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弔唁完,出的康王府,胤誐便嚷嚷,“好久沒聚了,今兒非找個地方好好樂呵一下不可。”
胤禟笑道:“行,地方我來安排。”
胤禎低聲提醒道:“康親王才走,找個隱蔽的地方。”
“我理會得。”胤禟不在意的拍了拍十四的肩頭,“你倒是把八哥的那份沉穩勁學全了,可惜八哥不在。”
京城西郊外,胤禟三兄弟帶着一羣護衛拐進了一個大莊園,一下馬,早就等在一旁侍侯的僕從便乖巧的接過繮繩。胤禟將手一揚,笑道:“這是九哥私人的莊子,內外都是可靠的人,今兒想怎麼樂呵都行。”
一個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已是快步迎了上來,“奴才達哈蘇見過主子,十爺,十四爺。”
胤禟笑道:“達哈蘇,爺們去西院,吩咐下去,什麼都挑最好的上,護衛們也都給我款待好了。”
達哈蘇躬身道:“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達哈蘇一走,老十胤誐就嚷道:“好你個九哥,這麼好的地方你倒是沉的住氣啊。”
胤禎卻是暗自詫異老九的財力,這傢伙不就是走私木材和人蔘嗎?怎麼有怎麼多的餘錢,他今天帶自己來這地方是想展示自己的實力?還是暗含警告的意味?心念電轉間,他已是打着哈哈道:“九哥把我們瞞的好苦啊。”
胤禟手一伸,做了個讓的姿勢,便自己在前帶路,笑道:“瞞誰也不會瞞你們兩個,這莊子前年才盤下來,去年剛翻修好,就出了事,哪裡還有心情來這裡。”
一路走來,胤誐、胤禎兩人是止不住的感嘆,這莊園裡亭臺樓閣層層疊疊俱都美輪美奐,水榭迴廊也是因勢利導,胤誐嘆道:“九哥可真會享受。”
胤禟笑道:“你要喜歡,大可天天住在這裡。”說着瞟了胤禎一眼。
胤禎笑道:“我倒是想天天住在這裡,只是遠了點,不太方便。”
胤誐連連點,“就是就是。”
進了一處高大的殿房,立馬便有嬌俏的丫鬟端着洗漱的一應物事上來,侍侯三人洗漱,進的廳房,一上桌,酒菜便源源不斷的佈施上來,胤禟端起酒杯道;“來來來,今朝有酒今朝醉。”說着一飲而盡,胤禎兩兄弟自是陪飲。
酒過三巡,胤禟揮揮手將一旁侍侯的丫鬟都趕了出去,這才笑着道:“十四弟,你還別說,九哥我生平很少服人,你算是一個,你說你平日從不看農書,怎麼就寫的出倡農書那樣的摺子,現在朝野上下對倡農書可是一片叫好。”
“九哥也來笑話我,你難道不知道叫好的都是誰的人?”胤禎淡然笑道,“那摺子不過是投皇阿瑪所好,可二哥卻是藉機推波助浪,想把我推到浪尖上。”胤禎說着一口乾了杯中的酒,“他這樣做一是想噁心一下皇阿瑪,對我嘛,無非就是上屋抽梯。”
“十四這話卻把我聽糊塗了。”胤誐瞪着眼說道;“怎麼扯到皇阿瑪身上了?”
胤禎苦笑道:“十哥你想啊,皇阿瑪極爲注重農業,他都沒想到,反而是我這個平日裡根本就不知道農事的人提出這個建議,換了是你,能不鬱悶?”
“想不到十四弟對這事倒是洞若觀火。”胤禟笑着起身,將胤禎的酒杯斟滿酒,放下酒壺又道:“我一直沒想明白,你爲什麼明明知道,還要上這個摺子?”
胤禎長嘆道:“我也是事後纔想到這層,其實我上摺子的本意,無非是想謀個差事,達到分府的目的,去年八哥出事,我除了能在皇阿瑪面前仗義直言幾句之外,竟是一點忙也幫不上,想起來我這心裡就難受。”
胤誐瞪了老九一眼,忙道:“好好的說這些不痛快的事做撒?來,喝酒。”
老十想攪稀泥,胤禎卻不幹,他不喜歡太被動,更不喜歡老九居高臨下的口氣,他一口將酒乾了,看着老九道:“一見面,九哥就怪我這些日子沒有走動,你們難道就沒發現異常?”
