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叔叔您可見外了啊!我和楊林楊大哥是好朋友,給楊爺爺看病,是我分內之事哦!”徐乙笑着說道。
說罷,兩人連幹了三杯。
楊林讓古月以茶代酒,兩人也碰了一杯,正要向徐乙敬酒,只見徐乙指了指肚子,說道:“我以後再也不空腹喝豆汁了!”說完就離席出門了,走的時候,還拿了兩片黃麻紙,看着徐乙古怪的表情,楊森三人又是一陣鬨笑。
從茅廁出來,徐乙看到楊老又在花園內修剪花木,望着楊老的背影,真是很難想象這個看起來普通的老人竟然是叱吒政壇多年的風雲人物。
初春的陽光爲楊老的身影蒙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徐乙從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有機會能和這樣的風雲人物有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楊老的目光被一朵含苞待放的鮮花所吸引,他湊了過去,似乎想嗅到花香,可馬上意識到了什麼,轉過身,看到了正在窺視自己的徐乙,楊老犀利的目光彷彿能穿透人的內心,使徐乙瞬間產生了一種暴露人前的感覺,他連忙笑着走了過來。
徐乙來到楊老跟前恭敬地招呼了一聲:“楊爺爺,您應該午睡一下哈!”
楊老將剛纔修剪下來的花枝,歸攏在了一起,站起身笑着說道:“前一段時間,被‘吊線風’打亂了我的生活規律,看來需要慢慢的恢復嘍!”
徐乙點了點頭道:“我給您開的藥方裡面,就含有助於睡眠的成份,您喝上三副就好了!”
楊老能意識到徐乙在留意自己的一切,他微笑道:“我身上有什麼讓你留意的地方?”
徐乙回答道:“楊老難道您不知道自己在很多人的心中,都已經是個傳奇了?”
楊老笑了起來,輕聲道:“把別人當成神,是因爲自己缺乏信心,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而不是想着自己去踏踏實實的做事和做人,更沒有扛起責任的勇氣。”他話鋒一轉,接着說道:“你怎麼看我?”
徐乙笑道:“覺着您挺普通!”
楊老明顯愣了一下,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這個評價,他望着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期待着他的下文。
徐乙道:“過去覺着您老高不可攀,把您當成神也並不誇張,我倒不是因爲缺乏信心,也不是缺乏扛起責任的勇氣,我是覺着您老離我太遠,政壇上你就是代表山巔的存在,而我只是山谷中的一棵小草,對您是高山仰止……”這廝停頓了一下道:“我可不是拍馬屁啊,我是實事求是,有一說一。”
楊老道:“把話說完!”
徐乙笑了笑道:“可自從您老給我‘雪中送炭’之後,我方纔發現您是個習慣把原則落在實處的好官,急羣衆之所急,需羣衆之所需!一個這麼大的人物,甘心爲我這個這麼小的人物做這麼小的事情,是多麼的難能可貴,以小見大,我現在算是懂什麼叫平易近人了。”
楊老微笑道:“你這小子,不僅文采風流,口才也會了得,真是奇才啊!”
徐乙一聽有些不對頭,楊老是諷刺自己浮誇嗎?他慌忙解釋道:“楊老,其實我更適合幹事哦!”
楊老哈哈大笑了起來,他點了點頭道:“別慌,其實誰都喜歡聽奉承話,你這番話說得還算實事求是。”
……
徐乙回到餐廳,又和楊林喝了幾杯,就結束了酒宴,和古月準備起身告辭了。
“徐賢侄,你答應給我留份墨寶的,擇日不如撞日,待你潑墨之後,再走如何?”楊森見徐乙要走,就趕緊說道。
徐乙微微一笑說道:“謹遵楊叔叔的安排!”
衆人來到書房,徐乙用熱毛巾擦了擦手,然後挑選了一支大筆,今天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特別是古月也在場,他也興起了賣弄之心,閉上雙目,考慮自己應該寫什麼,腦海裡忽然出現了剛纔楊老——“心細嗅花蕾、回首勢*人”的情景,徐大官人頓時拿定了主意。
狼毫飽蘸濃墨,一滴濃墨緩緩自筆鋒之上垂落下去,滴落在潔白無瑕的宣紙之上,不等這滴墨團化開,徐乙已經縱情揮毫,筆走龍蛇,一行雄健灑脫的大字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雄心吞河山,俠骨耐風霜。”
徐乙這行字寫完了,所有人都被這傢伙的字吸引住了,保持着沉默。
不知何時,楊老已經來到了徐乙的身邊,他望着那幅字,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說道:“雄心吞河山,俠骨耐風霜!好字,這幅字我很是喜歡,森兒,我要奪愛了!”
楊森笑道:“父親,您喜歡就拿去!”
