨瘦如柴,看上去連百斤也不到,大部分人都覺得橫綱贏定了。只有在場的修真高手才知道外表的東西並不可靠,兩人的實力恐怕要顛倒過來。

足利義滿的眼中難得地現出一絲憐憫,可是也沒有出言喝止兩人。

兩人相護鞠躬行禮之後,比試便開始了。

橫綱的心中將相撲七十技閃電般過了一遍,決定採用最簡單的一種技術,那就是把對方提起來扔到臺下去。

他心中盤算着:“對方身體瘦弱,自然行動敏捷,比試的關鍵在於如何抓住對方,只要雙方貼近三尺之內,我就贏定了。”

因此他緩緩地一步步靠近對方,直到距離不足五尺的時候才忽然加快了動作,向着南宮英直撲過去。

就在他的手指剛剛沾到對方衣襟、心中興奮不已的時候,整個身軀忽然做夢般飛了起來,三百斤的龐然大物彷彿變成了素體輕盈的燕子,在空中悠然劃過四、五丈距離,直挺挺落在一株正在盛開的花樹上,將整枝的櫻花壓在身下,落地時身上卻沒有一絲傷痕。

滿場的觀衆都看到了這一幕,幾乎每個人都吃了一驚。

橫綱呆呆地坐起身子,愣了好半天,忽然伸手摘過旁邊之人佩帶的長刀,一刀切入腹內,還重重地將刀柄轉了一圈,隨後整個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蘭兒嚇得一手掩住櫻口,芳心跳個不停。

死人她不是沒有見過,卻沒見過輸掉比賽便這樣切腹自殺的死法。

葉昊天微微搖頭,心中頗不以爲然。

環顧四周,但見大部分的倭人神態木然,彷彿對此事已經司空見慣一樣,只有匡玄大師和幾位和尚高宣佛號誦經不止。

足利義滿吩咐手下將屍體擡下去,同時高聲宣佈:“橫綱的死深合武士之道,本將軍封他爲‘橫綱武士’,由‘橫綱’而至‘武士’,乃大和民族第一人也!厚葬之!”

臺下之人一片歡呼之聲,似乎在慶祝一個神話的誕生。

葉昊天搖頭不止,看來這些人中魔已深,完全失去了正常的人性。

他望着眼前的足利義滿,覺得其面目也漸漸猙獰起來,禁不住心中憤恨,朗聲問道:“大將軍,這就是貴國的武士?這就是貴國的武士道?”

足利義滿走上高臺,彷彿在佈道一樣高聲宣講:“不錯,這就是我國最高貴的武士道!什麼是武士道?它的精神就是果斷地死,毫不留戀、毫不猶豫地死。對於武士而言,只有死纔是真誠的,其它的功名利祿都是夢幻。當一個人捨棄名利,以‘死身’來義勇奉公的時候,就可以看到世間的真實。只有在心理上先戰勝自己,才能戰勝別人。先做到‘不要自己的命’,才能完成‘要他人的命’。這便是我們日本武士強人一等的道德律。”

講到這裡他略微停頓了一下,眼中的神光掃視了一遍臺下衆人,彷彿怕大家不能完全領悟自己的意思,接着道:“大家都知道,要想成爲一個真正的武士,必須從小開始培養,五歲時開始殺狗,十四、五歲開始學習斬首。如此從小帶刀成長,養成殺人如麻的習慣,才能成爲大和民族真正的武士。”

聽了這番話,葉昊天心中冰冷,整個人彷彿掉進冰窟一般:這哪是武士道?明明是殺人道!這些武士從小培養殺人的心性,再配上絕對的忠君之道,那就是標準的殺人利器了。

這便是盤桓中土無惡不作的倭寇的本來面目!殺人如麻的倭寇就是如此訓練出來的。這樣的殺人狂魔竟然美其名曰“武士”!

葉昊天的心裡既憤恨又悲哀:“這些人已經入了魔,還能拯救回來嗎?”

