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論商

蔡清華望向周貽瑾,周貽瑾笑道:“怎麼樣,我說過,三少不會答應的。”

蔡清華搖了搖頭,似乎無法理解。

周貽瑾道:“別人能進這個棋局,也許會受寵若驚,但我們三少卻是從來不甘心去做別人的棋子的,無論執棋者是誰。”

蔡清華冷笑:“不想做棋子,那是想做棋手了?可是做不做得了棋手,也得先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處在什麼位置!以當下局勢而言,還奢言什麼不想做棋子,這等意氣用事纔是真正的愚蠢。”

“不敢不敢。”吳承鑑說:“吳某人算什麼東西?敢在大方伯、和中堂面前做棋手?不敢,不敢。不過嘛,吳某以爲,大方伯若真是士林清流、國家棟梁,就不應該這麼對待我們吳家。”

“你們吳家怎麼了?”蔡清華道:“大方伯願意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們吳家來辦,那已經是極之看重了,你還不滿意了?”

“不敢,不敢!”吳承鑑道:“吳家是做生意的,商賈在士人眼中,乃是賤業,但蔡師爺可知道,商賈之中,亦有國士。”

“國士?”蔡清華冷笑道:“黃山谷雲:士之才德蓋一國則曰國士。商賈之流,其在士農工之末,連士都算不上,還敢稱國士?”

吳承鑑道:“要論一個人是不是士,是世俗說了算,還是聖賢說了算?”

蔡清華道:“自然是聖賢說了算。”

吳承鑑道:“考科舉走仕途的人才能叫士,這其實是趙宋以後世俗的說法。但古代聖賢可不是這麼區分的。孔聖人說:行己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之士。也就是說,一個人立身有道德底線、行事能明辨是非,在這個基礎之上出外辦事,能夠不辱君命,便可謂之士。可見聖賢區分國士與宵小,不是看身份與職業,而是看他的行爲、道德與操守。相反,那些雖然做了官卻不稱職的人,聖人是怎麼說他們的?‘今之從政者,斗筲之人,何足算也!’”

蔡清華哈哈一笑,心想這個滿廣州人人都稱之爲敗家子的宜和三少,原來倒也讀書,便道:“好,算你說的有理。可是你們商賈之中,有這樣的人麼?豈不聞聖人云:爲富不仁,爲仁不富。說的就是你們這羣終日追逐蠅頭之利的奸商。”

吳承鑑道:“可聖人也說,君子的境界是貧而樂、富而好禮。若我們富而好禮,那不但是士,且是君子,而不是奸商。”

蔡清華道:“你敢說你們吳家做到了?”

吳承鑑道:“不敢說已經做到,但我們一直都以此爲追求,一家子有志於此道而且二十多年來積極踐行的人,這不就是士了嗎?”

“哦?”蔡清華道:“願聞其詳。”

周貽瑾不經意地看了蔡清華一眼,便知從這“願聞其詳”四字開始,師父就要被三少裝進去了。

——————

就聽吳承鑑道:“天下誰都知道,我們十三行與普通商人不同。乾隆十年,聖天子從廣東商行之中,挑選出其中財力雄厚的五家作爲保商。被選中的保商,必須承保外國商船到粵的貿易和納稅,承銷進口洋貨,承辦出口華貨,甚至就是外商的倉庫住房、工役僱傭,也全都由保商負責。此外,洋人若有向官府交涉稟報事宜,不能直接接觸官府,也必須由保商代爲轉遞,保商還要負責約束外商的不法行爲。可見我們十三行的保商,從一開始就不是普通商人,而是有實無名的皇商,是奉行君命,爲國聚財。”

“按理說的確如此。”蔡清華道:“然而我到廣州之後,看到的卻是你們這羣保商,藉着聖旨壟斷華洋貿易,爲自家賺得金山銀海,生活更是奢靡無度,這也敢自稱奉行君命、爲國聚財?”

“生活是節儉還是奢靡,這是小節。管仲的生活也不節儉,但孔聖人仍然稱他仁。”吳承鑑道:“當然蔡師爺說的沒錯。我們保商之中,也分有三等,其中最下等的保商,的確是藉着聖旨壟斷謀利,爲了賺錢不擇手段,真貨也賣,假貨也賣,好事敢做,壞事也敢幹,甚至就是違法犯禁、禍害國家的事情,只要利之所在,也敢出手,卑躬屈膝的事情也是趨之若鶩,爲了錢銀養就一副奴顏媚骨,這樣的人也就是世俗所謂的奸商。就是這樣一幫人,把我們商人的聲譽都給敗壞了。

“至於第二種,他們做生意講究良心,講究底線,講究貨真價實,講究公平交易,這樣的商人,真可謂良心商人了。若再講一點義氣,那就是盧關桓這般人物了,這是商人中的中品人物。”

蔡清華自覺已經猜到了吳承鑑的詭辯套路,笑問:“那麼上品呢?”

