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的一聲輕響,信筒頂端的那朵金屬花,刺進石板,如切入豆腐一樣,毫無阻滯。
羅飛羽輕輕轉動,腳底下傳來輕微的震動,聽不到聲音,卻能感受到。
過了片刻,信筒上的那朵花剛好轉了一圈,腳底下的震動也停了下來。
羅飛羽擡起頭,說道:“走吧,機關已經打開了。”
他率先身形一躍,從邪帝廟頂上躍下。石青璇隨手收起那片薄絹,與獨孤鳳一起,跟着躍下。
只是獨孤鳳心裡就有些暗暗稱奇。
打開的機關,就在邪帝廟的背後,而不是在邪帝廟裡面。
這麼多年來,邪帝廟裡面,這麼多人來來往往,每一寸地方,都被人給敲遍了。如果有隔空,這麼一敲下來,聲音就會有異常。
但是這個機關,卻是在邪帝廟的背後。
設計這個機關的人,對人心人性的把握,極爲驚人。
露出來的,是一個小石洞,黑乎乎的。羅飛羽伸手進去,從裡面掏出一個用油紙包裹的布包。
油紙已經乾脆,一碰即碎。
裡面是一片玉板,鐫刻着蠅頭小字。只是這片玉板居中掰斷,所有的內容,都只有殘缺不全的一半。
繞是如此,題頭上寫着《道心種……》三個字。
石青璇從羅飛羽手中接過玉板,看了幾眼,嘆道:“原來《道心種魔大法》一直就藏在這裡!這麼多年來,竟然無人找得到。只是這隻有一半,另一半呢?”
羅飛羽搖頭道:“不知道。以邪帝向雨田之能,既然把邪帝舍利藏在楊公寶庫裡,那麼另外一半玉板,當是藏在其他的地方,而不會跟邪帝舍利藏在一起。”
獨孤鳳看着手裡的玉板,蹙眉問道:“這不會是邪帝向雨田的惡作劇吧?是真的《道心種魔大法》嗎?”
羅飛羽點頭道:“這是真的《道心種魔大法》,只是缺了另一半,還不完整。沒關係,今天這個收穫極大,幸虧魯妙子老兄把他的機關學所得傾囊相授,不然我也找不到打不開這個機關。”
夕陽西沉,晚霞絢麗漫天,十分壯麗。
獨孤鳳把玉板交給羅飛羽,石青璇說道:“天色已不早,此地方圓百餘里,荒無人煙,兩位如不嫌棄,不妨在草舍暫住一宿,明日再啓程。”
羅飛羽還沒吭聲,獨孤鳳就立即回道:“多謝石姑娘盛情相邀,如此就多多叨擾了。”
“是!多謝石姑娘相邀。”羅飛羽附和道,“本來是邀石姑娘到江都,結果我們倒是先來叨擾石姑娘了。”
石青璇撲哧一笑,道:“就怕草舍寒酸,總管和鳳姑娘住不慣哩。”
臨走之前,羅飛羽在邪帝廟四周遊走一圈,這裡按按,那裡摸摸,一陣輕微的震動,已經打開的機關,再次緩緩合攏。從外表看,嚴絲合縫,根本就看不出來絲毫的痕跡。
如此精密玄妙的機關,如不是親眼所見,兩人一定會不相信。
……
從邪帝廟離開,也就不過半個時辰的腳程。
石青璇隱居的草廬,隱在半山腰的山谷之中,十分隱秘,風景獨好。站在草廬前,看着滿天彩霞,浮躁的心境,也會慢慢沉澱下來,變得無比寧靜。
“這裡真是個好地方!”羅飛羽感慨着,由衷稱讚。
獨孤鳳就站在他的身邊,也是爲眼前的美景所吸引。石青璇在旁邊笑着解釋道:“我也是喜此地的滿天彩霞,這才把這裡重新拾掇出來,作爲隱居之處。只是這裡荒郊野外的,居住不便,得委屈兩位。”
羅飛羽搖頭說道:“我本就不是富家公子出身,東奔西走時,在野外露宿是常有的事。你們兩位在這裡等會兒,我去獵點野味來,也讓你們嚐嚐我的拿手手藝。”
不待兩人出聲,羅飛羽身形一晃,就飛掠而去。偏偏他的動作又清晰可見,在飛掠而去時,還沒忘了朝兩人揮手示意。
石青璇如同重新認識羅飛羽一樣,很是奇怪地說道:“總管一向都是如此,毫無一方豪雄的架子嗎?”
獨孤鳳笑答道:“至少我看到的,他就是這個樣子,就連祖母雖則對他讚不絕口,卻也一直頗有微詞,說他沒有威嚴架勢,駕馭部屬會不太容易。”
“也是。他四處奔走,手下那些大將,卻一個個謹守職責,無人能夠去分化裡間。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獨孤鳳搖着頭說道:“我也甚是好奇。”
兩人在這裡一邊低聲說話,一邊做些準備。
過不多時,羅飛羽就回轉來,手裡拎着兩隻野兔,幾隻野雞。
羅飛羽親力親爲,在草廬前燃起一堆篝火,親手準備調料,燒烤野兔和野雞,油脂滴落,香氣四溢,讓人食慾大動。
他用盤子切好,佐以烤好的菜蔬,分別遞給石青璇和獨孤鳳兩人,滿懷期待地說道:“嚐嚐,是不是完全不一樣的味道。”
兩人都是大家閨秀,即使只有三人在場,還是姿態優美。嚐了一口,就不由得不約而同大讚。
羅飛羽就沒有這麼多講究,直接抓着整隻野兔,大口啃起來,同時爲兩人解釋道:“我的這番手藝,還是從魯妙子老兄那裡學來的。他的確是個很講究生活情調的人,樣樣精通,非常難得。”
“魯大師還教你這門手藝?”石青璇停下手,甚是好奇。
羅飛羽吃得滿嘴是油,點點頭答道:“他是恨不得把畢生所學,都一股腦兒教給我。只是我雖然都跟着他學過,但最感興趣的,還是他的機關學。當然也是因爲楊公寶庫的緣故。”
“楊公寶庫到底在哪裡?”獨孤鳳問道,“李閥在關中長安大索,也一直未有進展。”
羅飛羽搖頭道:“據我和魯妙子老兄的弟子雷九指揣測,楊公寶庫多半還是在長安。但是具體如何打開,恐怕就連魯妙子老兄也說不清楚。”
“魯大師的弟子?”石青璇蹙眉問道。
“是的。”羅飛羽答道,“魯妙子老兄的弟子,當然他不知道,但這位雷九指卻一直尊他爲師。”