這時臺上的足利義滿忽然將手一揮,高聲叫道:“大家起立,恭迎奈川國師入場!下面纔是真正的武道爭雄!”

聞聽此言,臺下的觀衆面現驚喜之色,“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來,不知由誰開始有節奏地呼喚着:“奈川……國師,奈川……國師……”聲音越來越大,加入呼喚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形成一波又一波的聲浪。

在衆人歡呼聲中,一個黑衣漢子從高臺後方的神殿中走了出來,徑直向着臺上走去。

正在這時,葉昊天的心底忽然傳來龜鏡的聲音:“主人小心!這人的神仙罩不知何故完全開放!功力甚高,屬於上清天神,居於神仙榜三千八百位!”

然後是九品蓮臺的聲音:“此人心性險惡,真實佛心數極低,幾乎快趕上真神四大門徒中的木坦了,毫無疑問是一位標準的大魔頭!”

葉昊天吃了一驚,沒想到對方出手之人竟然是如此頂尖的高手,幸虧自己未雨綢繆準備得當,否則今天就很難收場了。

黑衣漢子站在臺上,向着臺下諸人用力揮手,大聲鼓譟道:“大家說,誰是大和民族最偉大的武士?”

臺下回答聲此起彼伏:“奈川國師,只有奈川國師纔是千年難見的武士!”

奈川滿意地點點頭,接着問道:“你們說,什麼是我們大和民族武士道的靈魂?”

這次臺下衆人異口同聲轟然作答:“視死如歸,爲君效命!”聲音極響,震得周圍古木上棲息的烏鴉尖叫着飛了起來,大概以爲發生了山崩海嘯。

葉昊天皺起了眉頭,蘭兒已經捂上了耳朵。

奈川微微頷首,面上現出譏笑的神色,隨後說道:“支那人說‘父有過’,子‘三諫而不聽,則號泣而隨之’。但是如果‘君有過’,臣‘三諫而不聽,則逃之’。大家說,君有命而不從,這算什麼?”

臺下的人放聲狂笑,大家衆說紛紜,亂作一團。

此刻依舊站在臺上的足利義滿將手一揮,讓大家安靜下來,高聲代答道:“大家不要笑,這就是支那儒家的‘士道論’!他們粉飾貪生怕死的私心,說什麼慎於人倫而注重君德,其實是貪生怕死!看看我們的武士,死得多麼乾脆!主君要他切腹他就切腹,要他抹脖子便抹脖子,這纔是我們大和武士自古以來就有的美德!”

臺下諸人齊聲歡呼。歡呼聲未歇,足利義滿的聲音又傳了出來:“有請中土高手上臺,讓我們欣賞真正的武道爭雄!”

南宮英躍躍欲試,卻被葉昊天一把拉住。

西門龍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就爲了這個將我請來?”

葉昊天跟着微微一笑,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用一道神識透了過去,最後叮囑:“拿下妖人,千萬別讓他走了!”

西門龍聞言先是驚異地看了臺上的奈川一眼,然後“呵呵”笑了兩聲沒有說話,心底卻將一道神識透了過來:“老了,不中用了,竟然看走了眼!老夫盡力而爲,若是被他逃了你可別怪我。”

葉昊天“嘿嘿”笑道:“若是出師不利,我要把開發烏鉈金的分紅增加一成!您老看着辦吧。”

西門龍佯怒道:“獅子大開口!竟然以此要挾我,我打道回府,不幹了!”一邊說着一邊卻慢騰騰地走上臺去,對着奈川點點頭道:“小夥子,請問我們如何比試?是否點到即止?”

奈川冷笑道:“你纔多大年紀?敢叫我‘小夥子’,不怕笑掉大牙!老夫今年……哼,不說也罷!”接着面色一變狠狠地道:“什麼點到即止?哪有這種規矩?武道爭雄,不死不休,勝者爲王,敗者爲寇!來吧,準備出手!”

西門龍看着對方猙獰的面目,淡淡一笑道:“這地方也太小了,哪能施展得開?”