吳承鑑道:“上品之商人,是要在貨中立品,在商中立德。他們不止在做買賣,還要做貨品,不但要做貨品,還要立德業…”

蔡清華聽到這裡,大笑了起來:“古人云,天下有三不朽,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天下讀書人學問再大,也只敢求立言,便是大方伯這等大儒,也不敢說自己已經立德。而你告訴我,區區商人之中,也有人敢自稱立德?”

吳承鑑道:“不敢自稱太上立德。但保商之中,的確有一二戶,是在無聲之中,建功立德的。請蔡師爺聽我細說。十三行的保商之中,大部分都只是憑着執照,壟斷着華洋貿易,對國內坐地收貨,再賣給洋人,左手低入右手高出,靠着其中的差價來賺取高額利潤。比如下五家中的潘易樑馬楊都是如此。這些商行倒了破了,也不過是一家一戶的衰落,最多再倒掉幾十家供貨的商戶。換一個商戶來領了他們的執照,生意照做。於國於民,影響都不大。可能在大方伯與蔡師爺看來,我們這羣保商,全都是這樣的人吧。所以選我們吳家做過河卒子,可能在大方伯看來,我們吳家應該受寵若驚纔對。”

蔡清華沉吟着,不置可否,他已經隱約聽出了吳承鑑的暗中所指。在盧關桓來投之後,他也算更深入地瞭解了十三行中各家各行的情況,知道雖然同是保商,但各商行又有所不同。

果然就聽吳承鑑繼續說:“保商之中,又有第二等人物,乃是根基漸深,已經建立了相對龐雜的貨流體系,商貿往來滲入到南方各省,如‘上四家’中的蔡、謝以及我的未來岳父葉大林,都是如此。這幾家商行如果忽然倒閉,而沒有資格相當的人接手其遺留下來的攤子,造成的影響就要深遠得多,可能若干府縣的商流都要受到波及,因此牽涉到這幾家的話,就必須慎重。”

蔡清華道:“聽你的說法,莫非你剛纔沒點出來的潘、盧、吳三家,又與蔡、謝、葉不同?”

“當然不同!”吳承鑑道:“我們潘、吳兩家,在賺得海上暴利之後,又將銀子投入到上游的實業裡去,以圖改進貨品,潘家經營絲綢,我家經營茶葉。將銀錢投入到絲、茶的改進上,風險高、投入大,週期又長,見效最慢。這就是家父起步雖早,然而積兩代之力,排名卻至今在蔡、謝、盧之下的原因,因爲如此吃力不討好,所以大部分保商都不願做下這個苦功,做這個苦活,只有老盧目光也算高遠,近年也終於在瓷器上發力了。

“然而靠政策壟斷致富,是註定其興也勃,其亡也忽,一旦時局有變,執照換人,也就是內務府一紙命令的事。如粵海金鰲之經營絲綢,背後牽涉到的作坊何止千百家,織機何止千萬架?又如家父家兄之經營茶葉,背後牽涉到的茶山何止百十座,茶廠何止百十家?絲之既成,茶之既收,然後加工製作的人員,不知包括多少織造巧手、多少製茶師父,而後海陸兩道的運輸的人員,又不知包括多少苦力與好漢。這兩條線,賴之生存者,不下萬人,因而致小康者,不下百家,而因整盤生意而多少獲利者,怕不下數十萬人。”

聽到這裡,蔡清華總算有些明白了。

吳承鑑是要告訴自己:潘、吳兩家和十三行其它家族的不同,是他們的資本已經進入到實業領域,他們如果出事,直接受影響的就不止是他們自己、不止是合作商戶,而是涉及到桑農、織戶、茶農、運輸苦力在內的許多底層人羣。