徐大官人暗暗發笑,楊叔叔的借花獻佛真是爐火純青。
古月說道:“這句‘雄心吞河山,俠骨耐風霜。’是出自宋代大詩人胡仲弓的《俠客》,這首詩意境不錯,不過不適合我們女兒家。”
楊老道:“雄心壯志自然要有,但更要珍惜眼前人哦!”說完,他還笑着向徐乙使了使眼色。
徐乙自然明白楊老何意,不由尷尬說道:“我隨手塗鴉罷了,讓諸位見笑了。”
楊老道:“放眼華夏的書法界,隨手塗鴉便能達到如此境界的人物並不多見。”他給了徐乙八個字的評價:“青年才俊,學富五車!”
楊林去送徐乙和古月,書房內只剩下楊老和楊森父子兩人,楊老久久凝視着書案上的這幅字,沉聲道:“想不到徐乙年紀輕輕倒真的有些本事!”
楊森道:“磨礪一番,必堪大用。”
“其實方正纔好,人一旦經過磨礪,就失去了棱角,也就失去了本性!”楊老呵呵笑了笑,接着說道:“年輕真好,什麼都能想,什麼都能做,雖然他所想的未必是正確的,可年輕有犯錯的權力,因爲他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改正,而我們卻沒有這麼多的時間了。”
楊森苦笑道:“父親,跟您比我還年輕!”
楊老笑着點了點頭道:“你雖然年輕,可是你的位置已經容不得去犯錯誤,現在時局不穩,外有洋人肆虐,內部人心不古,有空你也多和你大哥和二哥交流一下,時刻都要保持清醒的頭腦,認清自己的位置,幹好自己的事!”
楊森恭敬道:“父親,我記住了。”
楊林陪着徐乙和古月一起沿着小河前往馬車處,此刻微風輕送,河面泛起一層層的波光,讓人神清氣爽。
徐乙道:“這泉水院倒不失爲一個修養的好地方。”
楊林微笑道:“爺爺很喜歡這裡!”
徐乙道:“像他老人家這樣的風雲人物能夠靜下心來,享受田園生活,胸懷的確非同一般。”
楊林說道:“他已經退下來了!”
徐乙聽說過不少楊老的傳聞,他笑道:“下次有機會我要向他老人家討教兩手做官的高招。”
“在官場上楊爺爺還真是絕世高手,我看你有的學習的了!”古月道。
楊林說道:“我爺爺可是從底層一步步做起來的,說不定徐兄弟等你到了他這種年紀,也未嘗做不到這樣的級別。”
古月也鼓勵道:“只要認真去做,任何可能都是存在的。”
說話間,就到了馬車旁,楊林說道:“今天長輩都在,喝酒沒有盡興,明日中午,我去接着孫賢弟和張賢弟咱們到京城的三笑樓,再好好聚聚,對了古小姐你和古伯父一定要參加哈,昌叔那邊我去通知,都是老熟人了,這樣咱們就是開封原班人們京城聚會了哦!”
“正好去你這三笑樓的總店去參觀參觀,嚐嚐菜品如何?”徐乙樂道。
古月沉吟了一下,說道:“京城三笑樓的菜品不錯,我去過幾次。楊大哥,明天我一定到,至於家父,我需要回家看看他有安排沒有,才能定奪!”
“我主要也是許久沒有和古伯父見面了,衷心希望他也能來聚聚啊!”楊林一臉笑容說道。
古月聞言點了頭,徐乙先讓她上車,然後把楊林拉倒一邊,悄聲說道:“楊哥,我有件事情需要麻煩你,我有個遠方的親戚,在京城蒙了難,暫時需要個安穩的住處,不知道您方便給安排一下嗎?”
“一定是個姑娘對不?”楊林一臉壞笑道。
徐乙嘿嘿一樂道:“楊哥,你難道能掐會算不成?”
“不是姑娘,你早當着古小姐的面講了,對吧?”楊林樂呵呵地,拍了一下徐乙的肩膀,接着說道:“事情交給我了,保證給你安排的妥妥當當的。只是哥哥提醒你,要珍惜眼前人吶!”
“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是位苦命的姑娘,改日我再慢慢給你講吧!”隨後,徐乙就把玲兒的住處告訴了楊林。
交待完畢,徐乙便上了馬車,和楊林揮手道別了。
徐乙上了馬車坐好之後,古月就用讚賞的口氣說道:“真沒想到,你還精通醫術!”
“說實話,我當時以爲楊老就是個花匠,沒多想就施針了,現在,殺了我也不敢啊!”徐乙一副後怕的模樣說道。
古月抿嘴一笑,接着說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學習醫術啊?”
“咳,就是家裡的幾個偏方而已,我也是最近才接觸的!”徐乙回答道。
古月驚異道:“那你一針就治好了,全京城名醫都治不好的病,也太神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