奈川眉毛一挑,上下打量他一眼,冷笑道:“京都東南五十里有一片荒野,你要覺得此處無法施展,我們就去那裡比。”

西門龍故意裝糊塗:“裁判要不要跟着去?”

奈川不耐煩地一擺手:“要什麼裁判?勝者將人頭帶回,裁判自然知道誰勝誰負!”說完轉身騰空而起向東南方飛去。

西門龍慢吞吞地縱起身形,雙腳在樹梢點了兩下,才勉勉強強跟在奈川身後去了。

在場衆人全都站起身向着兩人飛去的方向遙望。

時候不大,但聞遠處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霎時間烏雲密佈,電閃雷鳴,飛沙走石,日月無光,彷彿轉眼就要天崩地裂一般,就連遠在下鴨神社的人也嚇得心驚肉跳,一個個面色如土,差一點就要狼狽逃竄了。

不到盞茶工夫,卻見西門龍從樹梢掠回,將血淋淋的人頭向臺上一擲,對着葉昊天“嘿嘿”一笑:“幸不辱命!”

在場的倭人全部呆住了,每個人都傻傻地看着臺上的人頭,好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武士道的豪言猶在耳邊,千年難見的武士卻已身首異處!這一切顯得那樣的不真實,每個人都在懷疑自己是否做了一場夢。

南宮英吃驚地看着面前從容來去、揮灑自如的西門龍,明白這人的功力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倍,不禁連帶着對站在身邊的葉昊天佩服得五體投地。

偌大的下鴨神社變得鴉雀無聲,直到一個灰袍老僧從神殿中走出來,在足利義滿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這位先前神氣活現的大將軍才稍微恢復了一點神志,對着臺下衆人揮揮手道:“比賽還沒有結束,鹿死誰手還不好說。我們還有歌舞伎、茶道和禪宗說法,只要贏了餘下的幾場,勝利還是我們的。”然後對着葉昊天恨恨地道:“專使果然不俗,沒想到竟然請來如此高手!好,好,好!明日巳時開始比賽第三場——歌舞伎!我倒要看看貴國還能不能一帆風順下去!”

回到客店,葉昊天問西門龍道:“人頭被你丟在臺上,那人的元神呢?是否溜走了?”

西門龍頗爲自負地拍了拍腰間,笑道:“自從上次遇襲之後,我可是做足了準備,每次出門都將西門世家的傳家之寶、居於神器排行榜二十八位的元始玉淨瓶帶在身上,你看看,這次不就用上了?”

說着他從腰間取出一個晶瑩剔透的淡黃色玉瓶來,十分得意地搖了搖,笑道:“這是我在五萬年前,花了一千五百八十億神丹幣從前任黑帝共工的兒子手中買來的,當時的神丹幣不像現在這麼不值錢,爲了買它幾乎罄盡了所有的家產,害得家人跟着喝西北風,一直熬了八百年才緩過氣來。到如今,玉淨瓶的價值翻了幾十倍,要是拿去拍賣,可以賣到十萬億神丹幣!”說完笑個不住,顯然對自己的投資很滿意。

葉昊天也跟着呵呵傻笑,笑的樣子有些怪異。

蘭兒明白葉昊天如此開心的原因,禁不住莞爾一笑,暗道:“若是將開天九寶隨便賣出去一件,那會是什麼價錢?”

這時,但見西門龍對着元始玉淨瓶唸唸有詞,接着沉聲問道:“你是何方妖孽?爲何留連此間?快說,再不說就要形神俱滅了!”

玉淨瓶中傳出一聲低吼:“快放我出去!你這混蛋,知道我是誰?再不放我,叫你滿門不得好死!”

西門龍一聽就火了,緊跟着便要念動咒語將這人煉化。

葉昊天卻擺手將他止住,跟着對瓶中人說道:“你且回答我幾個問題,若是答得不錯,我便做主給你一個改惡向善的機會。你究竟是誰?怎麼做的倭國國師?”

瓶中人氣哼哼地答道:“我乃真神座下七十二魔帥中排名第二十三位的吳良!奈川國師算個鳥?早讓我捏死了!”