老九老十是早就開牙建府的,手下都是銀子喂熟了的忠心耿耿之輩,密探盯梢的事怎會瞞的過他們,胤禎這一問,讓老九大爲尷尬,不過老九也甚是光棍,當下站起身來道:“是九哥的不是,九哥自罰一杯算是賠禮。”
老十胤誐看的心頭暗爽,你老九也有吃癟的時候啊。
胤禎陪飲了一杯,幽幽的說道:“皇阿瑪向來最恨結黨,值此非常時期,我們幾兄弟還是少碰頭的好。”
老九臉色登時一沉,“怎麼?你老十四怕了?”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被老九這麼一問再問,胤禎登時也火了,不滅滅你的威風,你還真把自己當二哥了?他唬的一下站起身來,盯着老九道:“我怕什麼?我是怕八哥受我們牽連,誰不知道我們三兄弟是八哥一黨的,我們私下聚會,傳到皇阿瑪耳中,八哥會有好果子吃?還有,別怪我沒提醒你,不奉旨,皇子不得離京五十里,你這莊子是不是遠了點?萬一八哥上你這裡來,被有心人舉報,應景的時候就是一條大罪。”
面對胤楨的這一通喝斥,老九胤禟是又驚又怒,一張臉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心裡更是翻江倒海一般,老十四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強硬了,竟敢對自己毫不留情面的喝斥,可他偏偏又都說的在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駁斥。
看着好象鬥雞似的老九和十四,老十胤誐也給驚呆了,半晌才笑道:“十四弟,沒那麼嚴重吧。”
胤禎看也沒看他,口中卻是沒好氣的道:“十哥,你素無心機,豁達直闊,皇阿瑪對你向來偏愛,這點小錯,皇阿瑪就算知道也不會發作你的。”
這是誇我還是損我?胤誐登時無語,我是勸架的,至於嘛,連我也繞進去了。
就這麼一打岔,老九胤禟已是冷靜下來,眼前這情形,一語不合,這老十四隻怕就會摔手而去,八哥回來知道這事,還不把自己埋怨死,再說這事本就是自己的疏忽,想清楚這其中的關節,胤禟展顏笑道:“是九哥出言不當,還望十四弟海涵,九哥我自罰三杯,當做賠罪。”說着,毫不猶豫的連飲三杯。
胤誐也看出苗頭不對,忙過來按着胤禎坐下,笑道:“咱們幾兄弟有什麼值的置氣的,別的讓人笑話,來,十哥也陪你喝一杯。”
胤禎自是就坡下驢,端起杯滿飲了一杯,而後肅然道:“我心直口快,九哥別見怪,咱們四兄弟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眼下,咱們凡事都的以八哥爲重。”
“說的是,一切以八哥爲重。”胤禟笑着附和道,他今兒的種種安排就是想給十四敲敲邊鼓,不曾想十四並沒有見外的心,他登時輕鬆不少,剛纔的不快,也懶的再計較。
胤誐見氣氛稍有緩和,生怕兩人又起爭執,忙岔開了話題,“我說九哥,枯坐吃酒有啥意思,你這金屋難道就沒藏有嬌娃?”
胤禟自然清楚老十的用意,當下笑道:“看我都糊塗了,這莊子咱們以後儘量少來,不過今兒既然來了,就該好好樂呵樂呵,也不枉白跑一趟。”說完他輕輕拍了拍手掌。
掌音落下,廳房大門大開,一羣鶯鶯燕燕涌了進來,廳堂裡的凝重氣氛剎那間煙消雲散,見過禮之後,絲竹聲幽幽響起,一衆姑娘們唱的唱舞的舞的,另有幾位蛇一樣的貼了上來,殷勤勸酒。
胤禟得意的介紹道;“這些姑娘,可都是從揚州、蘇州買來的,從小就請名師調教的,十弟,十四弟,有看上眼的,儘管帶走,哈哈,人不風流枉少年,人生得意須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