官員們其實不怎麼在乎商戶的死活,卻都會擔心底層民衆的生計。這不是出於慈悲心,而是出於恐懼心——因爲商人階層軟弱,而底層民衆沒飯吃卻是敢造反的。

吳承鑑所列舉的三種商人,第一種死了就死了,將執照換個人便可;第二種商人,卻要安排好人來承繼其商流;而第三種商人牽涉面更廣,在處理他們時,的確要比對前兩種人更加謹慎些。

便聽吳承鑑繼續說:“在十三行這個最後關卡上,潘老與家父每從洋商那裡多爭一分利,回頭對國內便多讓一分利,蔡師爺你或許看不起這一分利,可就是這一分利,便能澤及千百戶人家,惠及成千上萬的人。他們二老,每每爲此憂心,於洋商面前,多爭利益,轉頭面向絲廠茶山,則多讓利,常常跟我們說:‘我們這一頭多讓十兩銀子,絲頭茶頭雖然不可能就將這十兩銀子都讓給織工、茶農,但最後讓利個一二兩,對這些下貧之家來說,他們的生活也能有所改善了。’蔡師爺,存着這樣的好心,做着這樣的好事,不是立德業是什麼?”

蔡清華嘿嘿兩聲,道:“若潘、吳兩家,真的如你所說,倒也算商賈中的良人了,但你剛纔自稱國士,卻是有些自擡身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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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承鑑也不辯駁,卻拿起那個裝酒的玻璃瓶來,道:“這瓶葡萄酒固然價值不菲,但裝酒的這個玻璃瓶,造價卻也不低。蔡師爺,你覺得此瓶在我大清價值幾何?”

蔡清華道:“約莫數十金。”

這是他們讀書人喜歡用的仿古詞彙,數十金就是幾十兩銀子的意思。

吳承鑑道:“國家以農爲本,天下米價,取其中位,每石約莫白銀一兩半到二兩二之間,中等稻田,畝產二石,去皮得米,出米七成,則農夫在一畝田上辛苦耕耘,一年所得,不過二三兩白銀。國朝人多田少,一夫所耕,不過三數畝,則其一年所得,不到十兩白銀——這還是不算各種盤剝的總產出。而這麼一個酒瓶,就需要一個農夫在田地裡勞作五六年。那麼蔡師爺知不知道,這玻璃酒瓶是做怎麼來的?”

蔡清華雖然博學,卻剛好不知此事,然而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在意的,就也沒有回答。

“是沙子!”吳承鑑道:“這玻璃是用沙子做的,泰西的幾個熟手工人,一天大概就能吹出幾十酒瓶。幾十個酒瓶,他們一天吹出來,然後就能賺走一條小村子所有農民一年的收穫了。”

“這又如何?”蔡清華道:“按你這樣說,我大清出產的陶瓷,也都是沙土製成。絲綢,不過蠶蟲所吐。茶葉,不過茶樹上的葉子。可就是這些沙土、蟲唾、樹葉,卻每年都爲我們大清賺成千萬兩的白銀。”

他自覺得已經駁倒了吳承鑑所論,卻聽吳承鑑道:“那他們爲什麼要用白銀來買這些瓷器、絲綢、茶葉?我們爲什麼要花重金去買玻璃?”

蔡清華笑道:“這還不簡單。因爲他們不會製造陶瓷、絲綢,沒有茶樹,而我們不會製造玻璃啊。四海之中互通有無,此乃自古皆然之理。”

吳承鑑道:“那如果他們學會了製造陶瓷、織造絲綢、種植茶樹,而我們還沒學會製造玻璃呢?”

蔡清華一愕。

“是因爲他們暫時還沒有我們的技術!”吳承鑑道:“天下只要土質適宜,就能製作陶瓷,別的不說,日本、朝鮮就都會造了,只是沒我們造的好罷了,可見並非一定只有中國才能造。同樣,桑樹可種,只要得到蠶種,歐羅巴的人還來買什麼絲綢?至於茶樹,蔡師爺可知道,洋人已經在謀盜茶種和茶樹苗。而我們大清呢?這麼多的官員尸位素餐,在國內權謀算計一個比一個厲害,但眼看着玻璃價格高企不下,卻有哪個官員曾想過去改進玻璃的製造?更不要說,近年泰西已經出現了比玻璃更重要的國之利器。”

蔡清華對沒聽說過的什麼“國之利器”毫不在意,他的眼界畢竟還是有侷限的,但聽說洋人要盜蠶種茶種,臉色便微微一變,這件事情,可大可小,便道:“洋人謀盜蠶種茶苗,可是真的?若是真的,這事可得速速上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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