葉昊天聽了心中一動,接着問道:“你功夫不錯嘛,怎麼在魔門中排名這麼低?”

吳良沒好氣地道:“這還低?魔帥僅居聖子、聖使和十八聖徒之下,地位崇高,每人下轄八千聖靈、千萬魔衆,你不知道不要瞎講!”話音未落,隨即傳來“哎呦”一聲:“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吧,我的腳快化了!”

葉昊天對他說的聖使、聖徒和千萬魔衆很是吃驚,連忙道:“我不信,你吹牛吹出破綻來了。倭國人口不多,哪來那麼多魔衆?要招魔衆爲何不到中土去?”

大概身處瓶中的滋味很不好受,吳良的脾氣變得好了起來,老老實實答道:“上仙有所不知,中土是最難征服的國度之一,我們也不是沒試過,結果兩個師弟都折在那裡,連影子也沒有留下。”

葉昊天有些不解地問道:“怎麼會?中土人數那麼多,惡人自然也多,應該會有很多人想加入魔門的。”

吳良開始呻吟起來:“沒那麼容易。四聖使木坦曾經說過,要滅中土,先滅儒家,其中的關鍵在於監天尺……哎呦,快放了我吧,求您了。”

葉昊天沒有理睬他的慘叫,接着問道:“爲何倭國卻容易被征服?”

吳良道:“倭國善變無根,美其名曰善於學習,所以學魔也很快。哎……我的小腿也化了……我告訴你個秘密,說了放我出來,求您了……”

葉昊天不急不慢地道:“說來聽聽,若有價值我便將你從玉淨瓶中放出來。”

吳良急不可耐地道:“真神十八門徒中排第十的畢黷今天在下鴨神社中出現了!畢黷的功力遠遠在我之上,他修的是暗魔,功法奇特,傷人於無形之中,跟我修的明魔不同……”

葉昊天還是第一次聽見明魔、暗魔的說法,禁不住問道:“你說得清楚點!什麼是明魔?什麼是暗魔?”

吳良“哼哼唧唧”地答道:“明魔就像我這種,想什麼全掛在臉上,魔性完全暴露在外。如果像畢黷一樣,將自己隱身於好人之中,魔性不露,殺人不流血,便是暗魔。哎……別問了……先放我出去……這些東西《玄玄魔經》裡都有,只要修魔誰不知道?”接下來是一連串慘不堪聞的叫聲。

葉昊天看蘭兒皺起了眉頭,連忙對西門龍道:“龍老,能不能將這人交我處理?”

西門龍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要這傢伙有什麼用?你要儘管拿去。不過這人魔性太深,若是放了,必然爲害人間。”

葉昊天探手取出鎮妖寶塔來,“呵呵”笑道:“沒那麼便宜的事。看我這寶塔,深富玄機,特別適合教化惡魔,塔頂有一小孔,只有當他們改造完善之後纔有逃生之望,否則就困在塔中一輩子吧。”

西門龍好奇地將寶塔取在手中,顛來倒去看了看,說道:“看起來跟托塔天王的寶塔有些相似,不過花紋更加細密一些,顏色更加深沉一些,難道比天王的寶塔還要厲害?嗯,看來可以賣不少神丹幣。”他一邊說着一邊將吳良的元神從玉瓶中移出,塞進鎮妖寶塔裡。

葉昊天表情嚴肅地胡吹亂侃:“此塔跟天王寶塔本是一對,不過我這是雄的……”這樣說的時候,他忽然想到:“若說監天御印有替身,九品蓮臺有替身,難道鎮妖寶塔就沒有替身?這樣說來莫非鎮妖寶塔真的跟托塔天王的寶塔有什麼關聯不成?”

西門龍看他神氣活現的樣子就知道是假的,心裡只覺得想笑,整個人都感到年輕了不少。

這時,葉昊天的心底忽然傳來鎮妖寶塔的聲音:“主人猜測不錯,天王寶塔的神力不及我的一半……”

乍聽此言,葉昊天差點跳了起來,見西門龍露出奇怪的神色,連忙顧左右而言他:“《玄玄魔經》……那是什麼東西?”

西門龍撇了下嘴:“連這個也不知道?你這昊天大帝是怎麼當的?真是孤陋寡聞。《玄玄魔經》是從《太玄秘典》簡化來的,修魔之人幾乎人手一冊。就你剛纔那問題,明魔……明着修魔的人極少,大多數人都是從暗魔開始修煉的,只有到了天下大亂的時候,纔會將暗修轉爲明修。”

葉昊天聽了,不由得對魔門的修行愈發感興趣,問道:“修魔就修魔好了,爲何還要有明暗之分?”

西門龍瞪了他一眼道:“暗魔必須隱藏身份,所以顧忌太多,許多極端的功法都不敢修,否則身體將發生很大變化,要麼頭上長角,要麼臉生綠毛,難以在人羣中隱藏下去。明魔則百無禁忌,比暗魔修得快,而且不受天劫制約,所以幾乎每個修魔的人做夢都想修明魔。”

葉昊天想也不想又問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些人爲何不明修?反而選擇修暗魔呢?”

西門龍收斂了面上的嬉笑之色,表情鄭重地道:“這問題看似簡單,其實並不是那麼容易想得通,我也是不久前才從文殊菩薩那裡知道答案的,其中的關鍵就在於神仙罩。神仙罩是一層自我封閉的罡氣,封閉越緊保護越嚴密,同時對自己的束縛也最厲害。魔性講究自由狂放,爲所欲爲,因此修明魔的人必須將神仙罩完全開放。不過那樣一來很容易被別人識破身份,如過街老鼠一般,極易夭折。”

葉昊天陷入了沉思:“怪不得吳良先前一直將神仙罩完全開放,原來是爲了修明魔的緣故。而真神十八門徒中排第十的畢黷也在下鴨神社之內,他修的卻是暗魔,也不知是什麼樣子。”

西門龍半閉雙目坐在太師椅上養神。

蘭兒則靜靜地看着窗前的櫻花,一面想着女媧所說的摶土造人神功,一面將心神沉醉在花香裡。至於明魔、暗魔的這些分別,她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過了一會兒,她從窗外收回目光,轉頭望着葉昊天輕聲道:“公子,現在天還早,我們去金閣寺吧。”

提起金閣寺,葉昊天的心跳就加快了很多,當下忙道:“好,這就走。”隨即看了西門龍一眼,問道:“龍老一塊兒來嗎?”

西門龍擺擺手道:“不了,你們去吧,我老了,不喜歡到處瞎跑,更不想插在年輕人中間惹人嫌。”說着“呵呵”笑了起來。

蘭兒微微一笑,隨即挽着葉昊天的手臂出門而去。

快到金閣寺時,葉昊天問道:“你想好稱呼了嗎?”

蘭兒抿着嘴微笑不語。

見到匡玄大師時,她先自跪下叩了三個頭,然後才道:“聖王在上,寶定王之女朱蘭兒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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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玄大師面含微笑安然受禮,隨後伸手將她托起,讚道:“好聰明的孩子,竟然能猜出我的來歷。不錯,老衲就是朱英。真難爲你們了,千里迢迢出使此地,要知道這可是賊窩啊!”

蘭兒恭謹答道:“聖王不辭辛苦,身處敵營三十載,那是更加不容易!”

朱英上下打量一眼旁邊長身玉立的葉昊天,連聲誇讚道:“好小子,竟然乾淨利落地連勝倭人兩場,好心智,好手段!哎,今天出場的那人功力高深莫測,顯然不是尋常人物,你是從哪裡請到的?”

蘭兒聽見他誇獎葉昊天,心中十分高興,代答道:“曾叔祖,葉公子身上的奇蹟多着呢,就連您留在中土的監天尺也在他手裡!”

葉昊天聞言忙將監天尺取了出來,雙手捧着遞給朱英。

朱英撫摸着多年不見的摯友,心頭激跳不已,正想詢問其中的經過,忽覺監天尺中透出一股浩然磅礴的力量,將他握尺的手毅然推了開來!

他雙手用力試圖握緊神尺,然而竟然沒有成功,只能眼睜睜看着神尺掉落地上!

朱英顯然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當下驚異不定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監天尺,心中充滿了疑惑。

葉昊天略一思考便知道了答案,於是將手一招把神尺收了回去,笑着解釋道:“此尺已非原來的監天尺。經過重新鍛造之後,它的性質發生了改變,不但神力增強上萬倍,而且融合了儒道魔三家之長,所以對前輩有了排斥之心。”

朱英聽得似懂非懂,然而看見監天尺好端端地被對方握在手中,自然明白眼前的年輕人絕非等閒之輩。

葉昊天看着吃驚不小的朱英,淡淡一笑道:“前輩,倭國的天從雲劍是否在您手中?”

這簡直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朱英驚得一下子跳了起來,飛身來到窗前,向周圍看了看,生怕隔牆有耳被別人偷聽了去。

葉昊天安慰他道:“前輩莫怕,整個‘究竟頂’都被我徹底封閉了,等閒之人難以進入五丈之內,連聲音也無法傳出。”

聽他這麼說,朱英快步走了回來,帶着驚若天人的神情問道:“你怎知寶劍在老衲這裡?”

這次葉昊天並沒有實話實說,而是找個託詞:“晚輩是大儒會‘易派’傳人,剛好湊巧算出來了。非只如此,我還知道八尺瓊曲玉位於下鴨神社,八尺鏡則位於伊勢神宮之內。”

朱英瞪大了眼睛道:“八尺鏡的所在人人皆知,八尺瓊曲玉卻是失蹤已久,你連這個也能算出?簡直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老衲留在此間的目的便是爲了八尺瓊曲玉,這下總算有眉目了……”

蘭兒感覺有些奇怪,問道:“既然前輩知道八尺鏡的位置,爲何不去偷取,反而去找八尺瓊曲玉呢?”

朱英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老衲做夢也想將八尺鏡取來,因爲那是倭國三大神器之首,沒有了八尺鏡,倭國便無法將身在海外的諸神召回來,如此抗倭之舉再無可慮之處。無奈伊勢神宮爲天照大神的寢宮之一,不但有複雜的陣法保護,而且有功力極高的神仙日夜監視。老衲曾想試着偷進去,結果還沒進入百丈之內便給人捉住了,最後只好藉口迷了路。幸好那些神仙也沒有深究。”

葉昊天眼睛眨了兩下,心中着實想去伊勢神宮看看。

朱英停了一下接着道:“老衲找八尺瓊曲玉的目的卻又不同。天從雲劍是殺人的兇器,八尺鏡可能淪爲助紂爲虐的幫兇,而八尺瓊曲玉則不然。八尺瓊曲玉具有提神醒腦、抵禦邪魔侵蝕的作用,就像一面銅鏡,可以正衣冠,正心靈,使人找回自己的良心。正因爲失去了八尺瓊曲玉,倭人才變得魔性日長,獸性大發,如此下去必然有亡國滅種之禍。吾等出自中華上國,受聖人教化,當以仁義爲懷,不能眼看這些人一個個走向死亡,而且還有那麼多的婦孺兒童……所以老衲想找到八尺瓊曲玉交還倭國王室,希望他們能找回自己的公義之心,也算老衲身處倭國三十年,給他門做件好事。”

葉昊天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當下十分佩服地說道:“我佛慈悲,前輩宅心仁厚,晚輩定當助您一臂之力,看看能否將兩件神器都拿到手中。”

這時,卻聽蘭兒在旁邊自言自語:“天照大神究竟是什麼人?她的功力真的很高嗎?風先生說其居於神仙榜五十名之內,若是真的那麼厲害,爲何肯讓魔教在這兒橫行無忌?”

葉昊天搖搖頭說不出所以然。

朱英想了想道:“老衲身處此間三十年,對倭國的神繫有些瞭解,但也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究竟對不對。倭國自尊爲太陽起源之地,自認是天神的後裔,說日本本島是天神伊奘諾尊與伊奘冉尊創造的。他們使用天之沼矛激起地上水花,水滴在矛尖聚集,成爲日本諸島。伊奘諾尊及伊奘冉尊的後代便是天照大神,也就是日之女神。天照大神派她的孫子邇邇芸神統治日本,臨行之前賜給他三件寶物,就是八尺鏡等三件神器。邇邇芸神離開天界下凡統治日本,將王座傳給他的孫子‘神武’,這便是日本第一位天皇——神武天皇的由來,這樣承傳下來的歷任天皇,據說都是天照大神延續下來的子孫。”

蘭兒聞言微微點頭:“不管是不是真的,這些故事都編得還算圓滿。”

朱英接下來又道:“天神伊奘諾尊與伊奘冉尊只是傳說,從沒有人見過他們的樣子。不過天照大神似乎真有其人,確實有人見過。所以我上次還未接近伊勢神宮便覺得很是緊張,唯恐她本人便在神宮中休憩。”

第八十六章 千佛影中看超度,一任魑魅接踵來第六十六章 功垂百世軒轅業,魂系千秋力擎天第三章 青城山中雲茫茫,天地截作神仙鄉第三十九章 青山背劍循師跡,地獄不空不成佛第三十九章 青山背劍循師跡,地獄不空不成佛第九十二章 回看求解仙心處,浩氣幹裡暮雲平第十四章 神尺監天護國運,獨手賑災挽民頹第十三章 妖氣瀰漫上泰山,青帝護我下瑤臺第五十九章 燦燦文光奎星耀,黑黑心底入魔深第二章 嶽麓攻書解迷津,華山求寶攀絕壁第三十二章 機關算盡偏遇鬼,誅掃邪佞借上仙第六十章 李代桃僵魔焰盛,調虎離山竊王鼎第六十九章 君心已定平倭策,上仙出使擁樓船第三十四章 爲有儒心能作蛹,何愁商海不游魚第三十五章 峰迴路轉脫險境,飄渺三界入靈空第四十九章 綵鳳振羽梧桐樹,蛇人已近鳳凰巢第一章 大劫蟻蟲徒有備,危情晝夜逃孤雛第七章 日暮黃昏聽鬼雨,其樂融融有誰知第四十三章 櫛風沐雨久不歸,候人兮猗空對月第四章 堅心苦志慕黃庭,朝夕殷勤尋仙蹟第二十五章 妙手回 春挽兩命,口若懸河天下驚第八十章 絕地難阻玄宮月,通天微覽白雲鄉第八十五章 須彌山中執錫杖,水晶階前拜世尊第三十六章 天賦仁心愛生通,聖傳詩經蘊音煞第五十八章 靈璧一石天下奇,聲如青銅色如玉第六十五章 此心已入澄瑩境,菩提樹下悟儒功第六十六章 功垂百世軒轅業,魂系千秋力擎天第五十二章 富貴與我如浮雲,君子愛財仁義信第二十一章 人生若得如雲水,鐵樹開花遍界春第十八章 神人騎鹿耳何長,妙手拾得昇仙方第十八章 神人騎鹿耳何長,妙手拾得昇仙方第四十八章 信步崑崙九重天,仙芝靈草卻堪憐第二十五章 妙手回 春挽兩命,口若懸河天下驚第三十章 身外有身別有天,棋儒談笑山水間第四十四章 閒來賞雪春窗外,早爲梅香醉若泥第九十八章 白首窮經若枷鎖,一夜東風曉破天第七十六章 嫋嫋茶煙隨風去,疾疾蒼鷹入簾來第四十三章 櫛風沐雨久不歸,候人兮猗空對月第六十章 李代桃僵魔焰盛,調虎離山竊王鼎第六十七章 今得帝賜難息壤,明年俯看千樹梅正文第一頁只有兩行字。第十六章 立馬橫刀徒被困,化龍池內月華新第三十章 身外有身別有天,棋儒談笑山水間第六十六章 功垂百世軒轅業,魂系千秋力擎天第二十四章 正氣一身昭萬代,清風兩袖感千年第八十七章 魔尊身量等須彌,百萬修羅忽動嗔第五十二章 富貴與我如浮雲,君子愛財仁義信第六十二章 人非風月長依舊,破鏡塵箏經年瘦第二十八章 斑竹無語含清淚,韶樂有心待知音第十一章 拔劍光寒倭寇膽,撥雲手指天心月第六十五章 此心已入澄瑩境,菩提樹下悟儒功第十九章 盤古開天餘九寶,血雨腥風人間道第十二章 黑雲壓城城欲摧,拭目陰霾鎖幾時第九十一章 捻玉搓瓊軟復綿,冰膚霜肌若琴絃第七十四章 講經勝似談詩好,奚論持戒真佛境第八十六章 千佛影中看超度,一任魑魅接踵來第十四章 神尺監天護國運,獨手賑災挽民頹第七十六章 嫋嫋茶煙隨風去,疾疾蒼鷹入簾來第六十二章 人非風月長依舊,破鏡塵箏經年瘦第四十五章 登崑崙兮食玉英,歸去來兮聞招魂第十六章 立馬橫刀徒被困,化龍池內月華新第五十四章 三疊陽關歌未盡,畫角鼓聲催急雨第三十五章 峰迴路轉脫險境,飄渺三界入靈空第五十五章 鑄甲高臨善息境,乘龍遙拂儒飛煙第四十章 九華淨土知何處,道成肉身始見真第十一章 拔劍光寒倭寇膽,撥雲手指天心月第五十六章 天尊已乘黃鶴去,水底空餘九寶居第二十二章 月上簾窗齊入夢,星臨玉宇已出牆第五十八章 靈璧一石天下奇,聲如青銅色如玉第七十四章 講經勝似談詩好,奚論持戒真佛境第五十二章 富貴與我如浮雲,君子愛財仁義信第五十七章 凌霄曾去朝玉帝,七寶歸來賜上仙第九十九章 學書有相至無相,習儒無我終有我第七十八章 炎炎烈火如燈滅,陰風鬼雨愁煞人第七十九章 千年生死兩茫茫,孤雲無處話淒涼第六十八章 一朵青雲墜九州,風煙域外傲清流第八十五章 須彌山中執錫杖,水晶階前拜世尊第九十七章 披風踏雪尋聖賢,勇者無敵仁爲先第四十八章 信步崑崙九重天,仙芝靈草卻堪憐第四十七章 治世胸中無滯留,悠然金丹大道遊第二十八章 斑竹無語含清淚,韶樂有心待知音第五十五章 鑄甲高臨善息境,乘龍遙拂儒飛煙第三十九章 青山背劍循師跡,地獄不空不成佛第九十二章 回看求解仙心處,浩氣幹裡暮雲平第九十七章 披風踏雪尋聖賢,勇者無敵仁爲先第十二章 黑雲壓城城欲摧,拭目陰霾鎖幾時第五十一章 瑤池阿母綺窗開,穆王何事不重來第二十一章 人生若得如雲水,鐵樹開花遍界春第三十四章 爲有儒心能作蛹,何愁商海不游魚第九十一章 捻玉搓瓊軟復綿,冰膚霜肌若琴絃第三章 青城山中雲茫茫,天地截作神仙鄉第七十三章 霓裳歌舞曲未終,老僧升座談死禪第九十六章 翠竹黃鬚白荀芽,魔道竟然成一家第八十七章 魔尊身量等須彌,百萬修羅忽動嗔第四十五章 登崑崙兮食玉英,歸去來兮聞招魂第六十七章 今得帝賜難息壤,明年俯看千樹梅第七十三章 霓裳歌舞曲未終,老僧升座談死禪第十六章 立馬橫刀徒被困,化龍池內月華新第七十六章 嫋嫋茶煙隨風去,疾疾蒼鷹入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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